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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高老庄行者降魔 云栈洞八戒皈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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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草碧丝,嫩桑绿枝,蓝田日暖,春气融合,正值暖春。
行了五七里荒路,师徒几个皆是风尘仆仆,此时天色已晚,长老早作了野营的准备,突然面前出现座山庄,人家星火点点,余烟袅袅。三藏抿唇粲然一笑,道:“悟空,那有座山庄,我们去告宿一宿,明日再行,如何?”
行者道:“师父,待俺老孙视察视察!”语罢,行者足下踩云飞到高空,拿火眼金睛探头乱瞧。
三藏下马挽住丝缰,一手搭在白容戎马鞍上,问:“马儿,可累了?”
语气轻柔,白容戎抖上一抖——这唐三藏,初时知道她是名“公主”,是惶恐得连靠近都不敢,更别说骑在她背上,也不知行者与他说了什么,突然开窍,仍待她如以前一般“马儿马儿”地叫唤,只是虽亲近,却不敢造次。
西去之路少不得风餐露宿,可唐三藏却也未曾亏待过她,将斋饭拨一半给她,就连行者采来的野果也分给她,她虽为人脚力,但待遇基本还是不错的,要知道,她此番西去是还业障的。
为此,白容戎不好说累,绷着马脸,低低啼了一声。
唐长老深深看了她(它)一眼,拉过缰绳,道:“马儿,走吧!”
——其实,长老对白容戎有此种关怀的真相是——他热爱生命,喜欢动物,且具究极人文主义情节,阿弥陀佛。
行者从云头落下,鉴定完毕,道:“是村好人家,无事,无事!”自己在前乱蹦乱跳地带路,长老则在后拉着白容戎慢吞吞走,待白容戎他们走到街衙口时,行者早拦下一位路人问讯。
他扯住那人不让走,奈何那人牛脾气,只是挣脱着不回话。长老见徒弟如此厮磨人家,薄脸略腆,抬手劝道:“悟空,放他走吧。”
行者并不松手,歪头眨眼道:“师父,就得问他,俺老孙就问他!”
路人扯他不过,倒快把自己身上衣袖扯烂,急急松了手妥协,沉气道:“此处乃吐蕃国界之地,唤作高老庄,一庄人家大半姓高,故得此名,”又拉拉衣袖,抬首,“话说完了,你们——放我走吧!”
问完讯,行者并没放行,反倒拉起他衣襟:“见你这样不像走近路的,实话实说,端的去哪?说了我才放你。”
“悟空!”长老呵斥,“不像模样,还不放人走!”
听出长老不悦,白容戎略微回神——这唐三藏发起火来倒有点气魄,与之前见了妖怪就吓得屁股尿流的孬样比简直判若两人,啧啧。
路人实情相告,说是他家太爷招了个妖怪女婿,霸占小姐三年,又将小姐关在后宅足足半年,使小姐不得与家人相见;请了和尚道士,却都是草包,收服不了妖怪,所以才差他出远门请法师。
听到这行者蠢蠢欲动,想展示自己本事,一口气应承下来,答应与那路人回去,一来可以收服妖怪,二来也解决了住宿问题,可谓一举两得。
白容戎抬首,抿起马唇,在心中了然微笑。
二师兄上场了。
才刚走进高家,高老太爷就朝三藏笑脸相迎,哈腰作揖,忽见了行者,见他这般模样,唬了一大跳,想到家里本有一只妖怪,而今又来一只,暗暗拍腿大叫不妙。
还未待三藏介绍,行者自己先道:“老高,莫要以貌取人,俺老孙丑是丑,心灵美着呢……”
白容戎“噗”的一声没忍住,笑了。
见到马匹如此人性化的表情,高老太爷吓得一唬一唬的,愣在当场。
行者解释:“老高,马儿放屁呢,正常代谢,勿理!勿理!”
