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穿了个书》叙右

36、第 36 章

　　第二天一早，曲阳打开门，一口凉气让全身上下打通了任督二脉，立刻醍醐灌顶。小路泥泞，空气潮湿，多数残花被打蔫在地上，混着泥土也没阻挡该有的颜色。远处雾蒙蒙的青山烟波缥缈，似是蒙上一层面纱，曲阳拢拢衣襟，昨夜的雨声犹在耳畔。

　　固谭从屋里出来，脸上泛着惨白，怎么都不像安眠了一宿；曲阳也是，虽被凉气提起一半的精神气，却也带着没睡好的疲惫。

　　曲阳打着哈欠问：“你怎么样。”

　　“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别担心。”固谭很轻声的说。

　　亲子血液是魔尊控制血缘关系最强悍的手段之一，无从可解，老魔尊折磨起人来没完没了，让固谭从下半夜一直疼到现在才收手。
　　固谭确实早就习惯，老魔尊就是想告诉他，这辈子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这么多天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只不过前几天在万恶之渊，被周围阴气压制的没感觉出来。

　　曲阳是聪明人，这些事不用说也能知道，就是心里憋着气，见不了人受这种折磨。固谭反而得到很大的欣慰，他所感知的温暖都是从一人身上得到的，几百年前是，现在也是。
　　茫茫尘世，有这么一个人，似乎高兴还来不及。

　　曲阳望着灰蒙蒙的天际道：“我们也该回去了，老魔尊不除，哪来的安生。”
　　他说话平缓，没有任何调调，可眼底起伏的戾气能射穿俩鸡蛋，足以表明他的情绪有多烦躁。

　　固谭拉开凳子坐下：“再等等。”

　　“再等等？”曲阳不太认同，印象中的固谭果断决绝，现在怎么了，任由着人家欺负不去管：“老魔尊心胸狭窄，肯定不会让你好过的，你想让我整天提心吊胆吗？我昨晚都没睡好。”

　　固谭沉着脸没有说话，清亮的眸子盯着窗台上的盆栽沉思，他的面部线条流畅，一半被自然光线照亮，一半掩映在屋里暗沉的环境中，眼波流转着晦暗不明。

　　曲阳头一次对他不说话窝火，坚硬道：“还是想办法除掉比较好。”

　　若是连个约会都过不好那还什么过的好，曲阳不是完美主义者，却很讨厌放松时刻有束缚，就像之前，只要在公司，加班到几点都行，但是只要回到家，谁再跟他讨论公司的事，整个人都会炸掉。

　　固谭转移话题道：“你先去睡会儿吧。”

　　心思被忽略，曲阳心中郁结，拉开凳子坐下，喊道：“我睡不着。”
　　固谭不知怎么劝慰他，只好说：“你先冷静一点，我去找点吃的。”
　　说完就走了。

　　曲阳一拍桌子，气的差点跳起来，他根本不是气固谭不回去，而是气固谭有什么打算不跟自己说。
　　谁都可能在柳筠山过桃源生活，唯有固谭不可能，隐忍多年，再次功亏一篑，没有人会比他更着急。
　　而且他向来心思缜密，心里大的算盘比肠子藏的都深，若说心中没有任何秘密，曲阳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不知过了多大一会儿，固谭回来了，带回来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青菜粥，说：“吃点东西吧。”

　　曲阳趴在桌子上，头背着固谭，结结实实道：“我不饿。”
　　显然还气着。

　　固谭在天地间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之前做事从不需要跟人商量什么，直接来强的既省时又省力，可自从有了曲阳后，他严重发现失去了自我，看着曲阳生气，心里也焦急，可真的不会劝，停滞了一会儿，只能直接问：“小圣主，你到底在气什么？”

　　曲阳大哈惯了，做不出卖关子等别人猜心思的事，觉得那些人就是矫情欠揍作啦吧唧的，于是直接道：“说吧，你心里有什么打算，我又不傻，你怎么可能心无旁骛的在这？是不是等什么时机呢。”

　　固谭上下点动的手指咻的一停，沉默。

　　曲阳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跟天庭有关系，你对付老魔尊的办法会让天庭有所损失？”

　　“不是。”

　　曲阳追问：“那是什么？”

