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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鄂伦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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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就懵了,下意识退了一步,后背紧贴着树干,谨防有人搞偷袭。
这颗人头已经重度腐烂,没有化成白骨,可以看见脸上巨大的脓疮,似乎是因疾病死,刚才那一砸把他的下巴骨给砸掉了,看上去十分凄惨。
站在树下雨势稍小,我抬头往上看,只见高高的树梢上隐约坐着一个人,但雨太大,加之桦树枝繁叶茂,使那个身影模糊不清。
披着白色雨衣的苏复跑过来,做了个跟他走的手势又转身跑开了,我也顾不得这棵树有多诡异,拉拢雨衣,背好包赶紧跟上苏复。
三人在暴雨中没头没脑地跑了好一阵,直到雨势渐渐停息,我们才终于慢下了脚步。
浑身湿透,又闷在塑料雨衣里,让人很不舒服。
我脱掉裹满了泥的雨衣,腿上全是泥点子,脸也干净不到哪去,苏复和我一样惨烈,而且看泥土的厚度与分布面积,他摔的跟头肯定比我多。
只有骆炀还气定神闲地理着衣衫,我觉得有条件他还会抹点发蜡。
虽然这家伙惹我不爽是家常便饭,但今天尤为甚,这下我看他哪儿都不顺眼。
估计我的内心活动都充分表现在了脸上,骆炀停下了整理袖子的动作,眯起眼挑衅的看着我,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当然我知道自己干不过这家伙,也知道今个他的间歇性狂躁症八成发作了。
苏复在一旁拉着我的手臂摇头,神情担忧,我闭上眼骂了一句:“你今天忘记吃了药还是吃错药了?”也不理会他,转身就走。
骆炀对我太好我不习惯,对我太不好我更不习惯,他心高气傲,却几乎不对我摆脸色,但现在他的脸就像我欠了他几百万不还一样。
越想越郁闷,我神游天外地走着,忽然发觉骆炀和苏复都没跟上来,我转头一看,两人在原地站得稳稳的,骆炀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臭,苏复则一直对我打手势,好像示意我看后面。
我疑惑地回过头,前面是块茂密的灌木丛,低矮密集的枝叶沙沙的响了响,我便看见一块黄黑色斑纹,在雨后翠绿的植物中特别打眼。
转瞬之间斑纹就消失了,我心底反而更不踏实,这时从灌木丛里走出一个庞然大物。
难道是传说中的山神?或者是野人?
这个大家伙最少有三米长,膀大腰圆,通体棕黄,横列着细窄的黑色条纹,长长的尾巴像钢鞭一样在空中挥来舞去,眼神犀利无比。
我瞪着它,它也瞪着我……我靠,这他妈不是东北虎吗?!
小时候去动物园都没看过这么大,这么原生态的。重点是这只东北虎和我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我甚至能闻到那股令人作恶的尿骚味,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我一个趔趄,东北虎就俯下身,尾巴挥舞出嗖嗖的声音。
背,太背了。
面对这只地球上最大的猫科动物,我只有螳臂当车,像平时遇到凶狗似的伸出一只手安抚并格挡。
我挪动脖子向身后两位求助,苏复小心地打着手势,让我往回走。
东北虎捕猎都是采取打埋伏的方式,如果我早被这只东北虎相中了,那它肯定不会从灌木里走出来,而是趁我不备扑上来一口咬断我的脖子,我连脚软的时间都没有。
我想我们恐怕是闯入了这只东北虎的领地,它只是想把我们赶走。
这样好说啊,要不是怕跑步动作太大,我一溜烟就走了。
排除非常饥饿的状态,东北虎其实很少袭击人类,东北人走在野外并不怕老虎,多半是怕吃人的狼。
我没看过“遇到东北虎你该怎么办”这种野外生存手册,东北虎都是濒危动物了,可遇不可求。
但我可不敢把后背交给它,只能看着它头上清晰可辨的“王”字纹路,慢慢地往后移动。
随着我与它之间逐渐拉大的距离,这只东北虎也不那么警惕,还打了个哈欠,放松的尾巴一摇一摆,要不是四颗长而锋利的獠牙,我都想上去摸摸它的脑袋。
就在人与虎“和谐礼让”的当儿,一颗石子不知从哪突然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恰恰砸在了这只山林之王的脑门上。
与之同起的一阵咆哮,如同雷声一般,周围的树枝都跟着颤抖。
我也顾不得什么后背了,拔腿就跑。
身后刮起一道劲风,一股热气夹着腥臭味扑在后脑勺上,我却感到彻骨的冰凉。
背上的背包猛然一沉,我听见一个声音高喊着:“趴下!”
