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王后钟无艳》四叶草su

17、17、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细细算来，我和夏迎春入宫，已有几年了。这几年，明枪暗箭不少，却从未有过正面冲突。我们三人似乎都在默契地遵守着这一底线，未曾触犯。
　　这一次的事件，我仍是希望不要越过这一条线，这样，大家都好。硬要拼个鱼死网破、玉碎瓦全，对彼此都没有好处。这个简单的道理，不知道她明不明白。
　　小红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娘娘，一切果然如娘娘所料。”
　　“是么，”我望了她一眼，放下茶杯，“西宫的思维方式并不复杂，循着她平时一贯的做行事方式，想到也不足为奇。”“是，小红受教了。”“说吧，查出什么了。”“是，回禀娘娘，夏娘娘果然是在寝宫里偷偷施行巫术。那些近日神秘进出西宫的人，正是夏娘娘请来作法的巫师。”
　　哦？巫术？这下可有趣了。“你确定？”“千真万确。而且那些形迹可疑的所谓‘巫师’，现在正在西宫内。娘娘，别犹豫了，趁现在快去给夏娘娘一个教训吧。不然夏娘娘总以为王后娘娘是好欺负的。”
　　教训她？小红还是太嫩了，沉不住气。“你很讨厌夏娘娘哦，小红？”“没有人会喜欢她吧……”小红嘟囔道，“老是仗势欺人，欺负我们下人还不算，还总欺负到王后娘娘头上。王后娘娘明明人那么好，又没有惹她，王上也是她总在霸着，还那么过份……”
　　我站起来，拍拍小红的肩：“谢谢你的关心，小红。”小红慌忙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奴婢当不起。奴婢只是为娘娘抱不平，而且奴婢……不像庞将军和田将军那样有本事，奴婢什么也不能做。”“不，你做得很好，小红。”小红红着脸低下头：“谢谢娘娘的夸奖。”“不过，你认为，我是这样任人欺负、好说话的人吗？”
　　……
　　西宫。很平常的祭祀活动，案台上还摆放着祭祀用的牛羊等牲口，夏迎春和她的母亲及贴身侍女一齐在虔诚地祈祷。
　　夏迎春的声音不卑不亢：“王后娘娘大驾光临，真是让本殿蓬荜生辉。”我俯视着她：“本宫听闻西宫这里有人借祭祀的机会私会宫外男子，故前来一看。”
　　夏迎春仍然低着头：“绝无此事。臣妾一向教导下人做事要光明磊落，臣妾宫里的人虽然不如王后娘娘的人这般被训练得乖巧听话，但也是谨守本分的。”声音平缓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
　　我微笑着看着她：“那么可否能为本宫解释一下这是在干什么，夏迎春娘娘？”我指指这一片狼藉，特意将这一声娘娘喊得阴阳怪气。
　　“我……”夏迎春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我入宫也有些时日，却一直未怀有王上的子嗣，臣妾十分期翼能为王上延续王家血脉，故前一阵子请来了巫师祈祷。今天是特地请他们前来替臣妾答谢神灵的。”
　　我点点头，用不大的声音道：“难得西宫有心了。不过后宫禁地，现今既无节庆，此处也非宜宗庙稷堂，西宫在寝宫里做这些鬼神之事，始终不太妥当。”“是，臣妾谨遵王后娘娘教诲。不过臣妾倒觉得此法十分有效，有机会的话臣妾建议王后娘娘不妨一试。”“谢谢西宫的好意。既然无事，本宫告辞。”
　　“臣妾恭送王后娘娘！愿王后娘娘早日查清事实！”
　　我走了几步，停下来，回过头道：“对了，差点忘了恭喜西宫，终于有了好消息。”我颇有深意地瞥了瞥她的肚子。
　　对方含笑道谢：“谢娘娘。都是托娘娘的福。”

　　看着那个人渐渐走远后，夏迎春换下恭敬的脸色，变成不屑而又恶狠狠的表情：“哼，跟我过不去，我要你过得更不自在！”

　　回到寝宫里，小红一脸的歉意：“对不起……娘娘，都是小红坏了事。”我拍拍她的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你做得很好，小红。”
　　小红看到我这副样子，一下子傻了眼。

　　西宫。一个中年贵妇苦口婆心地对美丽娇媚的年轻女子劝道：“女儿，不到一个月你惹了她三次。这又是何苦？虽然她每次都逮你不着，不过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的。”
　　“哼，”年轻的女子——夏迎春得意地冷笑，“娘有没有听过郑国鲁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典故？”“嗯？”中年贵妇——夏迎春的娘偏头露出疑惑和不解。夏迎春冷笑道：“这次，我要那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西宫她想瞒天过海么，我就来个将计就计、声东击西。”小红皱了皱眉：“娘娘，奴婢愚钝。”我只是得意地微笑：“你只需要知道做得很好，小红。”我把视线转向窗外，发现了一个人影：“庞汾！”
　　远远的庞汾看见了我，对着我灿烂地笑。

