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可能》鹤如

32、32

　　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答案。

　　“晚上吃得有点撑。”宋嘉实补上没说完的话。

　　然后，两人站在街边，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马路，宋嘉实提着手里的矿泉水往奶茶店走去。

　　奶茶店门口摆了个黑色大音响，里面的歌曲是奶茶店的主题曲。音量仿佛开到了最大，让整条街都变得喧闹不堪。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没走几步，宋嘉实忽然停下来，回头看向周林芙问道：“你刚刚是在关心我吗？”

　　“嗯？”宋嘉实这问题打得她措手不及。

　　待整个问题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后，周林芙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

　　她刚刚也是一时兴起来着。

　　两人的视线对上，周林芙不愿落了下风。她强打精神，有理有据道：“我只是刚刚看见你提了药店的口袋……”

　　“噢。”宋嘉实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转头继续向前走。

　　奶茶店不远，到了目的地后，周林芙从兜里把收据掏了出来，递给了店员，然后自己从取餐处拿走了自己的奶茶。

　　她看了看还在宋嘉实那里的矿泉水，想要顺手接过来。

　　周林芙朝他伸出手：“给我吧。”

　　“我顺路。”

　　“……”

　　她怎么记得他住的方向不是这边来着？

　　然而宋嘉实根本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两人很快就相差了一大截的距离。

　　周林芙连忙跟在他后面。

　　她还想要拒绝他的好意，却站在他的旁边，不知道从何下手。

　　两个塑料袋和大桶矿泉水被他提在同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他插着裤兜，走得慢条斯理。

　　竟然给了她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反而衬托得周林芙在旁边转悠着，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狗。

　　最后，她索性作罢。

　　有人愿意帮自己提，她还不如欣然接受。

　　烤鱼店在学校的另一个方向，两人路过学校门前，还要走往另一条街。红灯的出现，让他们的路途戛然而止。

　　四周的路灯已经亮起，点缀得初夏夜晚，恍若繁星点点。

　　周林芙想到下午那些短信，忍不住问道：“宋嘉实，你说你不能画画，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宋嘉实低下了头，看着她回答。

　　也许是这样的行为，让这个不可信的答案居然变得有些可信。

　　“你是不是，受了伤？”周林芙沉吟了一会儿，继续道，“还是你不小心变成了色盲？或者，这根本就是你偷懒的借口！”

　　宋嘉实安安静静地听她说完，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随后，他喉腔里还隐约发出了些笑容。

　　不出所料，是在憋笑。

　　在红灯的即将截至的最后三秒，他弯下腰，和周林芙视线对上：“周林芙，你怎么这样可爱？”

　　啊？

　　这下，周林芙开始有些自顾不暇的感觉。

　　她完全没想到，宋嘉实会不按常理出牌。再怎样高傲的人，突然被夸可爱，也有些难为情的，好吗？

　　红灯熄灭，街对面的绿灯闪耀，照亮了两人的瞳孔。

　　这一刻，对方仿佛有了魔力。

　　宋嘉实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变化。

　　半响，她听见宋嘉实继续问：“周林芙，你想知道吗？”

　　“我……”周林芙退后了两步，侧过脸，“我当然想知道。”

　　不然我问你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想知道？”

　　为什么？

　　这种问题，还需要有为什么吗？

　　周林芙直觉不能再跟着对方的思维走，她放大些音量：“好奇，不行吗？”

　　“可以。”说完，宋嘉实重新直起身体，看了看还有二十秒的绿灯，说：“周林芙，过马路。”

　　过了马路，就来到了烤鱼店那条街。

　　周林芙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宋嘉实。她是觉得没什么，因为她就是想知道宋嘉实为什么不能画画。

　　落在别人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宋嘉实把水桶放在地上，他纤长的睫毛在晚风中微颤，片刻，他低下眼眸，“那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没问题。”

　　两人就像是交换秘密的好朋友，例行进行保密协议书的口头画押。

　　“我不能画画，是和我妈妈有关。”

　　“妈妈？”周林芙重复了一遍。

　　“我以前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画家。”宋嘉实轻轻的笑着，这是提起真正热爱的东西，面上会浮现出来的笑容。

　　她也特别喜欢画画。周林芙忍不住在心里说。

　　正当她想说些什么，引导宋嘉实继续说的时候，一道接近于呐喊的男声，打破了两人的交流。

　　“周林芙，进来杀鱼！”

　　“……”

