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首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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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下一片清辉，门缝中钻出一个人影。
狱卒握着腰间的大刀悄悄溜进了偌大空旷的牢狱内，过道间只点燃着两三盏烛火，是以他能看到寒阿朝所在牢房的位置。
烛火摇曳，他脚步仿似无声。
而不远处的牢房之内，寒阿朝面无表情地从床上起身，看着那狱卒的眸子里全然都是寒意。
女人一身白衣，长发如瀑布披散在身后和肩颈两侧，常年养成的警惕性让她在狱卒进门时就醒了过来。
她一只手握上身前的木制栏杆，仿佛她轻轻一握，那木栏杆就会脆弱地断成两段。
狱卒愈发近了，他呼吸声加重些许，待确定四周确实没人时，一手推翻了过道的几盏烛台，还将几扇窗子开得大一些，假装烛台翻转是风声划过所致。
风将倒下的烛火迅速吹燃，在密闭空旷的空间里迅速蔓延，再有半刻钟这座牢房就会彻底被火吞噬。
寒阿朝藏在阴影处，摸着黑豆毛发的手微微一顿，终于弄清了狱卒的打算。
原来是想杀了她。
月光在女人眉心处落下一点光影，她静静看着逐渐蔓延起来的大火，隔着愈发猖狂的火海盯着那狱卒逃窜出去的背影，搭在木栏杆上的手狠狠一折，将她监禁数日的牢狱便瞬间化为了一处可逃脱的牢笼。
女人白色的衣摆在火海中被映得火红，黑豆被滚烫的温度惊得连连叫了几声，几只爪子狠狠扒住了寒阿朝的袖子。
火海逐渐将牢笼的一切湮灭，寒阿朝隐约能听见火海外仓皇的走动声和叫嚷声。
烟气越来越大，凶猛炙热的火舌逐渐蔓延到牢房房顶，主梁木也开始逐渐坍塌，唯一能流通空气的只有那几扇窗子。
寒阿朝却像是一座雕像似的，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猫儿撕心裂肺地喊叫声在她脚边响起。
“快，快救人！”
“这人要死了，咱们的项上人头也就没了！”
“快，兄弟们！潜火兵们已经到了！”
火海之外刚才睡着的几个狱卒早已经清醒过来，正慌乱地从街面上的井中打着水往屋内泼去。
寒阿朝早已经看清了想杀自己的是谁，当下抱起黑豆三两下蹬上墙壁攀上了已经被火势吞噬掉支架的窗户，径直蹿了出去。
潜火兵们已经从这处牢房大院的前门赶到，想方设法灭掉这场火救到里面的人。
寒阿朝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她回身看了看火势和潜火兵们的灭火的速度，心中略微做了时间的估算，身形便径直消失在了月夜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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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想要制造火灾的狱卒此时早就消失在了现场，他捂着略有些激荡的心脏快步往巷子里走去，脑海之中全都是对方答应送给自己的那些银钱，越想便越激动难抑。
巷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月光将他影子拉得斜长。
狱卒还没来得及走出这小巷，就被巷子口的那抹白色人影堵住了。
她肩上坐着一只黑猫，一袭白衣，此时闲庭信步般的向他走来。
狱卒瞳孔瞬间放大，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
“你......”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鬼魂吗！
女的白衣被风吹动，身形似远及近，不出几息便出现在了他身前。
寒阿朝淡淡看着他：“你想杀我？”
那片火海的蹿腾速度极快，过道间放置的那些烛盏位置也很考究，一看便是经过了精心谋划。
寒阿朝也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自己成了犯人还要被人惦记。
“其实我这条贱命，丢了也就丢了，但我就是不明白，”寒阿朝看着狱卒慌张逃窜的身形，落在空气中的声音微微带着哑意，“我这一条贱命，究竟挡了谁的路？”
话音落下的瞬间，狱卒还没来得及跑，眼前那白衣人影就宛若鬼魅闪现到了他身前，狱卒惊恐地大声喊叫着。
女人动手的速度很快。
许是经历太多的生死，她与人打斗喜欢一击毙命，以前练习八卦掌的圆弧身势步法愈发刚劲狠厉，带着一股摄人的气势。
当下月光微微落在二人身上，寒阿朝出腿的瞬间便打断了狱卒的小腿骨。
她眸子里毫无情绪波动，任凭男人再如何惨叫，她一掌化拳，手上青筋尽显的同时划出道道残影，探掌快准狠，直接掐掉了后者喉间的血管。
男人再也喊叫不出什么，寒阿朝瞥了一眼他面上不甘转动的眼球，一腿直直踹出，狱卒便瞬间倒在了十米开外的土墙旁。
黑豆从墙头上跳进女人的怀里，二者的身影慢悠悠消失在了街巷里。
只有一具尸体冷冰冰地倒在了地上。
寒阿朝始终未曾回头看一眼。