白容戎瞪他,高老太爷忽地浑身僵硬,机械地转身,步履蹒跚,老脸青了又青,精神几近崩溃,长老垂眼,轻轻道声“阿弥陀佛”,拉起白容戎脖上缰绳,也随之入内。
一进敞厅,行者就飞快夺走三藏手中缰绳,道:“师父,我来!”随意地将白容戎栓在厅堂柱子上,拉过椅子要三藏坐,自己也寻了把椅子坐下。
见他如此不拘小节,高老太爷嘴角抽搐,嘱咐家奴奉茶,自己端坐在椅子上,待他坐定,长老才与之攀谈起来。
原来这高老太爷有三个女儿,而此次妖怪事件的直接受害者是三女儿高翠兰,今年年方二十。说来也算孽缘,这高家因嫁出去两个女儿,只留个女儿不嫁,想招个倒插门女婿继承家产,不想招来个妖怪夫婿,女儿被妖怪蹂躏糟蹋囚禁口口口口……种种种种囚禁PLAY,不消细说。
听完高小姐的悲摧血泪史,长老眼圈红了,想到平日里遇到的妖怪皆是些面相丑恶、啖人凶煞之辈,遂多多少少有些代入感,不觉泪湿衣襟,哽咽道:“悟空,耽误不得,赶紧收了这恶怪。”
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微微握紧。
行者嬉笑:“师父莫不是吓哭了?”
三藏手指一颤,咬牙拼命止住泪,抬头时却是泪眼朦胧:“为师几时被吓哭过?”
白容戎默——这一路上,三藏流的泪比她充沛多了= =!
高太爷絮絮叨叨,全是抱怨那怪面相如何丑恶、如何如何贪食,虽有说勤奋,却是一言带过,将一幅剥削阶级的嘴脸体现得淋漓尽致,三藏自然不是剥削阶层,听他这么说不平了,他沉默良久,旋即严肃道:“只因他做得,所以他吃得。”
只让做事,不给吃食,天下哪有这种事?
白容戎在一旁听得无趣,打了个哈欠,抬眼看了眼三藏,只见他端坐在那里,表情甚是严肃,蹙着眉,带着一贯悲悯的神情,鼻梁高挺,嘴唇微抿,眸里流光闪耀。
不呆时还蛮有人文气质的,半是明媚,半是忧伤。
白容戎累了,闭上眼,将四条腿跪下打算趴着睡,不期然耳边突然有人喊:“马卧槽了!”
原来叫唤的是方才的路人,高家家奴高才。
“卧槽!”白容戎腾地站起来,“说什么呢!”
“阿弥陀佛,”长老走过来拉住白容戎,道:“悟空,你与高太爷商量,我牵白马到后方休息休息。”
行者摆手:“师父尽管去吧!妖怪的事还得俺老孙来!”
高太爷与高才早唬得面如死灰。
却说这唐长老拉着缰绳,牵着白容戎正寻地方,突觉身后没了马蹄哒哒的动静,转过身去,瞧见白马早变作人身,身上半透明,唬了一跳。
“公、公主!”他忙不迭后退一步。
白容戎忽地上前,道:“借点血!”一个拳头抡过去,正好打在长老高挺的鼻梁上。
一阵辣痛,长老当下淌出两道鼻血,慌忙捂住鼻子连连后退,惊慌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白容戎面无表情:“取血。”
她上前拨开长老掩护的手,用手指头蹭那血,心里默默念动咒语,半透明的身子随之逐渐实体化,而后抬起头道:“谢谢。”
可怜唐长老血流不止不好发作,只得摆手:“无碍无碍。”隔了一会才问,“公主为何用贫僧的血?”
