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番外《真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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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岛萤不会说情话。
你本来也没期待从他嘴里蹦出什么甜言蜜语，如果真的听到了估计第一个怀疑人生的反而是你自己。况且你也不会说情话，不会像其他女孩一样扭着男朋友的胳膊撒娇。
你们这对情侣，该是全世界最无趣的吧。
高中时候的你们，没有什么亲亲也没有什么抱抱，不是说不好意思，至少于你而言，是没必要。
好像当初热血上头约他一起回家的那个你，和那个夕阳柔撒之下平淡地说出“喜欢你”的那个他，都被那天不怎么喧嚣的风吹花了眼，吹平了心里的涟漪。
现在——图书馆里——你抬头看他，他翻着书，手指依旧纤长。他在看什么？好像是卡森·麦卡勒斯的《心是孤独的猎手》。
“如果他不能说出冗长的真理，他将保持沉默。”你轻轻地开口，微微前倾让这句话只在你们之间流动，月岛闻言一抬头，刚好对上你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是你。“这是这本书里我最喜欢的一句话。”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想这句话的出处，和他在一起后你才发现原来那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男孩偶尔也会露出这种呆呆的表情，像是刚刚被人叫醒。你又往前倾倾身，在他现在的书页上折了折，然后翻呀翻，最后手指停在一行字上。
“在这里。”
“哦。”
他也把手指靠上来，对着你的那根指头，轻轻地靠在一起。
“原来在这里啊。”
你看他，他看你。
“月岛不会早就知道在哪里了吧？故意的？”
“你当我是机器人吗？谁会记得晃一眼就过了的句子啊。”
“也是哦。”
你坐回位置，左右看了看，应该没有打扰到其他人吧。他把书合上，托着腮看你。
“喂，刚刚碰到手指了吧？”
“诶？是……对啊？”
他看了你一会儿，然后说：“你饿了没？”
“……没有。”
“啧，”他不耐烦地一咂嘴，“管你，走，陪我去买甜品。”
“月岛也太不讲理了吧？？”
他拉着你的胳膊走出图书馆，你侧着脑袋看他，“而且都交往这么久了，还只叫我的姓。”
“……你不也只叫我的姓吗。”
然后两个人一起陷入沉默。
果然你们是，最无趣的情侣。
名字什么的，一个称谓而已，你并不在乎。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之后，才发现好像真的，你们还是以姓称呼对方。
后来你偶尔会“萤”“萤”的叫他，他似乎不是很习惯。不知道是什么，每次那样叫他就会故意半天不搭理你，等你喊魂一样喊累了，才弱弱地说一声“怎么了。”
恶劣，真的恶劣。
但不知怎么的，比起叫他的名，你更喜欢用“月岛”来称呼他。
清冷的月光，海上寂静的孤岛，突然闯进来的冒险者，四散飞开的点点萤光……
哦，这样美好的名字，就算是单单挂在嘴边，也会让人感到莫名安心，像是找到栖息之所那样的安心。
那一个“岛”，把月亮的冷光拽下来，让你可以看清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小缺点和小优点，他的别扭和不安。
你走登上那座岛屿，像是要与空气拥抱一样张开手臂。
但有一说一，和月岛萤谈恋爱真的是门艺术。
他会嘲讽你平地摔十级，会昂起下巴找你炫耀他比你高的数学成绩，会强迫你找他补习，但就是不会说“喜欢你”。
当然你也不会说，就和他干瞪眼，两个人一起数了个寂寞。
“我说啊，我们真的在谈恋爱吗。”你很认真地问。
“我们难道没在谈恋爱吗。”
“可是我看别人都会一起上下学啊牵手啊什么的，平常也会去游乐园之类的地方约会。”
你没有感到不满，你是真的很严肃地跟月岛萤在讨论。
他对上你的视线，想了想，说：
“我们也有一起吃便当的吧？”
“是的。”
“去图书馆也算是约会吧？”
“算吧。”
“那还差什么呢？”
你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还差牵手啊，笨不笨。”