进了牢狱中太长时间，她很久没有看过天上的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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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灾一事发生之后，寒阿朝就被送到了另一处刑狱，她的日子没什么变化，看看书，练练武功，每天对着墙面壁，一点一点把心磨静磨平。
灰色的墙壁上每天都是她书写的“穷且益坚，穷当益坚。”*1
黑豆似是年龄已经到了，自己偷溜出去了半个月，再回来的时候墙上的铁窗也跟进来了一只白色的公猫，后者坐在铁窗上观察一会儿，便趁着夜色独自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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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泰德公府。
温如意面若死灰地跪在厅堂中间，周遭全是点燃的蜡烛，将大厅映得亮如白昼。
泰德公和泰德公夫人二者恨铁不成钢，直言要上家法。
“母亲，父亲，我和那刘府的刘青绝对没有首尾，你们要相信我啊”
温如意眼眶通红，跪在地面上垂着泪，身上衣衫凌乱，钗环首饰也丢的丢扔的扔，一身狼狈，脖颈上还残存着些许吻痕。
泰德公眸中全是结成的冰碴，此时宛如一柄利剑直直插进温如意的身体里，泰德公夫人闭了闭眼：“本想着那寒朝月是个好拿捏的，谁知道派去的人也成不了事，我和你父亲本想为你谋划一番，谁料你自己不争气。”
今夜他们本打算再派人去刺杀寒朝月，谁想到他们这边还没动手，府内的人手就传来消息，刘青和温如意被人发现在京中明月阁厮混，此事已经传了出去，就算是他们日后想要逼卫寒娶温如意也没了筹码。
“事到如今，你干脆就和那刘青成了婚事吧”
中年妇人眉目间闪过一丝哀愁，无可奈何地叹息道。
温如意眸中顿时染上惶恐不安，连滚带爬地往前去抱两人的腿，“母亲，母亲，刘青的年纪都能当我的叔叔了啊！”
泰德公夫人向来柔弱，此时却狠狠拂开她的手，厉声训斥道：“若不是你起了贪念对卫寒动了心思，焉有今天？你个腌臜的蠢货，可将温家的身后姐妹想在了心中！若不是你今日这一出，温家的其他子孙都能谈成好的姻亲！”
泰德公护住泰德公夫人，对哭得撕心裂肺的温如意冷道：“如意，不是为父不争气，是你实在太愚蠢了些，竟然被卫寒算计了去，如今我们两家因你一人交恶，只能舍弃了你。”
温如意哭道：“父亲，你帮帮孩儿吧，孩儿真以为今夜那人是卫寒，这才前去幽会。”
泰德公闭了闭眼：“你若是真不喜刘青，成婚之后便想法子纳妾吧。”
启朝民风开放，女子也能纳男妾。
温如意心如死灰，知晓此言一出，父母已经绝不会帮她了，当下呆坐在殿中，看着父母的背影走出大门，脑中全是对未来的茫然。
过了两个月后，两家匆匆成婚，温如意也被诊出喜脉，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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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温两家定亲的消息刚出，卫寒也刚刚养好身子，从床上起了身。
那日礼乐寺昏厥，他一睡便是两日，陛下关心他身体，特派了太医前来诊脉，只道大喜大悲太过伤身，开了些方子让他好生休养。
紫竹居中，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弥漫在卧房中。
松柏对门外几个丫鬟打了招呼，低声吩咐：“叫院子里的人小心些，公子这两日得小心伺候，底下的人若是生事直接打了板子便是。”
这时里间传来卫寒窸窸窣窣的起身声，松柏心头一凛，立刻往屋里走。
他掀帘一进去，正好看见男人起身。
松柏连忙说道：“公子，太医都说了您这身子得好好养几日，这些天就不用去京郊大营任职了。”
离月底还有十天，九月初他们就要行军北上，临行前得几日歇息的时间，也算是皇家的恩赐。
卫寒估摸着自己应是昏了几日，皱眉道：“那符箓呢？”
松柏将镜台前的盒子端过来送到他手上道：“小的派人在寺里打探过了，寒小姐登记在册的符箓一共两只，一只是为您求的，一只是为寒小姐的养母红姑求的。”
唯独没有她自己。
“大概是三月份时，寒小姐去了礼乐寺，但此后的踪迹，亭江住持便再也不知了。”
卫寒的眸子倏地凝结，盯着那符箓久久不语。
松柏见他不说话，便继续低声道：“前阵子喜鹊胡同进了的那人应当就是寒小姐了，咱们的人在喜鹊胡同周围打听过，寒小姐月前的确回来过一回。”
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后，他似是有所觉：“她怎么不来找我？”
“寒小姐......应当是出了什么变故。”
松柏试探着说道。
卫寒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倏地抓紧，他猛地喘上一口气，一只手扶在衣架上，缓缓走到床边。
松柏见他不再执着那符箓，就将那符箓又收在了木盒里。
“松柏，走前加派卫府私卫的人手，不惜一切找到她，告诉她等我。”
卫寒闭了闭眼，心头被一层沉重的阴影蒙蔽，闷得他直直喘不上气。
为什么不来找他？
到底是什么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首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