我借势扑倒在地,脸再次埋入湿润的泥土,听到头顶“嗖”的一声,随即意识到这八成是子弹,便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背上果然不那么沉,那种凛凛杀气也消失了。
等我再抬起头来时,那只东北虎早已逃之夭夭了,只剩下地上硕大的脚印。
还没下地就是一次死里逃生,苏复把我扶起时,我的脚仍软得厉害,头上背上都是冷汗。
这种凶猛的食肉动物,可比什么玄之又玄的粽子僵尸来得实在多了,碰上奇淫巧术我还有搏一搏的经验,碰上东北虎,我连逃跑都需要勇气。
我正想破口是谁他妈扔的石头想害死我啊,这才发现多了一个人。
这人差不多三十来岁,穿着简陋宽大的旗袍,带点满清样式,头上一顶皮帽,系了缝着很多口袋的腰带,还穿着一双解放鞋,加上绿色的衣服,和旁边的灌木丛浑然一体,一时间我还以为自己花了眼。
他两手端着猎枪,从灌木里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我们三个人,嘴里吐出一句像俄语又不是俄语的话。
这人一开口,苏复就特别激动地迎上去,两人你一句我一言,聊得好不自在。我在一旁纳闷,看了看骆炀,他也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待苏复沟通完毕,那人才指了指我和骆炀,意思是让我们跟他一起走。
我赶紧逮住苏复问这人的来头,苏复被我抓了一身泥,说他是鄂伦春人,游牧在俄罗斯与中国边境,只会讲一点汉语,刚才那声救我一命的“趴下”就是他喊的。
鄂伦春人在俄罗斯被称为奥罗奇人,人数不多分布却很广。
苏复认为这次盗墓可能会遇上他们,有些鄂伦春族尚处于原始社会,他担心交流不善,所以趁这几天有空就学了学鄂伦春语。
我不由拍了拍苏复的小脑瓜感慨:真好使。
这位鄂伦春人把猎枪潇洒地系在腰上,我这才发现这竟然是把汉阳造,拉一栓打一发子弹。
我听说鄂伦春人从来不用自动步枪,不是用不起而是不屑,因为那样体现不出猎人的技术。大多数猎人是用半自动步枪,像这样用汉阳造还一发击中的,击中的还是东北虎的,属于高手中的高手了。
但中国汉阳兵工厂造的枪,怎么会在俄罗斯境内的鄂伦春人手里?况且这种枪已经于1944年淘汰,已经是古董级别的枪支了,说不定与当年进驻伯力的中国军队有关。
我把我的猜想告诉苏复,他也觉得有蹊跷,还拍着我的脑瓜说我真聪明。
苏复走上前与鄂伦春猎人交谈起来,那把枪原来是他父亲送给他的,什么来历他也不清楚。
我让苏复问他看一眼这枪行不行,他很爽快地摘下来递给我。
辛亥革命的第一枪就是用它打出来的,由于年代久远,民初中国的战役几乎少不了此枪。
汉阳造我也只在博物馆里见过,摸着木制的枪身,突然生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曾经也抚摸过这把枪一样。
我刚要把枪还给鄂伦春猎人时,眼睛瞟到了枪匣上,那里印有“卍”字厂徽及‘汉式’字样,还有三个清晰却歪歪扭扭的记号。
我又厚着脸皮借了过来,猎人大叔也笑着没说什么,枪匣上的字应该是用匕首刻上去的,痕迹细小又乱七八糟,乍眼看去还以为是画的圈圈。
苏复也好奇地凑过来,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说:“这刻的好像是个名字。”
我说:“叫什么?”
苏复犹疑了一阵:“嗯……好像是……易同仇?”
