45、杀破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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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只是水流引起的错觉，黑斑仍在原位没有动弹，我两眼一直盯着，心里想这就是真的夜郎王吗？他是怎么把自己弄进朱砂里的？
想到这儿，一个急转弯猛地将我拉了回来，向前飞奔的骆炀忽然转了个诡异的弯度，欢天喜地地朝右手边奔了去。
视线随他转移，看到的是一件我从未见过的器物——它的中间是一面浑圆的巨鼓，直径足有2米，两边分别有三面小鼓对称，七面鼓全都由青铜铸就，被木制的支架支起。
这种组合方式让我立刻想到了编钟，所以就姑且称之为编鼓吧。
整个编鼓至少有3米之高，支架顶端还搭成了一个类似日本神社前的鸟居门的样式，上面摆放着各种银雕的虫鱼鸟兽，就像苗族姑娘头上的银饰那般琳琅满目。
青铜和白银的组合，使编鼓既不失古朴，又显得华丽脱俗，不似其它王墓，非金既玉，给人的感觉就一暴发户。
而这编鼓，分明就是我和骆炀还呆在最外面一层时，所隐约见得的轮廓，可是——
我转头向上看去，这里距离最外层少说有五十来米，又隔了这么多横七竖八的竹子，在没有光照的前提下，没有人能看得这么远，即便只是一个轮廓。
在转头的瞬间，我便看见对面也有一件编鼓，但摆放的位置和这一件并不对称，又寻望一番，便看见了第三件编鼓，就在刚才那个坑的右侧不远处。
而且，这种坑也有三个。
俯瞰的话，三个坑与三个编鼓正好围成一个向□□斜的六芒星，哥正站在这个六芒星的中间，仍然盯着朱砂里的人形黑斑。我不由感慨只要这两个家伙不掐架，夜郎王墓其实也挺安全的。
这种布局一看便知又是一个法阵，我扯扯骆炀的袖子，用手指划出来，问他这又会召唤出什么，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骆炀挑眉看着我说：“你还真当夜郎王是召唤师了？这不是阵，而是局。”他指着这片巨大的场地，“这三面青铜祭鼓代表了夜郎王的命宫，看见没，祭坛上刻着一个北斗七星。”
这时我才注意到脚下石灰色的岩石上刻有花纹，是和这三个坑一样大的圆形，从我们摔进去的那个坑一直连到另一个，中间还有众多日月星辰交错，但有五个大圆雕刻得十分显眼。
骆炀指着刚才那个坑说：“那是北斗第一星，”又指着与之对应的，在我们右上方的另一个，“那是北斗第七星，二十八个穴位对应二十八正曜，那么这两个穴位分别代表的就是贪狼星和破军星，而那一个，”
他指着我们正对面，但由于距离太远我看不见那个穴位的确切位置，“就是七杀星，七杀、破军、贪狼三星在命宫的三方四正会照，正是所谓的‘杀破狼’格局。”
我听得目瞪口呆，心说杀破狼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我说：“那夜郎王在他的命宫里布下杀破狼是什么意思？”我直觉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骆炀却笑着说：“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三星聚合，天下易主。这个夜郎王，他想造反！”
我吃了一惊，顿时想起看过的大火壁画，看着朱砂中的人不可置信道：“不是吧？搞了这么半天，原来真正的夜郎王居然是个篡位的巫师？”
骆炀搂着我的肩膀：“不错，而且他让这三位亲信带上银面具，正是为了防止猎头。古夜郎人认为银乃驱邪之物，金反而会吸引恶鬼，所以据我推断，刚才那个戴金面具的人，就是被篡了位的夜郎王。”
我恍然大悟：原来千年前的那场大火，正是由于这位嵌在朱砂里的巫师谋反篡位，亵渎了当时的夜郎王，那位王肯定使用了某种巫术或武器，制造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火，企图同归于尽。
而且很明显，那时的夜郎人并不太承认这个篡位者，否则他也不必死了之后还布下这个局。
或许这也就是夜郎国为何神秘消失的缘由，一场大火烧尽了财富，还有一位凶残的篡位者鱼肉百姓，把他们变成僵尸达成自己的野心，结果造成国力急速衰落。
