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可能》鹤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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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都因为这一次突然的碰见，有些不知所措。

　　宋嘉实站在台阶下，看了看周林芙提着的那碗面。他说：“那你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好。”

　　“那我先回去……”

　　“拜拜。”

　　没有等宋嘉实说完，周林芙已经率先跟他道别。实在是这次的巧合，需要让人消化。

　　周林芙怕自己再待下去，都会不知道有何表情。

　　宋嘉实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两人就像猫碰到老鼠似得，分别落荒而逃。

　　回了屋后，牛肉面果然因为长时间没打开，已经脱水成饼。周林芙就着白开水，一边吃一边喝，感觉有些噎。

　　如果是往常，她可能已经把这碗面丢掉，再重新出去买点吃的，但今天却实在无法淡定。

　　就是，怎么能够这样巧合呢？

　　从刚刚告别后，她的脑海里全是这件事情。

　　无论如何，都不能静下心来。

　　虽然她一向不相信缘分这件事，但这一刻也难免做出妥协，好像冥冥之中，把他们两个已经捆绑在一起，如果说之前是讨厌，那现在是喜欢吗？

　　她还没能给出答案。

　　至少目前是，不讨厌。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周林芙便摊开书开始在书桌前复习。她习惯在课间和自习课的时间写作业，注重效率，所以能拿回来的作业，基本上很少。

　　强制了好几次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后，她终于能够专注下来。

　　屋内是暖黄色的灯光，但台灯却是白炽灯光，让人在灯下集中着精神。周林芙的书桌就挨着阳台旁边，侧过去便能看见外面的天气。现在还在下小雨，天边泛着深蓝色，像探不尽的深海。

　　将近十点的时候，周林芙洗漱完毕，捧着语文书，准备窝在床上再温习一会儿古诗和文言文。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格外庆幸二中的教学方式，让他们能够在繁重的学习任务中，得到充足的睡眠，不像其他的学校，从高一开始就有晚自习，早七晚十，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没有了台灯的照射，暖黄色的壁灯照在书本上，将睡眠的氛围拉满，周林芙也有些发困。窗外有蝉鸣，耳边还有老旧空调运作的噪音。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窗帘随之飞舞，呼啸的狂风直接灌入卧室，她朝外望去，闷雷不断。

　　看来，今天晚上应该是场□□雨。

　　周林芙起身，准备把窗户关上，以免睡觉的时候着凉。

　　就在这一刻，空调的噪音突然减小，周林芙抬眸，向空调的方向看去。

　　一瞬间，黑暗来临。

　　整个卧室的底色，彻底与外界连成一片，连蝉鸣音都被这动静衬托得小了下去，只剩下雨水还在不停滴落。

　　停电了。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周林芙趿着拖鞋，走出阳台，把脑袋朝外望了望。这个时间点，很多人都早早休息了，她也没办法判断是只有他们家停电了，还是整个小区都停电了。

　　索性不再想，无论是哪个原因，现在估计都没办法解决。

　　算了，反正也到了睡觉的时间。

　　周林芙退了回去，把阳台的门和卧室的窗户封死，不让室内的冷空气逃出去。

　　她回到床边，用刚刚的语文书扇了扇风，冷空气围绕着她，周林芙顺势睡下，闭上眼睛。

　　睡吧，睡着了就不会热。

　　她暗示自己。

　　睡意来临，在意识将被梦境拉进去的前一秒，小灵通发出了“叮”的一声，屏幕随之亮起，在安静又黑暗的卧室里，强调着它的存在。

　　根本无法忽略。

　　周林芙害怕是爸妈来的短信，如果不回复他们又会担心，便又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小灵通。

　　打开短信后，却是宋嘉实。

　　宋嘉实：【睡了吗？停电了，你热不热。】

　　周林芙：【还没睡，不热。】

　　她实话实说。

　　目前还没睡，但等会儿不知道。

　　目前还不热，但如果一直没有空调，大概半夜会热醒。

　　这条消息发出去不过十秒，大门突然“咚咚咚”的响了三下，周林芙瞬间睡意全无。

　　她掀开眼罩，下床，趿着拖鞋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其实这个时候，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保险起见，在开门之前，她还是问道：“谁？”

