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十一 狩猎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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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曾经以为自己死了，可是他还是睁开了眼睛，在轻轻呼吸。
“伯菲，我叫伯菲。”男孩告诉救他的人他的名字，然后没有再开口。他封闭了出事的那段记忆，隔得远远地不去碰它。不愿回想，也不愿回去。他活了下来，如同刚睁眼的雏鸟，当那人从火海的包围中将全身冰冷的他抱起，他就眷恋着那温暖的怀抱，不愿离开。
“我叫闵响。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那人微笑着说。他看起来二十到三十岁的年纪，穿着很普通，但相貌出众。他的五官线条流畅柔和，有一种温润的亲和力，不会给人高不可攀的距离感。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初夏的阳光，灿烂通明，散发出勃勃生机。
男孩知道，这个叫闵响的人和别人不一样。他出门的时候要套上连帽外套、戴上能挡住半张脸的反光防风眼罩，不仅为了遮掩容貌，更是为了不让人注意到他那双金色的眼睛。虽然在流行基因修补整容的时代，异色的眼睛并不出奇。但如果看到过闵响的真容，恐怕任何人都会深信，那双与众不同的金眸有着单靠基因修改绝对无法创造的美丽。
男孩还知道，或许闵响和自己一样，都是不同的——从他站在火场中安然无恙地救出自己，男孩就认定他们是同类。
那年男孩九岁，失去了至爱的双亲，跟着闵响流浪。刚开始整整一年时间，他就像个自闭儿，沉默得不像个活人。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他们交流，闵响仿佛能看透他的思想，总是轻而易举地知道他在想什么。
男孩曾经疑惑闵响为何会救他。
“因为我听到你的呼唤。”闵响一如既往地读懂了他眼中的疑问，“我听到你在哭哦，小伯菲。”青年笑着道，亲昵地捏住他的鼻子。
男孩赌气地别开脸。
闵响又笑，伸手扳过他的小脸，说：“知道吗，你体内隐藏着了不起的力量。”
是“那个”么？男孩不解地望着他。
“对，就是人们说的异能、超能力。”闵响显然知道他的意思，“小超人，虽然你的力量现在很微弱，但却是涉及到分子和原子层面的‘微观源力’。你可以改变物质的形态、属性、甚至种类，我称它为‘变质’。这种力量很了不起，何况……”闵响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些模糊，随即又微笑地道：“总之，你会越来越强，说不定有一天你甚至能够创造物质。”
男孩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他的话里包含了太多听上去似乎高深莫测的名词，不过男孩至少知道这是对自己的称赞和鼓励。
很小的时候，男孩就发现自己和别人不同——他有“那个”，一种神秘的能力。爸爸妈妈为此十分忧虑，再三告诫他，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拥有不寻常的力量，而且除了有父母监督的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使用它。也许是缺乏实践的缘故，他用“那个”能做的事很有限，也不容易控制好。然而遇到闵响后，他就有了一位最好的老师，耐心教导他如何习惯“那个”，控制它、使用它，将它变成他的本能。
当他可以不怎么费力地瞬间瓦解一座废弃的钢结构房屋，还能轻松将普通飞行器的合金外壳变化为塑胶时，男孩长成了少年。
那时他已经知道父母的死是受到联合军内部派系斗争的牵连，外祖父最终赢得了胜利，坐稳了军部第二把交椅；那时他可以平静地面对过去，自然地说话，重新学会了微笑；那时他到过很多地方，身边也有了其他同伴——只不过，他仍然不愿回去。
九岁到十九岁，男孩最重要的成长期是跟着闵响度过的。
就在他以为那种居无定所但让他心中安宁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时，闵响却毫无预兆地突然离开，从此杳无音讯。
于是他回到了外祖父身边，加入军队，从士兵做到将军，年纪轻轻成就高位，坐享令人羡慕的地位与权力。
可是没有人会知道，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他的心底都如同千年不化的冻土，寒冷而荒芜。
伯菲觉得自己沐浴在光里，但是感受不到任何暖意。他不舒服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布雷提•克鲁赛罗上校紧绷的脸，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早安。”
“现在是下午三时，司令官阁下。”
伯菲•戈兰利斯仿佛能看到他的副官周身阴云密布，心虚了两秒钟，笑得越发无辜：“那么午安，布雷提，能告诉我睡了多久吗？”
好脾气的副官面无表情地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四天。”
