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无眠》明灵不顾

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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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各人各有繁忙事，也并非时有交集。不过是在列表里多了个可以停下来诉说或者闲聊的人，相互说说日常，也越来越熟识。
　　他们却都出奇一致地，不过问彼此的太多情况，交换的真实信息更是少之又少，却偏偏在这种情况下相处得很轻松。

　　边忱有时也会忍不住猜测对方的身份，却都不会真的戳破那层窗户纸探到底。
　　这也挺好的。

　　自从这个城市大幅降温之后，迟迟没有听闻到升温的消息，像是要罕见地一冷到底。

　　某日，发生了一个有些“冷”的故事。

　　边忱穿着有些单薄的衣服走在下班的路上，突然感慨说“我的手机怎么还没有发烫，爪都快冻断了”。
　　旁边路过的一个实习警员在此时回复了他一句：“哦嚯，现在单身狗只能靠手机取暖了！/旺柴”

　　被人家笑完后，边忱回到家就给路见洲发消息大致说了这件事，最后总结为：我当初买错了手机，应该买小米的。

　　路：因为淀粉中所含的热量多吗？

　　边：不。/超大只旺柴.jpg

　　边：要是当作危险品使用，就可以把那个推销保险的也一并炸成爆米花，正好可以试试手艺。/坏笑

　　路见洲：“……”可真行。
　　他忽然就想到，他们不曾一起去过电影，也没有下单过爆米花。虽然明知那些所谓“业务”是个噱头，可他竟然将之都记得清楚。
　　是很俗常的事，却未曾拥有。

　　提示的振动音把他引了回来。

　　边：你这个点还在上课吗？

　　路：没有，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

　　边：那我发语音，你转文字吧。

　　那头停顿一下，接着就有语音消息发过来。
　　路见洲起身离开座位，在外廊挑个不会打扰到别人的地方，依旧是用听的。对方的语气听起来仍是如往常般轻松，至少像是。

　　边忱说：“我过几天要跟同事去一趟远地，估计要很久，也没法用手机上线。”

　　路见洲眸色渐暗。
　　他大概能听出，这是要失去和对方的联络很长时间的意思了，得要理解。但也是无可避免的，十有八九是为工作任务。
　　或许，他早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

　　路：出省吗？
　　边：嗯。
　　路：出国吗？
　　边：可能吧。

　　路见洲其实还想问“危险吗”，但他终究没有问，能选择的只有尊重。毕竟其职业的特殊性在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沉默一阵，边忱随即又说：“途中经过A市。到时候我们，见个面？”

　　路见洲心头一跳，情绪难以平复，只觉得自己方才查阅到的文献资料都一下子忘光了。因意识到，边忱这是在将要离开之前，主动约见他。
　　份量有无，轻易可见。

　　路见洲郑重地打出一个字发过去，“好”。

　　*
　　到了双方约好的那天。
　　边忱提早些去到碰面的地点。

　　说起来，他差不多是刚来到A市就往大学城这边赶。这一带商业区挺繁荣，到处都是人来人往，被打卡的网红点不少。

　　边忱虽对这些一向不感兴趣，到现在也还是在手机上大致地浏览了解一下。
　　当下停留的是一家包含着各样风味的餐馆内，环境还不错，因他来得早才寻到了个较好的位置，既不拥挤也不算很偏。

　　先是对此拍照发过去，边忱坐下后再给对方发消息，最接地气不过的几个字：吃点啥？

　　路见洲立刻回复：都可以。

　　他发完过后却有些纠结，因为听别人说过，“随便”或者“都可以”的潜台词就是：我不想挑，不想点，你给看着来办，但要得合乎我的心意才行。
　　就挺让人难办的。

　　可路见洲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他还想再发点什么解释得更清楚些，便看到边忱回：那我吃什么你也吃什么呗，要不要辣？/超大戴墨镜的旺柴.jpg

　　路：有也行。

　　边：好！为了顾及同桌好友的感受，我决定选无辣，一丁点胡椒粉都找不到的那种。/超大卷心菜淹没旺柴.jpg

　　路见洲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他其实一直不太明白边忱是怎么拿到这么多看似很普通，却又格外拉风的表情。据其所说，用的这个叫“旺财”而不是“旺柴”。

　　路见洲忽然生出了个猜测，越想越觉得像，便问：你是不是，怕辣？

　　结果很久都没收到回复，路见洲确认了个七七八八。

　　边：我这网不好，你呢？

　　路见洲确认了个九九十十，有点想笑，却没有直接拆穿他，回道：网挺好，但胡椒粉还是能漏过去。

　　边(险些炸毛ing)：以前损友坑我去点麻辣烫，说什么人多有优惠。你没法理解一只从小吃开水煮青菜巨白味长大的土狗，在第一次碰到这种刺激物时的感受！来的还是贼狠的满碗红。/暴哭旺财.jpg×2