　　魔尊又又又沉默了，曲阳实在忍无可忍：“魔尊呐，知道你不爱说话，可你也不能这样，话说一半会把人逼疯的知不知道，我都急成这样了，你看不出来吗？还是说你不相信我，不想跟我多言半句。”

　　令人闻风丧胆的固谭大概也是头一次被人数落，支棱了半晌都没对此做出回应，最后安慰自己要接受多元化，说：“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还不到时候。”

　　就是不相信我，曲阳站起来就走，坚决不跟固谭呆一个空间里。

　　固谭眼疾手快拉住他，缓缓道：“他的攻锤心法修炼到第九级，除他没那么容易。”

　　曲阳停止脚步，目光转向他。

　　固谭说：“攻锤心法是魔族最高级的法力，可以吸食旁人魂灵为己所用，哪怕只剩垂死挣扎，只要有灵气就可以吸，并且不需要旁人助力，会这个心法也就相当于拥有半个起死回生之术。这还只是他的治愈系，他的攻击系也不容小觑，气力如天雷下凡，发力之时，抗刀枪剑戟，且周围百米内树木尽毁，房屋倾塌，这么多年来跟天庭对战，它功不可没。所以，没那么容易。”

　　曲阳说：“那我们联手，或者跟天庭联手也行，能除掉老魔尊，天庭是不会拒绝的。”
　　固谭立刻否决：“联手也不行，神仙的仙气会更吸引攻锤心法。

　　曲阳长叹一声：“那该怎么办，打不过也要打啊，总不能在这啥都不干。要不我们研究研究阵法？用阵法置敌也不是不可取。”

　　固谭望着远处的青山，眼波平静，说：“其实有条路我已经谋划多年，也差不多了，但我还想再等等告诉你。”

　　固谭既然明晃晃的解释，曲阳在生气就显的很作，于是收敛情绪说：“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我没那么小气，不计较了。”

　　固谭心里松一大口气，拉曲阳坐下，把粥推到他面前。

　　曲阳坐下后，想起随身携带的重要的东西：“哦，对了，我还有灵石。”他掏出来放在掌心，左看右看晃了晃，说：“这石头一看就有秘密，肯定不简单。”

　　固谭道：“那就趁这几天没事，静下心来研究研究它。”

　　曲阳不可置否‘嗯嗯’两声，开始大口喝粥。

　　半晌后，他两手托腮，愁眉不展的盯着桌子上的灵石。
　　说是灵石，既没有平常灵珠的光滑剔透，也没有金银珠宝的璀璨光芒，而它只是一块光秃秃的，不规则的，与平常无异的石头。
　　要不是超乎其凡的作用，也不会叫它灵石。

　　曲阳说：“你听过灵石的来历吗？”
　　“听说过。”这是几千年前特别神奇的一件事，凡间至今流传着它的话本，应该很少有人不知道，更何况大名鼎鼎的魔尊。

　　“那你能从他的经历中察觉出什么端倪吗？”
　　固谭思索片刻后摇摇头：“察觉不到。”

　　“我也察觉不到。”曲阳也懒得研究，他认认真真沉思了片刻，突然想到了捷径方法，一挥手道：“算啦，我直接问我朋友吧，他肯定知道。…我把他叫出来你有意见吗？”
　　固谭凝了凝眉：“你朋友知道？”

　　“我朋友是我管家，什么都知道，堪称百科全书，问他准没问题。”
　　“哦，那你叫出来吧。”固谭对他朋友还挺感兴趣的，从头发到穿着都感兴趣，上次见面还没打探个够，就不知怎么晕了。

　　“小歪小歪，出来啦，问你点事。”曲阳叫道。
　　小歪应声而出，一抬头跟固谭眼神相对，顿时吓的直往曲阳身后躲，还爆了句粗口：“我去，下次叫我出来能不能隐蔽点，光看你臭脸我就烦了，还得看一个冰山脸，你是想让我提前寿终正寝吗？”

　　“瞧你这话说的，你是管家，谁有你厉害。”曲阳大概学过什么变脸术，当着固谭的面笑呵呵的，一转头就可以立刻变脸的质问小歪：“没想到你私底下对我这样评价，我脸臭吗？”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时候。”小歪低声说完，压下头，眼神指了指固谭，这意思很明显“他怎么在这。”