最后，落得个一夜亡国。
我一边想一边和骆炀朝祭鼓走去，抬头便看见支架顶端下还挂着一排东西，支架差不多有5米高，随着视线的推移，我渐渐看清那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颗颗已经发黄了的人头骨。一阵风吹过，带起这一排头骨一齐晃动，就像挂在编鼓上的人头风铃，响起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就在那面最大的铜鼓下方竟然坐着一个人。
原来骆炀所说的三位亲信是指这个，祭鼓下都会坐着一个人，但三面祭鼓却只有两人。
那个人背对着我们，穿着已经变成布片的衣服，露出死灰色的皮肤，头埋得极低，几乎让我以为他被砍了头。
尽管如此，还是能从衣饰上辨认出浓厚的异域色彩，他戴着繁琐的银项，很有苗族风味，却又穿着彝族那样的长裙。我敢肯定，假如这一身衣服没有腐烂的话，观赏及研究价值都绝不逊色于马王堆出土的丝帛。
很快，我就被骆炀拉着跑到了这人背后，我看见这人的头发极长，一直拖到了地上。近看之下，我发现这人的皮肤上竟带有很多红色的，铆钉状的小结。
刚开始我还以为这人有皮肤病，过了一秒才惊觉：犀牛皮，这个人身上裹的是犀牛皮。
我赶忙拉骡子似的拉住骆炀，结果反而被这匹骡子拉了过去，看到了这人的正面。毫无光泽的黑发中泛着耀眼的银光，这人的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由于王后娘娘的刺激，现在我一见到犀牛皮就习惯性往下看，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差点吐血——这、这竟然是个女人！
再往下的部分被衣饰遮住了，不知道是不是个孕妇，想起那堆恶心的大鲵和巨齿蛉我就心惊胆战，忙叫骆炀往回走。
谁知他此刻两眼金光大展，死盯着支架顶端的银饰，恨不得能化成几道利剑射将下来，全然一个职业盗墓贼。
看不出这小子这么财迷心窍，我冷嘲热讽地说瞧你那一脸的资本原始积累，不要给我说你要把这些银子偷回去充军饷。
骆炀抬起下巴不屑道：“谁说我要偷这些银子了？”
我说行，你不偷，直接抢。
“小爷我对金银没兴趣，俗气。”骆炀两眼眯成一条线，奸得就差把烫金檀香扇了，手指指向顶端，翩然说道：“入了我眼的，是那个。”
银饰实在太繁复，挡住了我的视线，只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像是一个立起的牛角。
骆炀将九节鞭一甩，转眼便将这东西取了下来。我一看就知道这是酒器，苗族经常用的牛角杯，但这似乎又不像是牛角做的，通体漆黑，并且黑得很纯粹，从泛出的色泽就能看出此物绝非凡品。杯身上雕刻这一圈又一圈的花纹，绘的是竹王传说。
我有点好笑地看着他，说你眼光果然独到，金的银的都不要，偏偏要这么个一抓一大把的贵州旅游特产。
此话一出，骆炀忽然瞪起眼睛，一只手指着我：“你你你你！……”
看他这样我才知道我刚才的样子有多傻，他捧着这个牛角杯，如同基督徒捧着一本《圣经》，庄严地对我说：“宝贝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每克价格是黄金的20倍，被拍出600万人民币的犀角杯啊！你居然告诉我这是一抓一大把的特产？”
最后一个问句是用非常轻，非常轻的语气说出来的，听得我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倒退三步，被他手一搂邀回，舌头在虎牙上一舔，道：“我忍不住了，我现在就要给你恶补。”说着就饿虎似的扑了过来。
一个“咔”的声音和我一个巴掌“啪”的声音重合，我和被抽歪的骆炀同时转过脸去，只见我哥一只手紧握那把插在朱砂里的唐刀，看他的表情似乎在很用力地抵着什么，随后另一只唐刀也“锵”一声刺了进去，巨大的力道溅起一片水花。
我注意到那块黑斑明显了很多，这人的五官甚至都显露了出来，就像被封在血红色的冰中，而当我看见另一样东西时，冷汗顷刻间就流下来了。
那是一截手指，一截刚露出瀑布，乌黑暗淡的手指，正指着哥的眉心，仿佛是一种不怒而威的警告。
朱砂里的这个人，居然在向外移动。