居然这么巧就是我爷爷。
不过除了惊喜,还有几个问题不清楚。
汉阳造在我爷爷来的伯力时已经退役了,这把刻着他名字的枪,应该是他用的第一把枪,所以才会如此珍惜。
但他为什么转送给了这位鄂伦春人的父亲?60年前这把枪对于鄂伦春人来说还属于高级装备,稀奇的东西谁都喜欢珍藏。
苏复说在这个鄂伦春人的部落里,能把这杆枪用得如鱼得水的,只有他和他老爹,其余的都用半自动步枪。
这是从侧面烘托自己的技术,我高度赞扬了他和他爹,借此想“拜见”一下他的父亲,并说明这把枪的来历。
等苏复左右难顾地翻译完,我和这位鄂伦春猎人已经亲密无间了。
鄂伦春是马背上的民族,无所定居,过着游猎的生活,就算六十年前大爷爷曾经来到过这里,他也不一定会碰上这群鄂伦春人。
看来这些问题,只有等这位鄂伦春猎人的父亲来解答。
天空渐渐放晴,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射出,又被树枝分割成千万道,森林中好像有一道道倾斜的光柱,柔和明亮。
脚下泥泞,一路跋涉,但雨后的森林空气清新,沁人心脾,林间处处鸟鸣回响,空灵动听。
偶尔会有小动物从面前掠过,一头钻进灌木里,然后苏复就会以闪电之势扑将上去,大呼小叫着这是何种珍稀动物。
边走我边把暴雨中遇到的东西告诉苏复,可我偏偏习惯性地去问骆炀,他居然以不耐烦的口气回答你废话真多。
直接导致我气呼呼地问苏复树上的人脸,还有掉下来的头颅是怎么回事。
苏复说树上的人脸是山神“白那恰”,鄂伦春人打猎时会找一棵最高大的树,在树干上刻下一张人脸,虔诚祭拜,那样山神才会赐予你猎物。
至于落下的人头,就纯粹是我点背了。
鄂伦春人有“风葬”习俗,也就是把死去的人用绳子固定在树上,或者将棺材搭在树梢之间,任风吹日晒,腐朽为尘埃。
他们认为尸体入土,灵魂将不得超生,而我就这么巧的,撞到了一棵绑着尸体的树,力道还那么狠,人家的头就被我生生砸下来了。
我忽然想起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也有这种丧葬习俗,比如苗族和彝族,在当地称为“树葬”。
相隔这么远的两个民族,却采取同样的丧葬方式,是不是受到了同一种文化的影响?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踏入了鄂伦春人的地盘,这一块地的桦树被砍伐掉了,四周长满了低矮的灌木,几匹拴着缰绳的马在低头吃草,两个鄂伦春人坐在地上聊天,看见我们后有些惊讶,视线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我们,但感觉得到没有恶意。
救我于虎口之下的猎人叫乌立特,那一枪其实没有打在东北虎身上,只为了吓跑它而已,他也知道东北虎不多见了,舍不得打。
没多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平整的地面上搭着四五个类似帐篷的屋子。
与其说屋子还不如说是架子,由几根树干互相搭成一个圆锥体,大约五六米高,再盖上桦树皮,遮风挡雨。
苏复说这叫“斜仁柱”或者“仙人柱”,是鄂伦春人的住房。
仙人柱里忽然钻出一个女人,非常焦急地和乌立特说了几句话,便见他的脸色倏地一片惨白,丢下我们径自走了进去。
我发现苏复的脸色也不好,问他怎么回事,他忧心忡忡地回答我:“乌立特的父亲死了。”
如同晴天一道霹雳,这太蹊跷了,不早不晚,偏偏在我急于知道答案的时刻死去,心中顿感不妙。
乌立特和那个似乎是他妻子的女人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我看见乌立特这个大汉的眼睛红红的,他对苏复说了几个字,抹着眼泪走向了另一边的几个仙人柱。
趁此时周围无人,苏复一个瞬移钻进了篷子里,没过两秒又钻了出来,脸色青白。
什么情况能让这位科学小怪人如此大的反应?我低下头瞄了一眼,篷子里也很简陋,有一个火坑,旁边放着瓶瓶罐罐,最里边铺着一张床。
当我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时,差点就吐了。
那人脸上是成群的小水泡,溃烂的地方形成黑似炭块的焦痂,整张脸面目全非,手部也几乎是水肿和黑痂。
骆炀也朝里瞥了瞥,不以为然,就我和苏复两人瑟瑟发抖。
乌立特和他妻子又回来了,还带回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穿得五颜六色的老头,几个人合力把乌立特的父亲抬了出来。
看服装,那个老头应该是个萨满。乌立特他父亲死得如此突然,恐怕只能用麻布一裹就安放在树上,棺材也来不及做。
那颗掉在我面前的人头,想必也是这样死去的。
我们刚进来就死人,恐怕对鄂伦春人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我望了苏复一眼,幽幽地问:“你说我们会不会被驱逐出境啊?”