　　“今天这么有空，没事望风景。”
　　我看玩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等你？”
　　“呵呵，我知你没那么闲。”唉，知我者庞汾是也。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在你这阵子不断的鼓励下，稷下学士们现在正源源不断地向王递上陈述书以及前往宫里进谏游说。估计现在王正忙于接见稷下学士，一时半会腾不出手来管琐碎的后宫之事。”“嗯，谢谢你。辛苦你了。”“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说……今次你和夏迎春大斗法的事，齐王会不会知道？”“如果他已经知道怎么做一个真正的君王，他会。”庞汾无奈地笑：“我还以为他早已经是了。”“嗯……原先还差一点火候，所以我一直在尽力帮他补充他欠的那点东西。”“那么现在呢？你觉得他已经到火候了吗？”“说得他好像在火上炖的汤，”我笑，耸耸肩，“我不清楚——你知道的，我有好久没见到他了。”

　　自上回去见秦燕使者回来和王的一番长谈后，已过去一个月了，我没有和王说过一句话。这一个月里，王将本来归我做的事都拿了过去，奏章他自己批，朝臣与游说之士他亲自接见，所有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孙膑和田忌从旁协助他。偶尔会派人来问问我的意见，但是基本上，我已经远离了这些权谋之事。孙膑有一次半开玩笑地对我说，你现在才真正是个“贤内助”了。
　　而我，只是远远地看，看着事情发展，看着一切事回到原来的轨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婉虹和永直，也尽我所能为他们减少进宫的机会，只是没有找眼线盯着他们，因为总觉得他们应该发展得不错。王开始发奋，在经过前一阵子我为他肃清了纷乱的朝政之后，他在一班臣子的协助下很得心应手地做着本就是一个君主该做该管的事情。后宫表面一片平静，各人都谨守着各人的本分，打扮自己、教育孩子、等待丈夫，夏迎春也只顾得同我暗斗，一直没有去找其他人的茬，看上去天下太平。
　　只是有一件事，因为去夏迎春那里几次都扑了个空，我和夏迎春斗法表面失利，我以“反省自己的妒妇行为，更觉自己面目可憎”为由，将我的寝宫大门给封了起来，放言暂不见王。
　　“还好意思说呢，你把你的大门封起来说要不见齐王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在学郑庄公吗——‘不及黄泉无相见’，难道你也要齐王给你挖个地道不成？”“你说呢？”庞汾偏头道：“你想和夏迎春分庭抗礼？”我哈哈大笑：“不是的，我累了，想休息一下而已。”“你在玩？”
　　视线转向他，转到宫外的蓝天，云淡、风清，我仍然在笑，是发自内心的笑。“一半一半吧，也是想试试，王、还有这座齐宫，能容我到什么地步。”

　　我和庞汾二人走过长廊，几个宫女走过我们旁边，向我们欠欠身：“娘娘好，庞将军好。”我对庞汾道：“你看，再怎么说，我也是王后。别人都要敬我三分，而她一个小小的宠妃，一旦失宠——其实我只要找几个效忠于我的美人进献给王，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庞汾淡淡地道：“你一向很有办法，让各式各样的人为你效力。”
　　“她以为骗过小红，牵住你，制住永直，我就孤立无援没有办法了，她真是太天真。”我摇头笑笑。
　　庞汾停下来：“不过……有一件事她做到了，那就是她确实绊住了永直。”我停下俩，回头看他：“你是说……”
　　“小心！”庞汾大喊一声推开我。
　　我站稳。原来是一个黑影向我袭来，庞汾立刻拔剑抵挡。
　　是刺客。竟然有刺客要杀我。剑光凛凛，每一招都欲置人于死地。杀气很重。幸好庞汾的武功也不弱，只是他似乎一直想生擒那刺客，处处有留情，所以二人交战了十几招都未分胜负。我在旁边一时也插不上手。
　　但是以庞汾的武功来说，这是很不寻常的情况。不是对方武功太强，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难道！我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定睛仔细观察刺客的举动，看他们又过了几招。这时他们的动静已引起远处一些宫人的注意，我定下神，将气聚集在手上，待过了一会儿，手上运功，同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和他们的打斗情况，适时地大叫了一声：“庞汾闪开！”庞汾立刻借招顺势往旁迅速一退，我飞身过去将手上的粉末往那刺客眼睛一撒，那刺客尖叫一声丢下剑双手遮住眼蹲下来，我同时扶住正缓缓倒下的庞汾——一切发生在顷刻间。
　　“你中毒了！”我惊叫。“嗯……”庞汾含糊地答应了一句，晕了过去。
　　“娘娘！”小红带着一队士兵跑过来，将那刺客制住。
　　我紧攥着拳头，抬头对为首的小红和永直道：“查！给我彻查到底！一个也不许放过！严刑逼供也要逼他说出来！”
　　夏迎春，我本来想与你慢慢玩，然你不仁，就休怪我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