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兄长和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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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后，卡妙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从外表上看不出受过伤，他觉得狭小的室内非常憋闷，因此经常到室外休息，有时坐在葡萄架下看书，有时静静地站在槐树下倾听大自然的呼吸声，每当凉风呼啸，他就忍受不了隐隐作痛的伤口返回室内去，因此加隆知道他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康复。
卡妙显得非常随意，他从来没有发怒过，同样也很少微笑，总是保持着一种近似于不冷不热的态度——但是那态度却恰到好处，不会让你觉得受到冷遇，但是也令你不敢亲近。每当大家说笑的时候，他仿佛在认真倾听，但是实际上却在出神地思考着别的东西，仿佛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使他同外人隔绝，除了穆和沙加之外，他很少在其他人面前流露过自己的思想，也很少流露感情——他只有一次表现激动的时候，那时加隆鲁莽地闯进了庭院要带走他，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想把两个弟子托付给穆。
从那之后，他就关闭了自己的感情，仿佛变得比从前更加冷漠了，相处了五天，他没有看过加隆一眼，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仿佛认为那样做是向上帝妥协示弱的表现。
但是他也没有为难加隆。
但是穆就不客气了，他几乎把别墅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交给了加隆，脸上和睦地微笑着，眼睛里却闪烁着反感的光芒。而沙加似乎忘记了这个“乌鸦”是自己的手下，大多数情况下不闻不问，偶尔讽刺两句，字句之狠让人永世难忘，仿佛除了这种毒舌的话语之外就不会说别的。
那天三位君长正围着花园里的石桌一边喝茶一边下棋，穆和沙加做对手，卡妙旁观，他用茶杯暖着双手，身上披着很厚的天鹅绒斗篷，因为清晨的时候微风习习，恐怕会在傍晚转成大风，为了避免着凉恶化身体的伤势，穆特意嘱咐kiki小不点取来那条最保暖的斗篷给他披上。
加隆像个仆人一样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用宝剑在地上画刺梅。
“穆先生，有客人来了。”kiki的嗓门清脆地喊着，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身后跟着两位年轻的战士。
他们穿着明黄色的服饰，披着暗红色的斗篷，背上佩戴着白色的箭矢和褐色的弯弓。加隆认出来那是正义天使长艾奥洛斯手下的[光明之军]，他们个个都是神箭手，臂力过人，是天国里最强悍的军队。
其中一位个子高挑，有一头浅黄色的长发，皮肤像北欧人那样的白皙，带着天生的高贵感觉，他的眼睛是很淡的蓝色，目光坚定而锐利，手臂垂在身体两侧微微握成拳头，当他走来的时候，步伐稳定而优雅，面容英俊迷人。
另一位年龄要小一点，步步生风，仿佛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量，当他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的时候，那感觉仿佛是热带沙滩上的太阳光迎面扑来，这位大男孩留着一头金色的卷发，骨骼结实，棕褐色的眼睛仿佛是幼狮天真勇猛的注视，他无所畏惧，显得年轻气盛。
“捷古佛利多和爱欧利亚。”穆从棋盘上转过身来，手里还拈着一颗白子，他温和询问道，“怎么，军队里的事情处理完了？”
捷古佛利多恭敬地向这在场的三位君长行礼，他瞟了一眼加隆，但是没有做任何表示。
“我们在威堪德山脉那里同修罗的主力狠狠地打了一仗，估计那些讨厌的魔族不再敢越过防线了捣乱了。”爱欧利亚冲了过去，好奇地盯着棋盘，“这是什么玩意儿？”
“小子，别捣乱。”沙加在边角上落下一颗黑棋，“凭借你的智力水平是理解不了的。”
“你们用石头子拼图？”不屈不挠的大男孩自作聪明地移动了几颗棋子，“我看出来了，这是一片树叶——你瞧，这样摆放更好看一点。”
“我是一个瞎子，所以，趁我发现你的罪行之前立刻把它们还原。”
“对了，沙加，你闭着眼睛也能玩拼图吗？”
“爱欧利亚。”律法天使长很宽容地微笑着，轻轻说道，“请问你需要被剥夺地几感？我是应该让你闭嘴呢，还是应该让你变成稻草人？”
捷古夫利多轻舒猿臂揪住同伴的后脖领子，把他拖到卡妙一边，卡妙望着他们，没有说话，仿佛在等着对方打开话头。
“您的身体好一些了吗？”捷古佛利特礼貌地询问，“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实际上，我不知道究竟说些什么才合适。”
“谈一谈战场上的事情吧。”卡妙把喝了一半的茶杯放在石桌上，“我很想听一听。”
“我们把修罗的大军打得一败涂地，望风而逃！”爱欧利亚抢先回答，然后好奇地拿起卡妙的茶杯嗅了嗅，“这是什么玩意儿？好像是薄荷兑上烂苹果水。”
“看到你不喜欢喝它，我很高兴。”穆目不转睛地端详着棋盘上的布局，“那是药水，爱欧利亚，说不定有哪一天你也会用得着。”
“修罗不会逃走。”卡妙对着捷古佛利特简短地道，“他只会引诱别人自动走进陷阱。”
“嗯？”
“艾奥洛斯在世的时候，也只能同他势均力敌。”
“您觉得我的能力不如艾奥洛斯大人么？”
卡妙迎视着对方浅蓝色的眼睛，没有笑容：“是的，你比不上他。”
捷古佛利特闭紧嘴巴，紧紧地握着双手，样子有点尴尬，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冷淡：“是这样吗？”
