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同人]高贵的悲伤》小加百列

13、天使长

　　刚才的一巴掌用力过猛，打得尼路的手心微微发麻，他皱着眉头，吩咐门口的警卫不要有丝毫的懈怠大意，然后转身走进漆黑一团的殿内，在低垂的袖子里将酸痛的右手缓缓收拢，慢慢松开，如此重复几次，借以舒活血液的流通。墨色的走廊原本空旷死寂，此时此刻却布满卫兵，他们紧握着长矛沿着两侧的墙壁笔直站立，不苟言笑，待路尼从面前经过时纷纷垂下头表达敬意，等他走出很远才敢抬起来恢复常态。

　　奉上帝的旨意，原律法天使长沙加遭到罢免，被软禁在此地举步维艰。路尼无法准确地预测他受到怎样的惩罚，但是，虽然身为囚徒，他依旧得到自己一定程度上的尊敬，因此，路尼希望对方也回报与相等的态度，至少不要逼急了之下鱼死网破，给自己难堪。

　　[上帝收回了他的封号，可没有收回他的力量。]

　　路尼对此时刻牢记于心。

　　推开走廊尽处的一扇房门，金发璀璨的天使沙加正站在窗口，也许是想透口气，也许是在眺望着什么，听到声音，他背着光源转过身，表情模糊不清：

　　“我想了许久，就是猜不出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刚开始，路尼以为他是在同自己讲话，但是另外一个声音从房间的角落里响起：“恐怕是撒卡那边出了叛徒，据我所知，并不是所有的堕落天使都是出自于真心而追随他，”一位淡紫色长发的陌生人坐在书桌边，修长的身影隐藏在厚重的阴影里，“有个叫做阿鲁贝里希的武官曾经是我的部下，他的品行和节操都令人无法恭维，相信在[falling star]里，他绝非唯一一名天生就适合做两面三刀的暗探的败类。”

　　[他是谁！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进来的？]
　　路尼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宝剑[制裁者]，同时犹豫着要不要向门外的士兵求助。但是不论是沙加还是紫发的陌客，都没有把他的出现放在心上，而是毫无顾忌地继续讨论下去。随后，路尼总算猜到那位幽灵一样出现在守卫森严的内室里的不速之客是何方神圣了，除了学智天使长穆之外，又有谁肯在这个特殊时期拜访沙加，并且在布满主神意志结界的天国依旧能够使用[跳跃]的力量信步闲庭地出现在任何地方呢？

　　“主神已经派人去死亡森林追捕卡妙了。”穆满面忧虑，“你一定后悔知道是谁执行此事。”
　　“爱欧里亚和捷古佛利多？”沙加语气阴冷，“早该杀了这两个黑白不分的蠢货！”
　　“猜对了一半，他们两个只是随行人员，负责辅佐和监督而已。我守在必经之路上，结果看到率领大军的主将只是一个半大的男孩，一头金发，表情冷漠，看样子并非受到威胁或者逼迫，”穆长叹一口气，“是冰河，我们没能从安哥拉的山洞囚室里救出来的那名弟子。”

　　室内一片沉默。

　　沙加第一次流露出烦躁不安的表情：“该死的！”他低声咒骂，开始在屋内踱步。

　　“让我们乐观一点吧，也许，这个孩子的真正目的是想趁机将自己的恩师放走。”穆安慰道，尽管自己的语气都不够坚定。
　　“哼，你又不了解他！”沙加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他在路尼面前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摸索着下巴，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听我说，穆，现在还是有机会赶在他们前头，前往死亡森林带走卡妙——你还记得我的那匹脚踏飞燕的黑色天马吗？”
　　穆的眼睛掠过一丝闪光：“它可没有第二个主人，不会让别人乘坐的，所以，你打算怎么从这里脱身？”
　　“这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人质吗？”沙加露出了一抹邪恶而危险的微笑，“新任的天使长路尼大人在我们眼前晃荡了好长时间了，想不看他都难。”