　　路：……很痛苦吗？

　　边：是人快没了，要当场直接蒸发掉。
　　边：抱歉，我真的没想污染空气。

　　路见洲忍着没有笑，问：那现在还会不会这么严重？

　　边：没，我能再多允许一粒籽混入。

　　路：贵在宽容。/表扬/棒棒哒.jpg

　　边：你真的是第一个对我这么捧场的人。/谢谢.jpg

　　边：帮你点好了，在等你过来。

　　其实路见洲现在就在行往那个餐馆的路上了，隔着正门也不过短短的距离，估计再拐个弯就能看到门前的招牌。

　　可他放慢了脚步，繁杂的思绪很多。
　　不太能够确定自己现在的心情。

　　看到有小贩在道旁售卖鲜花，有玫瑰也有雏菊……路见洲想，如果再出来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那么他也愿意为此买单。

　　另一方，边忱微挑了眉。

　　走过来的同事女士不知道已有预定，所以很自然地在对面落座，对他说：“帮婧姐看看选什么好，不浪费时间的。”

　　边忱说：“饭团？带着边走边吃。”

　　肖婧问：“你吃过吗，小孩子会不会喜欢这个？”

　　边忱说：“不知道，毕竟我都老大不小了。但我真的没有见过，有哪个当妈的会特意大老远给自己的崽送饭团。”

　　肖婧叹道：“说不定我就是呢，已经很不尽职了，所幸特教的老师很优秀。”

　　边忱直接笑道：“婧姐也很优秀，搁这一坐，我怕我约会对象见到背影都直接掉头跑了！”

　　肖婧明白过来，有些没好气地看他几眼，拎包起身，半开玩笑地说：“还好我不是老太太不指望被让座。哦，对了，三好学生不能和烂仔做同桌，不然会有家长过来投诉。”

　　边忱只是笑着给她挑了旁边临近的一个位置，还周到地帮她倒茶，说：“三好很乐意，烂仔不介意，家长也表示很理解，距离和谐社会更进一步。”

　　肖婧没有坐下，把包放在桌面上，嘱咐他帮她看着，接着便转身朝一个方向去了。

　　路见洲就在门外遇到肖婧。

　　他认出来这是跟他老师有过案件合作的前辈，便态度谦逊地打了个招呼，顺带帮她把很多人挤着要抢的辣椒酱拿到递过去。

　　肖婧原先对他没有太大印象，却也在随后的谈话中知道了大概，她和颜悦色地说：“谢谢，像你这样又有礼貌又有能力的后辈，一定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也很羡慕你的师长能够培养出你。”

　　路见洲同样态度恰当地做出回复。

　　肖婧看到辣椒酱到手显然很开心，带着他一起走，说：“这里人那么多，你找到位置了没有？可以跟姐坐。对了，你应该能吃辣吧，点好就来我这，我还带了川香味的调料包……”

　　路见洲一时间有些难以拒绝，只得先跟着她去到位置边。
　　他正想要拿出手机看看和边忱的聊天消息，却在不经意的转脸一瞥间，看到了他本该看到的。

　　跟周围热热闹闹的景象截然不同，桌面也没有上餐，干坐着的人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取出烟，身影有些格格不入。

　　路见洲突然感到过意不去。

　　可不知道是因为忐忑还是紧张怎么的，视线越过来往人群的间隔，看着边忱许久，他都没能朝那方迈开步子。

　　路见洲忍不住就会去想，如果真的和边忱正面撞见，他又该用怎么样的开场白，再或者，自己的举止言谈又应该怎样才算是适宜，会不会显得僵硬之类的……
　　他忽然就发现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其实有很多，尽管先前应对各种社交都能够游刃有余。

　　既希望边忱在此刻恰巧能注意到自己，又害怕被对方真的捕捉到他这不太坦然的目光。倒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一小捧雏菊，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对方的桌前。

　　直到肖婧端着满满一大碗汤面回来，还把另一碟花生放在桌中间，热络地对路见洲说：“来坐，咱们先吃着！”

　　路见洲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些反应，就见旁座的边忱转过脸来，拆台说：“又没啤酒。”

　　肖婧瞥他一眼，语气淡淡道：“照样能嗑花生，又不是谁都往酒鬼的路上赶，小路你说是吧？”

　　直到这时，边忱才真正注意到在肖婧面前的人，视线在路见洲的侧脸上少许停留，他下意识地挑眉，觉得对方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