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可能》鹤如

33、33

　　两人一来一回地聊着天，旁边的周林芙却根本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她手心里握着小灵通，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吸引着她。

　　周林墨凑了半个脑袋过去，周林芙连忙往后撤了半步的距离。

　　周林墨冷哼一声，不屑地将头转到另一边去。他看向陈泽木，突然想道：“不过，刚刚那个运动会第一名，你有在学校里碰见过吗？”

　　“哪个？”对面的陈泽木下意识问道，随后他反应了过来，迟疑了两秒，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没有吧？”

　　主要也是不认识。

　　人们的潜意识里总是会忽略那些不认识的人。

　　但周林墨却想到了另一个层面。他想起来前段时间，她回家还挺晚的，而且上次去学校里找她，她也是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没等再想下去，周林墨的心里已经冒出来一种不可名状的不适感。

　　讲不清来源，说不清理由。

　　他只觉得不喜欢。

　　大概是对别人想要破坏现状的一种维护感吧？

　　他抿了抿唇，神态认真地看向陈泽木：“那你帮我盯着点。”

　　“什么？”

　　“喏。”周林墨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向周林芙。

　　陈泽木瞬间反应过来，刚递在嘴边的水杯缓缓下落，被他搁在了饭桌上，随后，他露出了一个有些难为情的表情：“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周林墨没理解到他的意思，“你就把她当妹妹就行。”

　　“不不不。”陈泽木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连忙否决周林墨的建议，转而道，“行了，你放心吧。”

　　“谢了。”周林墨喝了口茶水，顿了下又说道，“不过，那个谁，还在医院吗？”

　　陈泽木摇了摇头：“没，他哪里有那么严重？还不是唬学校的，不过听说最近就要回学校。”

　　上学期周林墨打人的时候，陈泽木刚好不在，否则他肯定也不会让他冲动行事，闹得被退学的份。

　　但被打的那个人，他也认识。

　　一个班的。

　　“你看着他，他不知道我和周林芙认识。”

　　所以，那个人也不知道自己挨打的原因。

　　“但我还是……”周林墨说着说着，突然看见对面的陈泽木扬了下眉，视线看向了他的右边。

　　周林芙的视线从小灵通上移开，看向了他。周林墨话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话题戛然而止。

　　“谁不知道我和你认识？”周林芙偏了下头，用手肘撑到饭桌上，疑问道。

　　周林墨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谁都不知道。”

　　周林芙：“嗯哼。”

　　周林墨：“你刚刚玩什么呢？”

　　周林芙：“贪吃蛇。”

　　“……”亏得他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藏着掖着。

　　-

　　星期天，周林芙照常来了画室。平时要在学校忙着上课，也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她想着更要抓紧这两天放假的空隙，来画室里练练自己的基本功。

　　满打满算，距离比赛的时间也不过十来天。

　　她今天来得不算早，路过走廊的时候，粗略地扫了一下，几个教室里都有老师在上课了。

　　她还保留着昨天空教室的房间，今天则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她今天上午是准备画一副人像素描的，把随身的书包和外套挂在门后，周林芙从抽了一张画纸出来，夹在画板上，又抽了根铅笔出来削着。