　　“我，宋嘉实。”隔着一道防盗门，他回答。

　　好吧，这个时间点，这个暴雨天，也只有他能出现在这里。

　　周林芙打开门，微微抬头，看向宋嘉实。

　　他一只手举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托着根蜡烛。

　　周林芙看着他这个行为，不解：“嗯？”

　　宋嘉实把东西递给她，说：“我刚刚找了下，还有几根蜡烛，但手电筒只有一个，你和家里人一起先将就用着吧，看不见东西，也不方便。”

　　周林芙只把手电筒接了过来，说道：“我一个人住，用不着这么多。”

　　她刚刚起来的着急，又因为黑暗无法视物，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然而她发型本来就有些微微卷翘，此刻借着蜡烛的暖光，照耀在她的脸颊上，相互映衬，显得慵懒可爱。

　　宋嘉实盯着她，怔愣了下 ，反应过来，有些震惊地问：“你一个人住？”

　　“嗯。”

　　今天下午的交流过于浅显，宋嘉实只知道她搬了过来，但没想到是她一个人在住。

　　“夏天很热，我有点受不了来回跑。”周林芙解释完，朝屋内指了指，“这是我们家以前的房子，刚好离学校很近，我就想着这段时间搬过来住。”

　　“好吧。”

　　周林芙举着手电筒，在楼梯间来回照射着，忽然她顿住，像是想起来什么，看向宋嘉实：“不过，我记得我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都没见过你啊。”

　　“高中的时候搬过来的。”

　　周林芙想了起来。

　　他本来就不是西远人。

　　原来在这个地方，他们也有交集。周林芙胡思乱想着。

　　两人站在门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似乎都没有结束话题的想法。

　　周林芙倚着门框，把手电筒调低了亮度，宋嘉实也把蜡烛吹灭，此刻的光亮不足以点亮楼道，但刚好能看见彼此的面容。

　　因为在空调房待着的原因，周林芙穿的是长袖长裤的睡衣，现在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发现有些受不了了。夏天的热气和下雨天的潮湿结合，让汗液紧贴皮肤，这感觉实在无法忽略。

　　周林芙的脸颊已经泛红，她右手空出来，用来给自己扇风。

　　宋嘉实看向她，后退了两步：“你站出来，楼道口的风很凉快。”

　　周林芙听他这样说，步伐朝外移动了两下，回头把大门掩上。此刻楼道口的窗户，像一整块布料上唯一的破洞，狂风抓住时机，使劲朝里面宣泄。

　　将她的衣服吹得鼓鼓的。

　　周林芙压下去这边，哪边又起来，她玩着玩着，忍不住笑。

　　宋嘉实两只手都举着，在旁边给她扇风。他眼眸温柔，说道：“不会很久，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来电。”

　　“这边经常停电吗？”她问。

　　听他这个语气，似乎对附近的电力情况很了解。

　　“偶尔吧，不过夏天确实频率会高一些。”宋嘉实给她说道原因，“老旧小区，夏天开空调的人又多，供应跟不上。”

　　是这个道理。

　　“不过，你出来这么久，你爸爸不管你？”周林芙问。

　　周林芙知道他妈妈去世的事情，理所当然的，他现在应该是跟爸爸在一起住。

　　她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宋嘉实扇风的双手顿了下，虽然很短暂，却还是被周林芙捕捉到了。

　　果然，宋嘉实说出来的话，符合她刚刚的猜想。

　　他说：“我一个人住，我爸，不怎么过来。”

　　其实，他跟他爸爸的关系并没有很好。

　　周林芙本来也不清楚关于他的其他情况，手电筒上的按钮被她来回按了几次，她觉得再说可能不对，索性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闭嘴。

　　然而宋嘉实说完这句话，也没再说其他的。

　　两人就这样站在挂着蜘蛛网，落下白色破旧墙皮的楼道里，静静地，吹着风，看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