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株小草 ...
-
第二天早上，孙雨背着书包急匆匆赶来教室，踩着时间点，就差一点就迟到了。
她喘着气，还没等坐好把书包放下，便转过头用‘你们多保重’的表情看了眼花园，又看了眼程西渐：“你们做好准备。”
花园疑问：“什么准备？”
孙雨气喘吁吁地解释道：“昨晚咱们班被纪律部记名字，两位，高三七班最后一排靠窗两位。”她说得声情并茂，还用左手比了个“2”出来，像是饭店里面的服务员，站在大门口朝里面报人数，“两位，里面请。”
扣分这件事，其实在各个班发生的都很少，一个月可能就有个一两次，三中毕竟是重点高中，学生们都有一定的自觉性，扣分一般都集中于晚自习没有遵守纪律，讲话，或者不务正业。
印象里，花园只知道扣分会和班主任的工资联系起来。
她皱皱眉，昨晚自己和程西渐是说过话，但基本上都是传的纸条。
花园：“是不是搞错了啊？”
孙雨：“不知道，你也知道那个纪律部，晚自习偶尔会查下岗，但咱们这破学校也没安个监控，‘死无对证’的，还不是任他们发挥。”
程西渐从刚刚孙雨说完扣分这件事，就没什么反应，早自习也已经开始，孙雨只让他们俩找个借口，到时候好应付下老徐。
反正也没监控，也可以任他们发挥。
阵阵读书声从前方传来，班里的同学已经开始读各科的课本，程西渐撑着手肘，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地理书。
是不是，扣分了，心情不好？
花园盯着语文书，试图张口安慰他几句，“程西渐，没事的，到时候罚起来，就说是我找你说话，你没回答我。”
程西渐终于偏头，冲她挑挑眉，笑道：“这是要，罩我？”
“本来也是我在找你问数学题。”
程西渐自然不会就让她罩着自己，他缓慢地打了个哈欠，一字一句道：“不就是记个名字，多大点事。”
“……”
没等老徐过来拎他们俩去办公室喝茶谈话，班里先传开这事情了，扣分这个表是贴在高三这栋楼，一楼的的公告栏处，人来人往的大家都能看见，早上上学随便扫一眼，就能知道个大概。
几个同学安慰道：“没事，咱们班老徐挺好说话的。”
“对啊 ，到时候你就说那纪律部瞎几把乱搞，又不是第一次了。”深受纪律部其害的许尚杰忍不住骂道，“就是当时被罚扫学校，差点没他妈给我累死。”
……怪不得，不共戴天呢，
直到上午的大课间，花园悬了一上午的心终于落下。
老徐出现在班级门口，腋下夹了本历史书，顺到用这只手端着茶杯，看样子刚从别的班下课回来。
在班里巡视了一圈后，他空出来的那只手冲最后一排这两人招呼道：“程西渐，花园，你俩来一趟办公室。”
办公室里穿梭着各班的同学，老师们也在课间互相聊天休息，穿堂风呼啸而过，此时，办公室这边唯一静止的地方，自然也格外引人注意。
青春时代的少男少女站在一起，好像都不用做其他的动作，就是一副美丽的画卷，这副画卷却也值得让老师们草木皆兵，暗自生疑。
老徐没往那个方向提，他掀起茶盖在边缘抵住，轻轻地抿了口茶，随即，他才掀起眼皮，盯着面前这两个学生：“讲讲吧。”
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去问他题。”
“我去问她题。”
“呵，你俩这是提前串供了？台词还没串通好。”老徐没忍住笑笑，把茶盖重新盖上，茶杯放上身侧的办公桌，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程西渐开口：“她问我数学，我问她文综。”
……文综？
别人不知道他成绩如何，他这个班主任还能不知道吗？
程西渐文综要是真只能考91分，他早就送回理科班去了。
老徐看破不说破，索性顺着说下去：“行，你们互相学习是好事，但也要看准时间，晚自习你们说话的时候，也会打扰到其他同学，这是不是把你们的好成绩建立在其他同学的成绩上？”
