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可能》鹤如

30、30

　　前后只怔愣了一会儿。

　　周林芙迅速反应了过来。

　　她走上前，来到餐桌旁边，一边移出木椅，一边跟他们打招呼。

　　“陈老师。”

　　“嘉禾。”

　　“宋、嘉、实。”

　　对方也看见了她，诧异中又有些怔愣。

　　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想率先开口问一句，你为什么也在这儿？但陈嘉禾却已经先他一步，给周林芙介绍道：“芙芙姐，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也在二中读书的表哥。”

　　哦。

　　表哥。

　　宋嘉实和陈嘉禾的名字也很像。

　　“我们认识，”周林芙也简单地说了下，“我们是同班同学。”

　　“同班同学？”陈老师从小厨房里端出最后的汤，往这边走来。听见周林芙说的话，她浅笑道，“本来我还在想这顿饭会不会吃得有点尴尬，但你们认识就好解决了呀。你们几个都是同龄人，也有共同话题。”

　　陈老师也是自由奔放的性格。

　　换成学校里面那些一板一眼的老师，看见男女同桌吃饭，估计都得拿个挡板，将两人从中间隔开。

　　陈老师又笑着跟宋嘉实介绍道：“林芙是在我这儿画画的学生，从小就在这儿，她爸妈跟我们是十几年的交情了啊，你是小时候不在西远，不然你们肯定在成为同学之前就认识了。”

　　“我侄子。”陈老师给周林芙夹了块鱼，介绍道，“他平常偶尔过来这边吃饭的。”

　　“我还真没想到你们是同学。”陈嘉禾一边吃一边说，“我早上还跟芙芙姐提到你，说你也是二中的，但当时也没说到班级。”

　　“这是缘分呐。”陈老师笑着说。

　　宋嘉实倒是没有说什么，他坐在周林芙的正对面，突然问道：“不过，周林芙，你前段时间好像都没怎么来过。”

　　嗯。

　　这确实。

　　她能怎么说。

　　她前段时间不都在忙着学习，丝毫不敢松懈下来 ，只为在这次的月考中超过他吗？

　　……

　　周林芙面上不显，依然平静地说：“嗯，感觉上了高中就忙了不少，不过我下个月要参加市里的比赛，想趁着考完这段时间来集训一下。”

　　宋嘉实听完，点了点头：“那祝你比赛顺利。”

　　“谢谢。”

　　陈老师见他们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句：“说到比赛，嘉实，你画画的技术也不错，可以跟林芙切磋下，顺便帮她找找感觉。”

　　宋嘉实的画画技术？

　　不错？

　　画拖把的技术倒是不错。

　　周林芙心想。

　　“小姨，”宋嘉实放下筷子，回拒道，“我都多少年没有画……”

　　“那就从今天，重新开始。”陈老师打断他，语重心长道，“你小时候的爱好就是画画，小学到初中拿了数不清的奖状，你自己也说过，以后想要当个画家，为什么就突然放弃呢？”

　　“……”

　　“半途而废，这不是你的性格。”

　　“小姨。”宋嘉实喊住她。

　　许是想到什么，陈老师也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场，她讪讪道：“算了，你也长大了，随你吧。”

　　一顿饭吃得不算愉快。

　　餐桌上最是大大咧咧的陈嘉禾，今天都没说什么话。

　　周林芙看上去倒是安安静静地一直在吃饭，听到他们的谈话也起伏不大。

　　但重点是一点都没落下。

　　宋嘉实他居然会画画！

　　还拿过数不清的奖状！

　　小学到初中，至少也应该画过六七年了吧！

　　那他上次黑板报的时候，装什么装？

　　阴险小人！

　　周林芙吃完，帮忙收拾完碗筷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临走前，她瞥了下宋嘉实。

　　目光里没有任何感情的那种。

　　没想到宋嘉实也回望了过来。

　　周林芙扭头就走。

　　如果不是今天陈老师提到他会画画，她差点就把宋嘉实擦掉班上黑板报的这件事情彻底忘记了。

　　他从来没说过自己会画画，还特别会伪装，把柳树画得像拖布。

　　真是个从头到底都彻彻底底的阴险小人！

　　周林芙深吸了一口气，从画板上把晾干的油画取了下来，重新抽了一张崭新的白纸，夹了上去。

　　她的任务还挺艰巨的。

　　这次的比赛没有按照种类进行分组，而是所有人一起进行比赛，而且比赛内容是现场抽取，并不会提前公布，所以没有人知道。

　　这代表，比赛的内容范围很大，周林芙要练习的内容很多。

　　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各种类型都要提前涉猎下。

　　她上午画了一张油画，准备下午再练习下素描。

　　素描不像油画，要使用各种颜料，还特别的麻烦。它只用一只铅笔，对着前面的物品进行描绘就行。

　　她练得很简单，就是几个水果摆放在盘子里。窗外正午阳光径直照射，阴暗分明。

　　所有都准备好了，可周林芙却迟迟进入不到状态。

　　一只碳素铅笔拿到手里，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

　　等待片刻，她好像是不想再挣扎，站了起来，走向墙边挂了衣服和书包的地方，把小灵通掏了出来。

　　她昨晚刚把电话卡插到这个手机里面。

　　通讯录自动导入。

　　但还没有任何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

　　她打开通讯录，找到S开头的姓名栏。

　　里面就一个人。

　　周林芙点开“发送短信”的选项，一字一句的编辑道：【宋嘉实，你活该！】

　　按下发送的那刻，周林芙感觉自己心里不上不下的那口气，终于落了地。

　　在即将归于平静的时候，对方回了句：【？】

　　这时候，他发送个其他的话，比如“怎么”“为什么”都比这个问号来得更好。

　　一个问号可以代表的内容实在太多了。

　　嘲讽、挑衅、不屑……

　　总之，哪一个都不适合现在的周林芙。

　　周林芙不甘示弱的回复道：【你说得对，我那天就是不该救你。】

　　【我也觉得。】宋嘉实那边回复的很迅速。

　　周林芙没想到对方是这个回答，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平时的吵架对象无外乎就是周林墨，对方可从来不会给她一拳打到棉花上的错觉，他们更多的是拳头对拳头，妄想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宋嘉实又发来一句：【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应该先保护好自己。】