白容戎轻咝一声,道明真相:“我怕痛。”
长老无言,泪流满面,心里始终不明白这四公主嫉恨他,便是为了当初那一牙之仇。
夜深了,隔壁屋长老蜡烛没亮着,白容戎穿好衣服带上门,蹑手蹑脚出去,念动隐形咒,飘茫茫一路走到后宅阁楼,妖怪囚禁高小姐的地方。
阁楼有两层,直接闯多少有些动静,白容戎“砰”一下变作一只细腿花蚊,嗡嗡嗡飞往二楼,细看,只见昏黄烛火下,里头床榻上坐着个人,是个病弱娇态少女,却在那抓耳挠腮龇牙咧嘴,不用猜,定是那行者变化的。
白容戎停在窗棂上,盘起底下两条细腿坐等好戏。
没多时,果然飞沙走石,阴风阵阵,狂风过后,出现个黑脸短毛,长喙大耳的妖精。
白容戎摇头叹息——这猪八戒果真丑陋无比。
再看他衣着,一身青不青、蓝不蓝的布衣,脖上系一圈花布手巾,品味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正为高小姐默哀之际,那行者化身的假高小姐突然哼哼唧唧呻·吟起来,躺床上装病。
那怪走入房,却是一把将“她”搂住,不管有恙与否,便要亲热。
白容戎暗自好笑。
这行者并不是见不得这勾当,想他以前拜须菩提为师时,那菩提老祖教授的内容便有一项是“容成公学”,乃房中之术,今日多多少少派些用处,虽非实践,却可用来打情骂俏。
装病无用,行者使了个技法让他跌了一跤,那怪也不恼,复又爬起,道:“姐姐,你怎么今日有些怪我?是我来迟了?”
“不怪,不怪,”行者羞羞怯怯道,“死相,怎如此猴急,就搂我要亲嘴?”
声音娇滴滴羞答答的,白容戎嘴角抽搐,小细腿也跟着抖上几抖。
行者玩弄衣袖继续闷骚道:“我今日身体有些不自在,你只管脱了衣服睡便是。”
赤果果的性·暗示啊!欲说还休欲拒还迎,白容戎禁不住佩服起来。
那怪果真脱了衣服爬上床,因行者吹了蜡烛,瞧不见,只在床上一阵摸索,疑惑:“你在哪?”
行者忍笑,道:“你先睡,等我出个恭!”
“噗——”白容戎喷了,暗自腹诽,这猴子是故意恶心猪八戒的,破坏情调,让他没心情与他口口。
想到这瞪大蚊眼,继续瞧。
事实证明行者料错了。这天蓬元帅自堕落后按阶级属性划分就是个贫下中农,压根没了天上那副元帅气质,讲什么高雅情调,现在就是要他在猪圈里面鼓捣那活儿,他也肯,所以当行者坐到床上去的时候他一把搂住她,欢喜道:“姐姐,抓住你了!”
拱起猪唇便亲。
白容戎彻底乐了,痛苦地抱住蚊肚子打滚,几只细腿乱舞。
行者推开他,脸红恼怒了,不多说,只是将脸一抹,道:“猪妖,看我是谁!”
烛火自发亮起。
那怪一见行者模样惊悚了,叫声娘亲,转身化作一阵狂风去了。
“哪里去!”行者暴吼一声,追了上去。
白容戎笑得细腿抽筋,许久才爬起来飞到房里去,恢复成原身,特意瞧了瞧,长老房内无任何动静,安心躺下歇息了。
原来这三藏与高家诸老秉烛夜谈,文人小团体聚会,谈古论今熬夜通宵了,话痨子一打开,絮絮叨叨,不说不心爽,也亏得高家各位老头肯同他唠叨闲话。
次日,唐长老顶着熊猫眼听悟空报告。
“师父,那妖不是凡间邪祟,乃是天蓬元帅降世,只因错投猪胎,生个丑恶模样,灵性尚在,俺老孙追他到洞门,那怪畏惧不出,是以特来回个信息,怕师父多虑了。”
白容戎隐在长老身边,想到他与八戒昨夜充满喜感奸·情的一夜,暗暗憋笑。
行者与高太爷又商量了一会,而后腾云挑衅那怪去了。
白容戎等得无聊,坐在椅子上发呆,长老也无言,两人默然相对,皆很默契地移开眼球看他处。
长老乃别扭之故,白容戎则是懒得理。
吃过午斋,行者才将那怪五花大绑推搡了过来,不必细说,这怪便是猪八戒,观音早选定的取经人选,唐僧的二徒弟。
收服了猪妖,又认了徒弟,几个用了喜膳,告别了高老庄,复又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