花园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听他念叨了这一会儿，赶紧摆出认错态度，“嗯，老师我们知道错了。”
老徐点点头，颇有孺子可教也的感觉。
“行，花园可以先走了。”
花园怔愣住。
原来认错完，就能直接走了？！
她赶紧给身侧的程西渐使眼神，认错啊，认错啊！认完错咱俩就一起走了。
但直到走出办公室，她都没听见程西渐有说话的意思，反而徐志晟又喝了口茶，准备第二次的输出。
男生的背影在晨光中闪耀，身姿消瘦又坚实，因为身高的原因，微低着头，却仍然像只自傲的小狮子。
见花园出了办公室，老徐一副了然的表情，“你是在给花园讲题？”
“是。”
“行，帮助同学是好事，但我记得上次你们也是同桌。”
“缘分。”
见程西渐这难以交谈的态度，徐志晟苦口婆心道：“老师说句不该说的，你今年高考成绩很不错，既然选择回来复读，就不应该把心思放在、放在，感情这个方面。你们毕业后如果有机会发展，老师是大力支持的。花园是女同学，老师不好当面说，但你得理清这个道理。”
程西渐点头：“我知道。”
“你高一的时候，我也带过你们班一段时间，分科前别的老师可能都想抓抓好苗子，让你们学文科，学理科，但其实你选哪科都挺好的，我认为你是个对自己未来很有规划的人。但今年考完，我听别的老师说你要回来复读，还选文科的时候，其实还挺诧异的。”
“诧异什么？读文科也挺好的。”
“你能来读文科，我相信你是下了决心要认真要学的，”徐志晟说完看着他，忍不住调侃道，“说不定，明年的状元，就在我们班了。”
程西渐回头环绕了四下的其他老师，正色道：“低调点，老徐，万一打脸怎么办？”
徐志晟“啧”了句，“不行也得行，你得给我这个班主任一点信心啊，我可是把你从年级主任那儿抢过来的。”
“行。”
“我是想，你数学成绩这么好，能不能给班上的同学都讲讲？”
“讲讲？”
“比如晚自习抽点时间，给班里同学讲讲典型的一些题目，你之前参加过竞赛，应该很有经验，要是因为讲题影响晚自习被扣工资，把我工资扣完都行。”
“行啊老徐，这是把我当两个人用啊，又是当老师又是当状元的。”
徐志晟是那种古板却不死板的老师，和学生们相处也都适当的放低姿态，争取与学生们有共同语言，现在又因为高一上册做了半年程西渐他们班的班主任，还算对他熟悉，两人说话也并不生疏。
老徐刚刚说了这么大段话，又端起水杯来喝了口，眼神却继续询问着程西渐的意见。
平时老徐对他的照顾，明眼人都能看见，他自然不能视若无睹，被老徐看得有些久，程西渐妥协：“行，讲吧。”
*****
中午花园还是照例和孙雨跟田双一起吃饭，吃完再一起去她们寝室睡一会儿，然后去教室上课。但是今天显然不行，学校那条林荫道，就是留出来给扣分的同学发挥的。
今天中午，花园和程西渐就得去扫地。
花园已经提前打了好几个哈欠，一起吃饭的还有另一个女生，就住在田双她们寝室的隔壁，刚才在窗口前排队刚巧碰见。
四个人买好饭菜之后，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期间，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刚好那个女生喜欢的男生最近要过生日了，她便提了句：“你们说，过生日一般送男生什么礼物，感觉好难选。”
孙雨挠挠脑袋想了想，先说：“要不送学习用品？反正咱们穷学生，不追求品质，只追求学习。”
“送男生学习用品，本子不行吧，都花花绿绿的。”田双沉吟了一会儿，“要不送钢笔？以后他用到这支笔就会想到你！”
“……”被莫名cue到的花园沉默着，不敢再说话。
她送喻卓钢笔的时候，可没有想那么多啊。
这时许尚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送礼物？送我个篮球就行，我喜欢玩游戏，要不你送个装备？”