　　好吧。

　　周林芙将话题扯回正道：【可我没说这件事。】

　　宋嘉实：【？】

　　又来。

　　【你擦掉了黑板报，你还装自己不会画画？】周林芙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抛出最让自己生气的两个问题。

　　宋嘉实先回答了第二件事：【我会画画，但你刚刚也听见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画过了。】

　　那你还敢擦掉黑板报？！

　　宋嘉实：【至于擦掉黑板报，我当时想的是，我可以再办一次。】

　　那你倒是自己办！

　　为什么还把她也捆绑在一起。

　　宋嘉实：【但我没想到我不行。】

　　他不行？

　　什么意思。

　　这次轮到周林芙发送：【？】

　　宋嘉实：【周林芙，我没办法画画，所以我跟你道歉。】

　　宋嘉实：【对不起。】

　　没办法画画？

　　听他胡扯呢？

　　周林芙没再回复，把手机锁住，重新丢回了书包里。

　　-

　　天色从正午到黄昏，周林芙强制着自己，安静地画完了一整幅素描画。

　　她本来还想练习下其他的内容，但今天的状态是真的不好。

　　她想今天还是先回家吧。

　　今天画的是风景和水果，周林芙准备明天来练习下人像和植物。

　　不过人物去哪里找……

　　她一边思忖着，一边收拾着东西。

　　这时候，电话响起。

　　看到是熟悉的人名，周林芙直接按下了接通键。

　　还没等她说话，周林墨率先开口：“在画室？”

　　“嗯。”

　　“等会儿打车来市体育馆。”

　　“不来。”

　　见直接说的不行，周林墨转而阔气道：“请你吃烤鱼。”

　　“那还不是爸妈的钱。”周林芙小声吐槽道。

　　“没。”即便她说得小声，但周林墨还是耳尖地听了个大概。他说道，“这次用的是小学三年级从你那里坑来的压岁钱。”

　　“……”

　　“花自己的钱，你得用的理直气壮点。”周林墨继续说，“等你，速、来。”

　　紧接着，还没等周林芙再说话，那边已经挂断电话。

　　就像是料定了她会来。

　　行吧，为了不让他失望，她还是大驾光临一下。

　　-

　　画室和市体育馆在两个方向。

　　今天画画的时间有些长，现在猛地抽离出来，思绪还有点飘散。

　　周林芙觉得自己走路都有些头重脚轻。

　　跟陈老师告别后，周林芙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大概十几分钟，终于站到了市体育馆的门口。

　　今天是周末，体育馆人来人往，下至六岁，上至六十岁，基本上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娱乐方式。这可真算是做到了全民爱体育的程度。周林芙边走边忍不住感慨。

　　周林墨在打篮球，她也没有在其他地方停留太久，径直往篮球馆那边走去。

　　整个室内篮球馆灯火通明，每个篮球架下都有人，基本上都是同龄的男生。

　　她站在看台，隔着些距离，却依然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周林墨。

　　他的头发微微翘起，显得蓬松，整个人因此显得慵懒随性。但他表现出来的行为却跟他的外形截然相反。

　　只见一个撤退，迅速运球，然后扣篮。

　　极度的爆发力和他散发的一种‘唯我独尊’的散漫中二气息，成功赢来的场内场外的一片欢呼。

　　除了周林芙。

　　她站在场外，只想问他。

　　为什么都说了吃饭，却还在打篮球？

　　现在打电话召唤他是不行的，但周林芙也不想扯开嗓子，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用巨大的分贝引起他的注意。

　　那就先看吧。

　　刚巧她站在看台，对比下面的篮球场地，更高些，而且现在四周也没有几个人。

　　就这样盯他五分钟，他总能注意到这边有人在看他吧！

　　这还是周林芙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他打篮球，两个人从小学到高一，都在一个学校，但并不会经常碰面，甚至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们认识。

　　一个是蝉联年级第一的天才少女，一个则是混迹于篮球场的球场浪子。

　　除了名字有些像。

　　没人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周林芙也不会凑上去看他的热闹。

　　主要是，看自己认识的人打篮球，她总觉得，是件特别别扭的事情。

　　随着一声长哨的响起，周林芙的思绪回拢，看向篮球场的周林墨。

　　他正往放衣物那边走去。

　　这下打个电话吧。

　　周林芙拿出手机，从最近联系里找出他的名字。

　　计算清楚大概的距离，周林芙想，等他走到长椅那边，电话就能刚好响起。

　　三、二、一。

　　这时，突然出现一个男生，拉住了周林墨。

　　彻底打断了周林芙的计划。

　　是陈泽木追了上去。

　　他一把搭住周林墨的肩膀，自顾自地说：“兄弟，今天体育馆真的没有来错！”

　　周林墨正拿起水瓶，拧开。被他这一撞，水差不多撒了一半。

　　他眉稍微扬，骂道：“陈泽木，你有病？”

　　“就在看台上！”陈泽木激动得忍不住弯唇，“周林墨，我结婚的时候你得来当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