即便哥双手都用上了，他的表情也依然不怎么轻松，看来这个人不仅气势大，力气也很大。
直觉告诉我这肯定是骆炀搞的鬼，赶忙叫他把犀角杯放回原处，他却耸耸肩道：“这可真不关我事，夜郎王是从血龙破锄第一圈太极晕时就开始移动了，要不是你哥刚才那一飞刀，我们还没拿到犀角杯就全军覆没了。”
看着哥愈显吃力的样子，我心急如焚，连哥都搞不定这个夜郎王，他一出来我们就只有GAME OVER的命，这就叫剧情必输战。
我冲过去相帮他一把，骆炀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又像拉老牛一样拉他，他把玩着手中的犀角杯，说：“冲过去是没用的，我们就算把夜郎王捅回去他还是一样会走出来，况且你没看到那些吗？”他用犀角杯尖尖的杯底指着瀑布，“那些流过朱砂的水带有很强的腐蚀性，我们过去，只是送死。”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哥，他的周围飘着一层白雾，起先以为是水汽，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变质后的水在挥发，我立刻想到哥被这种水腐蚀了的登山鞋，果不其然，那双鞋边都没好样了，不过被腐蚀过的地方似乎都没有再起反应。
他深蓝色的衣服上甚至还有几个孔，像被烟头烫出来的一样，但他本人全身上下一点皮毛都没损伤，尽管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我还是不由觉得奇怪。
不管是朱砂的毒性还是腐蚀性，还是食人竹的消化液，这些致人死地的因素对他通通不起作用，可以说，他天生就克这座墓。
也许是我看着哥的眼神太古怪，骆炀忍不住说：“别看了，这是因为你哥的体温低于常人，达不到这种朱砂的熔点。”
他将犀角杯抛起来又接住，却迈开步子向哥走了过去，“那种能冻结一切生命的能力已经开始反噬他的身体，如果他无限制地使用下去，最终也会和那些被他干掉的人一样，变成一团面粉。”
也就是说我哥会因为那种特异功能而死？我就像被一只手揪住了心脏，窒息了一瞬。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哥会死，即便是失踪了六年我都没想过，在那六年里我潜意识知道他一定会回来，如果告诉我他已经死了，结果我不敢想象。
眼看那截手指离哥只有几厘米，马上就要碰到他了。
此时骆炀刚好站住脚步，我看见哥就站在一米外，举起一只手握住那把飞着扎进去的刀，另一只手肘弯曲像在捅人，如果不是这只手臂在微微颤抖，我根本就看不出他在用力。
哥双眼一直盯着朱砂里的这个人，气势与之不相上下，更不把那截手指放在眼里，同时也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骆炀正接住掉下来的犀角杯，说：“易允，我们来做比交易吧。”那神情简直比翻身农奴还得意。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表明他没有和我哥商量的准备，“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就能得到三件东西，非常划算。”
哥依然没有反应，连正眼都不屑给一个。骆炀晃了晃手中的犀角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第一件，1800万人民币。”接着用手指着哥，“第二件，你的性命。”
最后，手指落到我身上，说：“第三件，你弟弟。”
等他说出这句话，哥才用眼角瞥了瞥他。他很满意地继续道：“去年拍卖会上那件明末方弘斋犀角杯拍出了600万，想必有你的一份吧？我就抬这个价，拿了这三个犀角杯。”
这话说得霸气非凡，有种一掷千金的豪气，还不等我叹服，骆炀马上就眯起眼，看着犀角杯笑道：“当然，□□。”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杀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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