说着就自然而然地牵住了你的手。
月岛萤的手很大，而且很凉。
“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月岛萤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说话了吧。”
“还有什么差的吗？和其他情侣。”
你想了想：“有哦。”
“差什么呢。”
“还差一个喜欢你。”
刚说出口你就一顿，然后抬头看他。他的耳朵有点点红，握住你的手用上了几分力。
“嗯。”他说，“我也是。”
你还是会去看他比赛，看他拦下一个又一个球，然后和在看台上的你交换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排球部的大家早就把你当成自家人看，聚餐的时候还会叫上你。大多数情况下你会委婉地拒绝，“那是属于你们的时间嘛。”你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但会被月岛萤猛弹一下额头。
“什么叫属于你们的时间，”他说，“是属于我们的时间。”
在这些时候他就显得格外的幼稚了。
“你明明就是自己也不想去所以要拉我下水吧。”
“不是。”
“而且我也不是排球部的人啊，这样也不合规矩。”
“乱讲。”
“我在的话大家都会放不开的。”
“不会。”
“那是属于你们的时间，萤，我想要我们的时间。”
月岛低头看你的眼睛，很亮很亮。
“哎……”他叹，“傻瓜。”
你记得很清楚，那天是高三下的第五个星期六。
那是你们第一次拥抱，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
他把你搂着，弯着腰，胳膊越过你的肩，下巴侧靠在你的头上。很轻很轻的抱住你，似乎只要一用力，你就会像玻璃娃娃一样碎掉。
“傻瓜，”他说 “现在不就是属于我们的时间吗。”
声音很小，你虽然听清了，但还是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这次他叹了口气，然后猛地用力抱紧你：
“我说，你太矮了，我抱你抱得好累。”
“……月岛萤你找死。”
高三，最后一次春高结束了，三年级的他们没有哭，倒是二年级的哭得稀里哗啦。最后的结果虽然有遗憾，但也无愧于这三年的奋斗。至少作为旁观者的你是这样看的。
你上前拉住比完赛的他，虽然一身臭汗咸咸的湿湿的，但你还是垫着脚轻轻抱住了他。
“辛苦了。”
“嗯。”
然后把你拉开，“都是汗。”
“我知道。”
“你不嫌脏我嫌脏，走了。”
“……”
毕业那天也是二年级哭得最厉害，山口拜托你来为大家拍合照，还花了很长的时间让二年级的孩子平复下来。
走之前，你终于拿出准备了好久的礼物。
那顶白色的棒球帽送给日向，外加一个求平安的护身符，要注意身体。
黑色的护膝送给影山，不知道他用不用得惯，上面还有你和仁花一起绣的“影山”的罗马音。
闪亮亮的手表送给山口，可靠的队长值得最好的。
全套的设计装备送给仁花，你最好的朋友。
那么，要把什么给他呢。
他看着你，你笑。
你和他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竟然长高了啊。”月岛萤开口。
“才发现吗，月岛萤你不行啊。”
他哼了一声，然后说：“那么，我的礼物呢。”
你眨眨眼睛。
垫脚，拉住他的领口把他往下拽，闭上眼睛。你的唇在他的唇上轻轻触了触，蜻蜓点水一般，很软很软，很轻很轻。
“送给你的。”你恶作剧似的抬起头，他明显是被吓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只呆呆地望着你看。你本来还挺害羞，看他难得傻愣愣，不免又笑出了声。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喂。”
月岛萤不说话，只是突然把你往怀里一拉，然后捧着你的脸让你抬头看他。
“我不能说出冗长的真理，所以我保持沉默。”他一字一句地念，清冷干净的声音在你耳边炸开，你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一俯身，压上你的唇。
你看，月岛萤就是不会说情话。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番外《真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