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可能》鹤如

8、08

　　“呃。”姜其瑞手里的动作停下，只剩下嘴里的薯片在缓慢咀嚼。片刻，应该是已经思考出答案，她说：“我不会打篮球的呀，不过乒乓球台现在都满员，我们打羽毛球？”

　　她没问周林芙为何突发奇想，也没管为什么篮球也出现在选项中。

　　周林芙点点头：“好，那我去器材室借……”

　　“姜其瑞，周林芙。”

　　没等周林芙把话说完，刚刚在树下讨论了一圈都没有校卡的那几个女生结伴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女生问：“你们带校卡了吗？能不能借给我们用一下。”

　　周林芙顺着声源看过去，没说话。姜其瑞也转过身，一看几个女生都是班里比较熟悉的，也没磨叽，直接从兜里把校卡掏出来。

　　“集合的时候记得还给我噢。”

　　“谢谢！”几个女生笑着道谢。

　　周林芙盯着姜其瑞递出去的饭卡，莫名地问了句：“是要去借体育器材吗？”

　　“嗯，想打羽毛球。”方亭点头。

　　“好巧！”姜其瑞诧异这巧合，她们也刚决定下来，于是轻快地笑着说：“我们俩刚好也想打！”

　　一旁的周林芙却从她们的对话里听到另一种可能，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如果还有其他人也一起去体育器材室，她就失去了去借羽毛球拍的动机。

　　没了和宋嘉实单独说话的机会，那跟白走一趟有什么意义。

　　昨天即兴产生的怀柔政策还没如何实施，难不成就这样放个周末？

　　几个女生借到姜其瑞的卡，正在旁边商量，留下两个在原地帮忙看书包和衣服，另外两个去借球拍。

　　她们刚拍板决定下来，周林芙便站起来朝她们看去，开口道：“方亭，许苗苗。我也要去借球拍，不如我去帮你们都借回来吧？”

　　她喊得是要去借球拍的两个人的姓名。

　　“啊？”方亭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了，不如我们帮你一起借回来，或者，你跟我们一起去？”

　　“不麻烦的。”周林芙扯出一个微笑，理智地跟她们分析情况，“你们可以去超市买点水，等会儿打完羽毛球应该挺口渴的，不是还得留下两个人在这边看书包吗？”

　　“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们要几副拍子？”周林芙已经抢先拿下主动权，开始数到，“1,2,3……”

　　不过片刻，她挂上一个得体地微笑，看向方亭：“就三副如何？刚好我们六个人。”

　　在这几个女生里面，就方亭和她算熟悉，两人是前后桌，偶尔会说上几句话，但因为不熟，所以方亭感觉自己跟周林芙还是有些距离感。

　　眼下，她如此热情，其他几位女生也不再多说。买水，看书包，找羽毛球场地这些方面确实也挺需要的人，便没有再强求。

　　方亭和许苗苗又重新商量和另外两个女生商量谁去买水，谁就留在这儿。

　　周林芙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她没有把握能说服别人不去。

　　实在是有些很奇怪。

　　她在班上，就不会是主动帮助别人的性格。更多的时候，她都是比较冷淡的、安静地坐在一边听别人吵闹，是她的风格。

　　好像，从来没有人走进她的内心。

　　是的，她的确是这样的人，所以从小到大，她的朋友都是阶段性的。

　　硬要形容下她是如何的一个人，那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周林芙应该是一个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别人麻烦自己的人。

　　其他女生如此出乎她意料地接受她去借球拍倒是没有很特殊的原因，无非就是不熟。

　　她们跟周林芙在班上都没说上过几句话，总觉得自己讲得话，周林芙应该会爱搭不理，但今天她态度的转变，让大家都有点受宠若惊，相应的，她们也顺着她的想法。

　　姜其瑞抬头看着站起来的周林芙，“你真自己去吗？拿不拿得住三副球拍？”

　　周林芙点头：“可以，我先去了。”