　　这种铅笔，如果不是自己用刀亲自将其削一个适合自己的角度，总觉得会失去灵魂。

　　周林芙迅速削完，想去卫生间先洗个手，再接瓶水回来。

　　画完这一副画，少说也要两三个小时，这期间她不想因为任何的事情分神，打乱自己的节奏。毕竟比赛的时候，专注也是一种能力。

　　周林芙从书包的侧面把水杯拿了出来，往走廊上走着。她一边走一边想着，今天画的人像素描，应该画什么内容。

　　是随便上网找差不多的照片，还是在画室这边找个人来当自己的模特呢？最后一个想法固然更好，但画室里应该是没有很闲的人。

　　何况，她也不是想麻烦别人的人。

　　于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充不到一分钟，周林芙就把她从自己的脑海里否决掉了。

　　还是去陈老师那里找副素描画册，再从其中看看，要不要画个差不多的内容。

　　周林芙从卫生间走出来，她刚刚去前台把水杯接满，又到卫生间洗了下手。

　　因为还在想事情，根本没来得及擦干，水珠顺着重力，在手背和手心蔓延着，然后到达最低处，在指尖凝聚，最后加速朝下滴落。

　　在地板，砸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水坑。

　　接着，周林芙撞到了一个人。

　　她抬起头，把视线从地板上移开，睫毛掀开，正视前方。

　　“陈老师。”周林芙看向面前的人，先行打了个招呼。

　　“你来啦。”陈老师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水杯，笑道，“又准备在房间里待一上午？还是要注意适当休息下。”

　　周林芙轻轻点了点头，解释道：“嗯，但我今天想画个人物素描，总觉得一停下来，思路也就停下来了。”

　　“人物素描？”陈老师重复了一遍，在脑海里思考着。过了一会儿，她提议道，“你要不要找个人来给你当模特？今天外面的阳光也不错，窗帘拉开，刚好能练习下光线和阴影。”

　　“你说嘉禾吗？不用啦，我自己找个素材就行。”

　　周林芙听她这样一说，估摸着也是让陈嘉禾来给她当模特，但她也不想占用别人小姑娘的时间，本来就是个来之不易的周末，还得在画室里枯坐两三个小时。

　　这对天生爱动的陈嘉禾而言，大概会是种折磨。

　　“嘉禾？”陈老师听见这个名字，忍不住笑着回应道，“她还在家里面睡大觉呢！”

　　“啊？”周林芙愣了下。

　　陈嘉禾没有来吗？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很空闲，可以给她当模特？

　　莫不是陈老师准备自己上阵？

　　那就得更加认真的对待这次的练习。

　　周林芙正这样想着，就听见陈老师继续说道：“是嘉实，本来今天我想让他跟嘉禾出去逛街，陪她一起买两件夏装来着，但嘉禾以为是下午再去，现在根本没起床呢。”

　　听陈老师的说得话，周林芙分析出来了大概的意思。

　　应该是陈嘉禾还没起床，但宋嘉实已经来了。

　　可她刚刚路过大厅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他啊。

　　看周林芙还愣着，陈老师问道：“让他来给你当个模特，如何？反正你们也是同学。”

　　“呃，不……”用了吧。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陈老师已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也是的，平时也没见他往我这里跑得勤快，今天倒是破天荒，早上七点钟就过来了。我看他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给他找点事儿做。”

　　周林芙认真地想了想，她倒是挺想画人像，但如果对象是宋嘉实的话……

　　只是想着两人要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待上两三个小时，她都有些不自在。

　　她向来都是一个专注自己，很少会被外界影响的性格，然而这一次却莫名其妙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她并没有去寻找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想法的原因，也许是不想，亦或是不敢。

　　周林芙整理好思绪，重新开口道：“当模特几个小时都不能动，还是挺累的。还是让他跟嘉禾一起去逛街吧，现在让嘉禾起床，一个小时也就收拾好了。”

　　这是一种很委婉的拒绝。

　　本来，她是直接说“不”的性格。

　　“行。”陈老师点了点头，“那我跟嘉禾打个电话，让她也赶紧起床，就是不知道这丫头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她有时候睡得沉，打几个电话都叫不醒，哎。”

　　周林芙一听，确实是陈嘉禾的行事作风，忍不住笑着道别：“好，那陈老师，我先去房间画画啦。“

　　“行，去吧。”

　　她从卫生间走过大厅，前台，抵达走廊口，然后径直往里走着。

　　她的房间在最里面。

　　周林芙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玻璃窗外阳光肆意倾泻，落了满地，自然也洒在了房门之外。

　　她站在半明半暗的走廊里，朝那边看去，仿佛门内有一个宝藏世界。

　　然而事实的确如此。

　　她推开掩了一半的门，看见了刚刚在陈老师那边拒绝的人。

　　宋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