苏复哀怨地摇头。
果不其然,我们三人在乌立特的篷子外站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愣是没有一个人来接待一下,大太阳底下晒得口干舌燥,连一口水都没得喝。
骆炀不耐地踢了几脚,苏复立刻递上水让他冷静冷静,他反而看什么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不豁达了?这里的民风往好里说是豪放,往坏里说是剽悍,要是一个不注意踢到别人贡奉的山神什么的,说不定他们就把你拴在马尾后,拖着上山溜一圈。
我趁此挤兑骆炀,他又扔给我一个冷屁股。
就在三人吵吵闹闹之际,低沉的鼓声逐渐推近,节奏缓慢而清晰,沙哑的歌声回荡在森林里,伴着隐隐哭号,像在述说一个古老而又悲伤的故事。
鄂伦春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静静呆在原地,神色悲戚,没有丝毫矫揉造作。
这是萨满的祭鼓,为死者超度祈福。
葬礼一直持续到傍晚,仙人柱里升起腾腾炊烟。
乌立特满脸倦容地走回来,看见我们忽然如梦初醒一般,赶紧招呼我们进屋,生火做“吊烧”,他的妻子也煮起了奶茶。
我还思考着怎么安慰他,他却反过来跟我们道歉,对客人如此失礼云云,搞得我和苏复很不好意思,只有骆炀喝着奶茶悠然自得。
乌立特的父亲早在一星期前就得了怪病,同时染上的人还有很多,其实那些族人不招待我们,是怕传染给我们。
苏复追问为什么会染上这种病,乌立特拨弄着烧得噼啪作响的柴火,有些感慨。
这群鄂伦春人其实是五天前才移居到这片森林里的,之前他们生活在一座叫“白莲山”的山岭中,但由于俄罗斯人开始在那大量砍伐林木,这批鄂伦春人不得不往北迁移。
迁移途中他们发现了一片森林,森林外围是一片沼泽,树木茂盛,草肥水美,于是便暂时停留在了那儿。
可没过几天,牲畜竟然接二连三的死亡,然后是族人开始染上怪病,面部生疮,流血结痂,非常可怕。
他们认为那是一块被萨满诅咒的土地,是“煞地”,一群人匆匆忙忙离开了那里。
果不其然,走了之后怪病便不再出现,可是病人太多,部落走赶不了远路,这片森林就成了他们的暂居地。
听完乌立特的叙述,我心说那块“煞地”难道就是鲜卑墓所在?有墓的地方都有邪门的事情发生。
苏复打算看看其他病人,想了解一下这是什么病,乌立特却坚决地摇头,说得病的人差不多都死了,其余的也是奄奄一息,外人最好别去打扰。
我看苏复似乎有点眉目,问他的看法,但他自己也只是匆匆看了乌立特的父亲一眼,很不确定。
其实苏复不是被吓到了,而是被刺激到了,他好像曾经见过死于这种怪病的尸体,但越想头越疼,我想这八成是他失忆前的事情。
天色黑了下去,夜空如洗,撒满细碎的星辰。今夜无云,圆月在空中一览无余。
这片森林保存还算完好,虫鸣也是大张旗鼓,偶尔会听见一声长长的嗥叫,乌立特说这是狼嚎,头狼正在召集同伙捕猎,但通常不会靠近人类。
月光亮敞,乌立特的妻子坐在仙人柱外编树皮,我们三个和乌立特围着火坑,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除了骆炀。
乌立特担心受到萨满诅咒,父亲死后他便成了“穆坤”,类似于族长。鄂伦春人在俄境内总人数不足两千,各个部落彼此分散,如果这种怪病蔓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苏复担心自己为什么想不起这种怪病。
我担心我大爷爷。
帐篷里一时只剩骆炀喝奶茶的声音。
既然乌立特的父亲死了,那还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六十年前发生的事?看乌立特的脸色有所好转,我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沉吟了一会儿,就对苏复说了起来。
原来人倒是有一个,叫席布兰,和他父亲曾是同龄好友,而且没有染上怪病。只是后来两人决裂,老死不相往来,就连他父亲病危都不来看一眼,还到深山里打猎去了,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听罢我不由得哀叹一声。
红毛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我,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尽管大爷爷的经历和盗墓无关,但他毕竟是我爷爷,有如此传奇的故事却一直当做秘密,教我怎能不好奇?
苏复还在追问那个席布兰老头的下落,我跟他说算了,还是挖坟掘墓的要紧,他却坚决地摇头:“我觉得你爷爷很可能和鲜卑墓有关。”
仔细一想,大爷爷跑到深山老林中找一个鄂伦春人,是有些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这个鄂伦春人的?又怎么知道他在哪个山头?
不过我更加疑惑:“伊万诺夫不是叫我们带回一具女尸吗?难道他连那具女尸在哪儿都不知道?”
苏复突然支支吾吾起来:“知道啊……”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调查我爷爷?”
憋了半天,苏复要了亲命似的吐出一句:“那个骆、骆上尉昨天……地图……嗯这个……骆上尉昨天把地图吃了!”
骆炀当即呛了一脸的奶茶,我怪异地瞪大眼睛,见骆炀擦干脸,干咳了几声,摆出一副我就是吃了你奈我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