伯菲对这样的布雷提多少感到一些棘手，所幸军医得到他醒来的通知进来为他做检查，及时缓解了僵硬的气氛。
伯菲的伤势看起来严重，但避开了要害，重要脏器和骨骼并未受到多大损伤。只不过他被囚禁时没得到很好医治，后来又遭遇雷明顿少将的毒打而恶化。幸而以现代的医疗技术，再严重的伤只要留着口气基本上都能救回来。他在疗养槽里接受了三天深度治疗，送入专属病房后经过了一天便苏醒过来。此时他身上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当然失去的元气不是靠药物能即时补回的，军医建议他最好能卧床休养一周。
只是司令官阁下接受了军医的建议却没有立刻实行的打算，他对他的副官说：“为了能让我安心休息，说说看这次的收获吧。”
布雷提显然对伯菲这种时候表现出的敬业精神并不赞同，但在上司坚决的目光下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命令基地智脑打开光屏，一边播放录影一边进行汇报。
整件事说起来并不复杂。他们获得的情报不仅显示武器走私贩在五大湖游猎区建立了走私渠道，还有证据表明游猎区开发商有参与走私的嫌疑。另一方面光导炮事件调查过程中受到的莫名干扰，让伯菲相信基地内部有高层人士与走私集团勾结。于是他打算引蛇出洞，一次性将走私集团与内部蛀虫同时清空。而这个勾引大鱼上钩的“饵”就变得十分重要，如果没有足够的诱惑力，躲在幕后的敌人不会轻易露面——由此伯菲想到了自己。
当时他的副官布雷提•克鲁赛罗上校强烈反对，他认为身居高位者不应以身涉险，这是对北美洲防务以及第二基地所有官兵的不负责任。可惜他搬出份量再重的理由都不能说服上司，伯菲决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更改。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伯菲•戈兰利斯应邀赏光，让“走私贩”和“蛀虫”都动了心思。只不过前者希望笼络他，拖他下水，后者则希望干掉他，削弱对手派系在军中的力量。随后他们以金喙四翼鸟群误闯的“意外”隔开了伯菲和他带来的警卫，为海蒂法制造与他独处的机会。
伯菲拒绝海蒂法合作走私的提议时，就感觉到了隐藏在背后的杀意。其实以他的身手要躲开并不难，可他故意让对方击伤自己，只是避过了要害。果然不出所料，自己的受伤被囚使得“蛀虫先生”——哈普•雷明顿少将忍不住以胜利者的姿态从幕后登场。
他们以为抓住了伯菲孤身一人的千载良机，又截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却不知道他耳后还有一个皮下植入的终端芯片。至于他们的检测仪器为何发现不了，那不过是伯菲在暂停了信号发射的同时，还用他的异能临时改变了芯片表面的物质属性。
当雷明顿少将激怒之下毫无顾忌地承认他所做的一切，殊不知他们的对话已经在基地智脑上留下了录音。
早已整装待发的布雷提•克鲁赛罗上校兵分两路，一边将基地内所有与雷明顿有关联的人员迅速拘捕，一边开赴游猎区救出上司。他们赶到时，面对的是司令官在搏斗中抢夺了雷明顿的武器基于正当防卫击毙对方后的现场——至于过程，不会有人知道。
雷明顿开枪前的那一刻，他那把激光□□内部结构已经被伯菲改变了，因此致命的光线从尾端射出，穿透了他的身体。尔后手枪又被伯菲变回了原状。
这是伯菲这几年提升的能力，不再追求单纯的破坏力，而朝着更精确的控制力发展。
“根据我们搜查所得的资料，哈普•雷明顿少将从两年前开始与走私集团联手，贩卖基地物资。他与该集团的联系人是海蒂法。海蒂法本名不详，我们怀疑她不仅是陪猎向导，实际上就是游猎区的幕后老板。可惜她十分狡猾，发现不对立刻逃走了。”
光屏的画面不断变换，布雷提接着介绍起被捕的基地军官。
屏幕的光线落进伯菲眼里，反射着意义不明的光芒。
雷明顿少将当初任职第二基地，是各派系平衡的妥协。虽然他只有一个闲职，但他凭借着他那位舅舅的影响力调来不少过去的下属，还靠收买拉拢逐步网罗了一些基地的中层军官，形成了一股潜势力，等于硬生生在伯菲的掌控下插入了一颗软钉子。
就如雷明顿少将想干掉他一样，伯菲很早便把他加入了必须扫除的障碍物列表中。在伯菲的示意下，与雷明顿有关联的官兵都受到秘密监控。只不过真要付诸行动还欠缺一个令人无法质疑的理由，因此他一直耐心等待着，直至从“阿努比斯”光导炮被窃的调查中嗅到某些蛛丝马迹，他明白机会终于来了。
伯菲扫过光屏上的名单，心想着受点伤果然是值得的。只要能达到目的，他连自己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当成砝码放置评定胜利的天平上——反正，他还有“那个”。
那个、那个，那是小时候妈妈对他异能的称呼……
伯菲不由微笑，他的笑容柔和明亮，只是带着一丝冰凉。
布雷提从上司脸上收回视线，定了定神，继续战果报告：“我们在游猎区发现的违禁物资，足够支撑一个军事基地。另外我们搜查出两个被紧急破坏掉的地下基地。研究所的人对废墟找到的组织液进行了化验，证明那两座基地在做变异生物实验，而且有理由相信五大湖游猎区的变异生物非常可能一部分就是他们制造的实验体。”
伯菲•戈兰利斯漫不经心地看着光屏上播放的实况录相，他并没有注意到其中某个一闪而逝的镜头中，有片蓝色的光粒在日光里飘散。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章十一 狩猎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