孙雨回头看见他贱兮兮的笑容，没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送你个屁。”
“一点儿不文明，我这儿还吃饭呢。”说完，他便端着餐盘在孙雨旁边径直坐下。
程西渐也顺势坐在许尚杰对面，身边刚好挨着花园，身边的气息被挤压，顺便围绕了她。花园抬头看了看程西渐，没说话，继续吃饭。
女生的问题还没得到解决。
许尚杰问：“讨论送礼物呢？”
女生：“嗯，送给男生。”
许尚杰：“我们班的？”
“不是，你别问那么多，就说送什么就行。”孙雨听他八卦的模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许尚杰歪了歪头，思考了会儿，“我觉得刚刚建议就挺好的，喜欢打球就送球，喜欢打游戏就送装备，你说呢？程西渐。”
这么一会儿，程西渐也听出来讨论的话题是什么了。
他竖起筷子缓慢地戳着米饭，一字一句道：“我觉得，送皮带就挺好，你说是吧，花园？”
花园：“……”
许尚杰：“老土。”
“……哪儿老土了？”花园有些不确定地问。
“感觉是送给爹的。”
这就对了。花园没再说话。
说完，许尚杰又向程西渐：“你这个意见很一般，看你这副模样，估计也没交过女朋友。”
“什么模样？”程西渐抬起下巴，面无表情道，“你瞧不起谁？”
许尚杰震惊：“我艹，真的假的？！我看错你了！”
没忍住，花园的心思也全都飘到这边的对话来，全然听不见另一边女生讨论的内容，也听不见她们到底要送什么礼物。
明明早就知道答案，心却还是因为这句话，忍不住落了半拍。
这种事从当事人口中亲自说出来，好像比自己的猜测，还更有力，也更残忍。
她这算是 ，喜欢吗？
程西渐，瞥见花园的头顶，意味深长道：“我是现在没有，又不代表我以后没有。”
“咳咳……”许尚杰刚吃进去一块肉，此时却差点被他这语不惊死不休的模样呛死。
“那我以后还有呢，以后谁没有？”
程西渐掀起眼皮看了下他，语气颇有些不相信：“但愿吧。”
许尚杰也不甘示弱，伸出手拍了拍程西渐的肩膀：“兄弟，至少目前，咱俩还是同一个品种。”
这波属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
吃完饭后，女生最终还是采纳了许尚杰那看上去不正经却又很可靠的答案。
几人分开，花园和程西渐回教室拿扫帚，两人并排着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西渐没忍住上下扫了花园一眼，他总觉得，花园的心情莫名变得很好，时不时还笑一下。
看上去都有些诡异。
程西渐看着她变化的比天气还要勤的表情，停顿了两秒，问道：“你笑什么？”
花园偏头，眨眨眼道：“高兴就笑，难过就哭。”
“那你还……挺好懂的。”
程西渐落后她一步，两人一起走上台阶，突然他顿住，声音从后面传来。
“不会咱们被记名字，其实你举报的？你是看我睡不了午觉，所以奸计得逞，忍不住笑。”
花园：“？？？”
“我在你心里居然有这么阴险？”花园回头，语气里带着些恼，假装抱怨道，“那早上我还帮你顶罪了唉。”
“行，”程西渐笑，“你对我最好，行吧？”
花园认真道：“我本来对你也很好。”
又帮你带奶茶，又帮你补文综，还很有义气想帮你的那份罪也顶下来。
虽然没成功。
走廊外，碧蓝的天上漂浮着洁白的云，鸟儿围绕在大树的枝桠上，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再远些，便是一片金灿灿的林荫道。
林荫道很长，枯黄的树叶落了一地，一眼看过去就能估量到，要扫很久。
花园却还是忍不住开心。
特别开心。
从知道程西渐没有女朋友之后，就特别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株小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