　　这天杀的大冤家。

　　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刻要来打扰她！

　　周林芙向那边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还等着宋嘉实继续说。

　　毕竟听自己曾经的对手亲自讲述他的八卦，是件让人很兴奋的事情啊！

　　“和你一起吃饭的吗？”宋嘉实自然也看见了那个男生。

　　“嗯，抱歉。”她仰头注视着他，一双杏眼在霓虹灯的照耀下，由漆黑的瞳孔中透射出光亮。

　　仿佛是另一个天际。

　　“那你先去吃吧。”宋嘉实缓缓开口，仿佛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

　　“不然你跟我们一起？”已经走到了这里，对方还帮自己提了一路的矿泉水，周林芙还真有些不忍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提起自己的药袋在周林芙面前晃了晃：“下次吧。”

　　“……好吧。”周林芙提起矿泉水，指了指烤鱼店里面正在看这边的两个男生，朝他示意了下这里就是终点，“那我先去吃饭啦，再见！”

　　“嗯，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

　　两人这样的对话，明明就不是普通同学的相处方式。

　　可偏偏谁都没有察觉。

　　周林芙说完，就往店里面走去。

　　初夏的夜晚，没有白日里的浮躁，也告别了春日的潮湿。

　　这是完全的另一种感觉。

　　宋嘉实看着她进了烤鱼店，平淡的表情下，却有些轻微的变动。

　　隔着不远的距离，他自然也看见了周林芙刚刚指的方向，有两个男生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一个是上次来接周林芙的男生，另一个则完全没有印象。

　　好像都没有在学校见过。

　　也许是外校的？

　　这完全不在他的了解范围。

　　他只能看着周林芙越走越远，仿佛两人渐渐走到了两个世界。

　　他想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

　　最终，却什么都没有。

　　只有春风吹过，尽力拂平着那颗躁动的心。

　　-

　　看见周林芙抱着一大瓶，不对，一大桶矿泉水走进烤肉店的时候，周林墨丝毫没掩盖自己的无语。

　　他还以为这桶矿泉水是跟周林芙说话的那个男生的。

　　他刚还跟陈泽木说，提这么大一桶水，看上去就像是要去荒野求生，着实够野的。

　　没想到野的是周林芙。

　　周林墨一边拿着菜单，一边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你们两个人一起喝。”周林芙把矿泉水直接搁在餐桌上，再轻轻照看着自己的芋泥奶茶。

　　没有撒出来。

　　她在周林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周林墨手里把菜单抽了出来，随口问道：“点菜了吗？你去挑鱼了没有？”

　　“不是在等你回来吗？”周林墨说起这事就一股火。

　　要不是有这个难伺候的人，现在他跟陈泽木都已经吃上了。

　　给她打了几通电话，统统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好不容易在店外看见她，还忙着跟男同学说话。

　　“不过，刚刚那个男生是谁？”周林墨想到这里，索性问道。

　　“你忘了？”周林芙埋在菜单里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

　　“谁？”

　　周林芙没说话，静静地盯了周林墨几秒。

　　看上去是真忘记了。

　　“到底是谁？”周林墨又追问了一句。

　　这种情况下 ，对方越是不说清楚，自己便会越好奇。

　　周林芙见他这样，反而更加不慌不忙了起来。

　　周林芙慢条斯理道：“就是……”

　　这时 ，陈泽木抢先她一步，公布出来另一个答案：“是咱们高一运动会，一千米跑第一名那个男生！”

　　“不是。”听到这个答案，周林墨看了看周林芙，又看了看陈泽木，忍不住骂道，“你们他妈有病是吧？”

　　谁能把这种事情记得这样清楚？

　　周林芙却忍不住想笑。

　　她也想糊弄过去，不过她想的离谱答案是宋嘉实是日行一善的实践者，今天的善事就是帮她提水。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看向三人，用一种极其温和的语气问道：“客人，你们这边点好菜了吗？”

　　陈泽木给在大家的碗筷和杯具都涮洗了一遍，倒是还没看菜单。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服务员看那边。

　　“就要个烤鱼，再要一个蔬菜汤，还有这两个炒菜，再要个红糖糍粑。”周林芙火速点完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不过，你们两个真是很像啊！”陈泽木把筷子递给他们，忍不住说，“之前在学校居然从来没有注意到。”

　　周林墨轻轻“呵”了下：“你这个大忙人，不是要去注意红旗下讲话的学生代表吗？”

　　“……”反应过来周林墨的意思，陈泽木顿了顿，“主要你们在学校里，看上去根本没关系。”

　　不然，他也不会认不出来周林芙。

　　“也是。”周林墨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斜了一眼在专心看手机的周林芙，端起水杯喝了口：“还不是她说，她不配和我这个全校第一校草走到一起。”

　　陈泽木扫了扫他们相像的模样，半信半疑：“啊，为什么？！”

　　周林芙替他作答：“因为某人好像是年级倒数。”

　　“……”陈泽木无话可说。

　　甚至感觉自己作为年级倒数的朋友，也不配和她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