　　路尼的大脑深处炸了一声响雷，他的腰间一紧，瞬间出现在身后的穆已经夺下他的宝剑，横在了他脖子的动脉上。

　　当他们挟持着路尼离开黑色的大理石神殿时，沿途遇到的乌鸦无人敢上前阻拦，纷纷将手中武器投掷在脚边的地面上，举起双手慢慢后退，让出前方的道路。就像退潮的海浪滑下沙滩，软弱无力地倒灌进黑色的深海。

　　“沙加大人！”
　　伊奥和迪斯都守在门外没有走远，见状连忙迎上来。穆把人质向前一推，交由他们两人看管，然后放慢脚步落在后面，以防敌人的从背后追赶上来加以偷袭。

　　“又见面了呢，”伊奥左边的脸颊都肿了起来，他咧嘴笑了一声，挤得一只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打掉了我的一颗臼齿，最高君长大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假如我早一点知道你就是这么一个祸害，当初何止一个耳光那么简单。]路尼一言不发，[应该让你再也感觉不到牙疼。]

　　他们这一行人远离警卫的视线，向右转进一片齐腰深的灌木丛，径直向北。路尼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植物芳香，还有清凉而湿润的泥土气息。抬头仰望，天空中的流云宛如千军万马席卷而来，风驰电掣地杀向东方的地平线，仿佛在耗尽一切力量阻止黎明的降临。然而，尽管在遥不可及的虚空高处狂风肆虐，沉寂在夜色中的大地却没有一丝波澜，四野一片安详，树梢上的叶片宛如钢铁压制而成的剪影，停滞在空气中一动不动。随着他们前进的步伐，身畔灌木又小又细的枝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好似宁静的夏夜，沉睡在沙滩上的细浪在温柔地低语。

　　他惊讶于此时的感触，仿佛一生之中从未如此投入地浸泡在夜色里，既听不到它的呼吸，也看不到它柔和而沉静的美。

　　脚下突然一松，尼路发现他们已经走出密集的灌木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空阔的草地，在无垠的苍穹之下浩荡无边。一头黑色的天马正在用前蹄刨掘着地面，在一间低垂的马厩中不停地转来转去，它悠然昂起头，警惕地望向这个方向，一对小耳朵灵活地转来转去。

　　“佩格萨斯，”沙加柔声呼唤，打开马厩的木门，黑色的天马发出喜悦的嘶鸣，用头轻轻地碰撞自己的主人，“怎么了？”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发现天马轮流跺着四蹄，显出焦躁不安的样子，它黑色的眼睛凝视着阴霾的天空，鼻孔胀大，发出粗重的鼻息声，仿佛极力从空气中嗅出什么。

　　突然，它猛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长鸣，扬起前身人立，两片巨大的羽翼鼓出撩面狂风。就在刹那间，一道耀眼的闪电点亮了整个世界，天地间一片盲目的青白。

　　随后的翻涌上来的黑暗吞没了路尼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转醒，感觉到面颊下贴着冰凉而粗糙的地表，浑身酸痛僵硬，四肢麻木，脑海深处一片蜂鸣。

　　[太阳出来了吗？]

　　他睁开眼睛，费力地望向那鲜红的一片，发现那是熊熊火光。黑色天马的马厩已经化成夜空下的一堆篝火，剧烈地燃烧着，发出木料爆炸的噼啪声。

　　[怎么回事？]

　　路尼昏昏沉沉地坐起来，发现身下的草坪已经是一片焦土，浑身的衣服仿佛是被无数细小的刀片划过，就好像深秋的枯叶一般在冷风中瑟瑟抖动。四下环顾，没有沙加和穆的身影。

　　“傻瓜！别坐在那里等死！”一头黑色的野狼突然蹿出来，拖住路尼的衣袖吃力地向后退，“快离开这里！”

　　天空深处又响起震耳欲聋的雷鸣，吞没了对方的话语，第二道白光从天而降，撕裂了静默的夜幕，这一次彻底摧毁了燃烧的马厩，它的余波直奔路尼刚才呆坐的地方，将那里化成一片赤地。

　　路尼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主神震怒了，他从云端的宝座抛下他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