　　“好吧。”在姜其瑞心里，这个朋友是很稳重的。她既然都做好决定自己去，她也不再添乱。

　　她把薯片折好叠放在长椅上，又回头看了看已经商量好谁去买水的几个人，“你们商量好了吗？还有哪儿缺人，或者我去看看教学楼那边还有没有空地，在这边打羽毛球应该会有些晒。”

　　“好。”

　　羽毛球小队各司其职，逐渐散开。

　　因为刚刚耽搁的时间，一晃神，宋嘉实已经消失在周林芙的视线里，应该是已经拐到主席台后面去了。她走出树下一段距离，便跨越操场小跑起来。

　　体育器材室在操场后面的位置，刚好被整个主席台遮住，周围还有茂密的树林，位置实在很隐蔽。平时同学需要去借东西，不仅要跨过操场，还需要拐到主席台后面，走一段小石板路，才能抵达器材室。

　　体育课已经过半，该拿器材的同学也都拿完了，此时往那边去的路上就没几个人，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周林芙踏上石板路之后便停了下来。

　　她看见宋嘉实在器材室门口张望，应该是在找平时负责登记证件的那个大爷，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没见着人，他便自己在登记本上开始写。

　　周林芙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隔着树林，他应该是没有注意到周林芙。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此时上前应该跟宋嘉实聊些什么。两人虽然昨天放学被迫撑过一把雨伞，但也没有熟悉到真的可以并排聊天的地步。

　　她脑袋卡壳，都已经走到这里，却莫名地制造不出来任何话题，只能停留在原地，而宋嘉实应该是已经登记好自己要借的物品，就直接进了体育器材室。屋内没开灯，大门之内的黑色空间仿佛一张深渊巨口，随时可以把人吞噬。

　　应该是之前的大爷节约的原因，平时没有人来借东西，器材室便都是关着灯的。

　　整个器材室其实很大，不仅放下了体育用具，还有校园里的课桌课椅，以及学期初没发放的教材。如果要去拿篮球，应该还要再往里面走一截。

　　怎么办呢？

　　她要如何拉近自己与宋嘉实的距离？

　　石板路边上全是昨天雨后的痕迹，泥土还湿润着，地上全是交错的脚印。器材室周围的杂草顺势而生，看上去像是从来没有清理过。

　　大门旁边的桌椅还没有出现大爷，自从宋嘉实走后，四周变得静悄悄。

　　她的计划很简单。

　　第一步跟宋嘉实搞好关系，成为朋友。因为来自朋友的伤害，远比敌人的伤害大。她就尝试了两次在宋嘉实附近搞破坏，都有些得不偿失。

　　成为朋友，成为一个讨厌他的朋友，其实挺可怕的。总之周林芙代入自己来想，如果她有一个不怀好意的朋友，是有点吓人吧？

　　只是如何成为朋友？她还没想好。

　　她已经走到了体育器材室门前，朝里看去，是漆黑又空洞的画面，偶然传出些东西绊倒在地的声音，她后退两步，朝四周看了看。

　　没有任何人的出现，甚至连看门的大爷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突然想到一个方法，让成为朋友和作为敌人两个方案并驾齐驱，而这件事情完全是临时起意的。

　　按理来说，现在宋嘉实应该是拿完篮球已经出来了，但里面环境昏暗，或多或少会影响视线。之前有一次停电的时候周林芙过来换过课椅，她知道，如果完全不开灯的情况下，里面只能借着从窗外透过来的自然光照明。

　　现在，宋嘉实应该就是处在这样的情况，而四周就他们两人。

　　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体育器材室的大门是双开的，在两个门合起时，门锁就可以从中扣上，甚至用不上钥匙，只需要轻轻一按就行。

　　门锁巨大且坚固，此时就套在其中一扇门的门环上，周林芙盯着那把黑色的锁，仿佛它在诱惑着她。

　　一阵风吹过，门锁纹丝不动，彰显着它的牢固和可靠。

　　没再犹豫，周林芙走上前把打开的两扇门“哐当”合上。

　　然后。

　　门锁被她扣上，上锁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