“现在天国的鼎盛时期已经过去了，我能预感到天平已经开始向魔界一方倾斜，在这个非常时期，魔族更需要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崛起，因此你要格外谨慎，最好步步小心，什么也不要相信。捷古佛利特，如今我已经不能和你并肩作战，能给予你的就是忠告——你不是修罗的对手，倘若试图同他较量，只会输得更惨。”
捷古佛列特仔细思索了一会，然后郑重地行礼：“大人，很少有人能够像您这样直率地提出最宝贵的忠告，我会牢记于心。”
“别把军队里的事情带到饭桌上来，捷古佛利特，你这个人就是太正经了。”艾欧利亚兴致勃勃，对着所有人大声问道，“我们去骑马好吗？在伊瑞夫山谷那儿有一条非常漂亮的瀑布，深潭里的鲈鱼多的直往你的脚面上撞。”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kiki迫不及待地尖声叫着，在穆的身边又蹦又跳。
几位君长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都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他们收拾好棋盘，然后进屋去改换骑马猎装，等他们一离开，一直闷声不响地坐在角落里的加隆就变得显眼多了。
艾欧利亚这才发现他的存在：“一只乌鸦，你呆在这儿做什么！”
“我奉命看守卡妙。”加隆站起来，迎着阳光昂起头，然后很响亮地报出自己的名号和授衔。
仿佛在前进的道路上猛然看到一条竖起前身的眼镜蛇，艾欧利亚赫然倒退了两部，他的表情变了，蒙上暴躁和凶狠的阴影，瞳孔紧缩，下颚咬紧，死死地盯着加隆的容貌。
“你同撒加是什么关系？”
“什么？”猝不及防地被问及这个，毫无准备的加隆呆住了。
“你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艾欧利亚激动地吼叫着，身后的捷古佛利特紧张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否则他已经扑上来了，“我一定要弄清楚，该死的，倘若你不说真话，我就把你全身的骨头都打得粉碎！！”
“听口气，你要想和撒加有仇。”
“他杀了艾欧罗斯！”
“战场上经常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失败了只怪技不如人。”
“胡说八道，撒加根本就算不是艾奥洛斯的对手，那个卑鄙的家伙暗算他！”
“闭嘴！不许你侮辱他！艾奥洛斯诬蔑撒加叛乱，他是个伪君子！！”
“艾奥洛斯是我哥哥！！”艾欧利亚挣脱了捷古佛利特，凶狠地扑了过来。
“撒加是我哥哥！！”怒火中烧的加隆也扑了过去。
穆先生他们已经换好了外出的猎装，他们听到庭院里的争吵声，就连忙走了出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全都愣在门口的台阶上。
即使天国存在着上帝的意识结界，难以发挥小宇宙的力量，加隆和艾欧利亚两个依旧打得很凶，他们像两头狂怒的野兽一样扑在一起撕咬，咆哮着，纠缠不休。捷古佛利特夹在两人中间徒劳地想分开他们，结果挨了不少拳头，他被其中一个踹倒在地，手里还紧紧地拽着另外一个的衣襟。
然后，再失去理智的憎恨中，不知是谁首先拔出了武器，加隆听到了刺耳的兵刃撞击声，他的脸颊仿佛被一束火焰烫了一下，他用手背抹了一把，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流血了。当他想拔剑反击时，发现宝剑已经握在手中，而艾奥利亚的肩膀也被刺伤了一道口子。
双方仇恨的双目对视，然后再次杀在一起，不顾性命。
他们认为在这里战斗的不是加隆和艾欧利亚，而是撒加和艾奥洛斯，他们分别为了自己的兄长而奋不顾身地去杀掉对方的兄长。
“住手！”穆大喊一声，因为他看到卡妙冲进了野兽的战场。
捷古佛利特从身后扑上去，将艾欧利亚抱住，一起滚在地上，死死地按住他握剑的手，爱欧利亚破口大骂，挣扎着，再次将捷古佛利特甩开。
加隆趁机冲过去踏住艾欧利亚的胸口，举起手中的宝剑——这时有人攥住了他的手腕，一阵刺骨的冰冷迫使他松开了武器，将他的半个手臂都麻木了。他愤恨地挥动手肘向身旁击去，转身想看看是谁胆敢管闲事——但是脚下的爱欧利亚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他向后倒去，将阻拦他的人扑倒在地。
加隆的身体碰触到了一片清凉和柔软，他睁大眼睛，发现自己把卡妙压在身下，他和他的脸庞距离那么近，几乎可以看到卡妙眼睛深幽的瞳孔，还有一根根黝黑纤长的睫毛，他石青色的长发飘洒在金绿色的草丛里，身体散发着一股清幽的药香。
加隆安静下来了，呆呆地趴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脸孔发烫，直到发觉卡妙在试图推开他沉重的身体，他才惊慌失措地跳起来。
卡妙依旧躺在草地上没有动弹，他捂着胸口，面色惨白。
“卡妙！”穆瞬间移动到他面前，蹲下来，将自己的右手重叠在他胸口的手背上，“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我没事。”卡妙平静地说道，但是依旧无力起身，“请你原谅我，穆，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
穆没有多说什么，他盯着两位肇事者，然后使用瞬间移动将卡妙带回了室内。
“糟了，卡妙大人的伤势看来恶化了。”kiki大声说道，“穆先生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要吃人啊。”
艾欧利亚的脸色变白了，他望着加隆，加隆也望着他。
沙加的嘴角带着同情的微笑：“爱欧利亚，加隆，祝你们两个——阿门。”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兄长和兄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