　　曲阳看了固谭一眼，低声回应：“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固谭真的对系统感兴趣极了，眼睛从未从他身上移开半分，盯得曲阳在一旁都感觉有点尴尬，小歪更是看看固谭，看看曲阳不知所措。
　　“你们挨的太近了。”固谭铿锵有力的说。

　　“啊…”小歪吓了一跳，手从曲阳肩膀上拿开，身体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距离。
　　随后他就懊恼自己怎么如此听话，我是系统，他只是书里面一个角色，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小歪再次看向固谭，固谭还是一直盯着他，那眼神冷幽幽的，看的系统一阵泛寒，于是，他又毫不客气的把固谭弄晕了。

　　固谭趴下的那一瞬间与桌面发出‘砰’的一声，曲阳惊吓的仰了仰身。
　　“怎么了，你不会心疼了吧。”
　　“哪有哪有，巴不得，有他在我们怎么好好的交流。”
　　“不介意就好。”

　　小歪把固谭挪到床上，拉开凳子坐在一边说：“想知道什么，问吧。”

　　曲阳喝了口茶：“就是灵石，问问他的来历和功能。”
　　“好嘞，我查查。”
　　小歪在屏幕上划了几下，说：“来历你不都清楚了吗，我上面显示你爹跟你说过啊。”
　　“是说过，可他跟我说的是典故，没有真正的来源。”

　　小歪又仔细看了看屏幕，说：“还真是啊。…不过，没有真正的来源，鸡兔同笼说就是为你除掉老魔尊做准备的，到时候自会派上用场，不用担心。”

　　“那之前让老兔子跟我讲那么多干嘛。”不够浪费时间的嘞，还迷惑剧情。
　　“那不是想让别人知道灵石厉害吗，哈，你懂得。”

　　曲阳凝了凝眉：“懂个头啊，灵石跟我有共性，老兔子还让我去查，结果现在来个这？是不是鸡兔同笼前面挖了坑，后面写不上了。”
　　“很有可能，具体得问他。”

　　“我就知道鸡兔同笼不靠谱。”曲阳对鸡兔同笼已经失望过一次，并没有表现出太生气，转话题问：“那我后面是怎么除掉老魔尊的。”
　　小歪往下划着屏幕说：“后面打了一场激烈的架，就除掉了。”

　　曲阳问：“鸡兔同笼的连载到哪了？”

　　小歪自然道：“已经完结了，前几天就完结了。”
　　曲阳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鬼知道他穿个书的有多冤，本来细节和故事发展都该清楚的，结果弄得什么都不知道。作者是新手，系统也是新手，光小歪的原型都不知换了多少回了，现在可好，小说连载完了，竟都没通知他一个体验者。
　　过分，简直过分。

　　小歪抱歉一笑：“忘了。”

　　“忘啦？”曲阳竭力忍着把小歪大卸八块的心，说：“算啦，我不跟机器人计较，我现在要看。”
　　小歪熟练的给他调出来：“我给你调。”

　　曲阳花费两个小时认真读了一遍，看完后心思颇丰，半天不知咋形容内心的心情。
　　他把屏幕关掉说：“我看完了。”
　　小歪被窗台上的桃花盆栽吸引，正上下研究：“看完就看完吧，鸡兔同笼进步了吗？”

　　“结局太仓促，写的太浅显，只能勉勉强强还能是个故事。比之前好一点点。”

　　小歪对曲阳挑剔的样子嗤之以鼻：“故事发展完就行了，不要对新人作者要求那么高好吧，不容易的。…看到大结局什么感受，呆这想不想走。”

　　“当然要走，我巴不得回去呢，我还要爸妈，还要找工作，还要挣钱呢，这才是大事好吗。虽然平常不在乎，内心理性着呢。”
　　“不错不错，优秀的社会青年。”

　　曲阳听到社会青年时白了他一眼，感觉被叫老了。虽然年方二八，可也耐不住长了一张英俊帅气的脸，有着皱纹也能被人当成二十一岁的少年。

　　曲阳毫不犹豫的吓了逐客令，小歪嫌恶的摆了摆手说：“都那么大人了，还心眼巨小，我决定以后叫你叔，还是大叔。”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