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十八 你的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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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就在这时，戴在耳边的联络器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娜塔丽清醒过来，坐直身猛地开动飞行器引擎，同时对闵响大叫道：“快上来！”
闵响刚刚跳上她身后的座位，这辆粗犷的飞行摩托唰地脱开停机座的栅栏，如离弦之箭向着前方的护墙直冲过去。缓缓上升的护墙还未打开到足够的高度，眼看他们就要撞上墙面，娜塔丽握着操纵手把突然一个大角度急转——飞行器倏地向□□倒，几乎贴着地面横着甩了出去。
闵响只觉得天地瞬间倾斜，然后整个人骤然腾空，直降而下。他死死抓紧座位前的扶手，扣在腰间的安全带为了压制巨大的惯性将他勒得呼吸困难。强烈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狠狠击打在他单薄的身体上。
娜塔丽驾驶着飞行器冲出了立体泊港，迅速调整方向朝着向日葵大厦飞去。
此时空中交通受到爆炸影响出现了一些混乱，离爆炸最近的飞行器如同受惊的萤火虫偏离了看不见的行进轨道。不过这种情形持续非常短暂，城市的超级智脑按照应急方案很快调整了空中交轨路线，导引众多飞行车辆有条不紊地避开事发现场。
娜塔丽将摩托的驾驶改为全手动操作就是为了不听指挥，她一面留心着显示屏上的路线图，一面操纵飞行器不断在各个空中轨道上借道跳跃，全然不顾这种高危险的行为可能造成多大危害。
这辆改装的飞行摩托只能升起半片挡风罩，身在后座的闵响自然没有这个福利。不过被强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不知是否是幸运，至少闵响错过了好几次直面与其它车辆险些正面相撞的刺激体验。而从数百米高空近乎垂直的急速俯冲，让他有种连心脏都会吐出来的不适感。
娜塔丽冲着向日葵大厦爆炸位置的下方驶去，没有留意到上空有一块燃烧的建筑碎片突然飞落。闵响猛地抬头，浅褐色的眼瞳绽放一轮金光——燃烧的碎片硬生生在他们头顶停顿，随即擦着车身向下坠去。
闵响微微皱眉。他的身体变得有些透明，像雾一样模糊而不真实，有淡淡的蓝色光点外溢，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看不出半点异样。只是他的脸色愈发惨白，呼吸好像都被风吹散了一样。
“果然还是没到时候么……”他动动唇，无声呢喃。
娜塔丽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异象，她驾着飞行器掠到大厦侧面，在一处外伸平台上方一个急停，同时按动操纵把上的按钮。飞行器两翼立刻弹出两根连着绳梯的金属杆。没多久王锗和克莱文的身影从大厦内奔上平台，轻轻一跳攀上绳梯，敏捷地爬了几格，双手牢牢抓住金属杆。
“抓紧了！”娜塔丽喊了一声，飞行摩托骤然加速，拖着新增加的乘客驶离现场。
他们开出了五六分钟远，在另一栋大楼临近地面的安全通道出口前停下。王锗从身上掏出一个不大的长方形扁平盒子，包装上“贝塔四”的银灰色标识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然而就是为了得到这个东西，他们不得不担上失去自由乃至生命的风险。
“一盒两支针剂，我想伊娃妈妈足够用了，你们尽快带回去。还有一盒放我身上，我和克莱文去引开追踪者。万一被发现，有赃物为证至少避免让他们怀疑我们还有同伙。”王锗说着，把盒子递给娜塔丽。
“那爆炸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被发现的？”娜塔丽急切地问，脸上掩饰不住担忧。
克莱文苦笑着快速解释：“不是我们。异监局布下陷阱预备抓捕另一个异能者，我们没料到还有人会来偷药，被连累了。”
“行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走吧。”王锗严肃地望着他们身后——远方林立的大厦间，一个个悬浮的白影在人造光下宛如幽灵。
闵响回头，即使隔得老远他也能一眼认出，那就是一周前他与布克见过的“裁决者”。
娜塔丽咬了咬唇，明白事不宜迟，重新启动引擎。“记得伊娃妈妈在等你们回来。保重！”说完她不再看向同伴，驾着摩托飞驰而去。
娜塔丽一声不吭地沿低空飞行，拼命忍耐着掉头的冲动。坐在后座的闵响频频回望，没多久他注意到有两个裁决者靠近了他们刚刚停留的大楼方向。当他的视界里那栋大楼完全被遮挡在其他建筑之后时，伴随着爆炸声，一片火光冲天而起。
“别看！”娜塔丽略带尖锐的声音忽然钻进他的耳朵，“别去看！”
闵响收回视线。他注视着她轻轻颤抖的背脊，想说些安慰的话，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两边的景物飞快倒退，渐渐地再也听不到后方的半点声息，只有呼呼的风声在耳畔吹响。等到飞行摩托离开城市保护圈，娜塔丽绷紧的肩膀才垮了下来，无力地吐了口气。对她来说，有的时候城外危机四伏的野生环境，反倒比城内的人类世界更令人感到安心。娜塔丽摸了摸放在腰袋里的药盒，如同摸着勇气和希望。她半转头，露出一个更像是自我鼓励的笑容，含着风喊道：“我们就要到家了！”
闵响怔了怔，凑近她耳边大声说：“娜塔丽，我相信他们会回来了的！”
“我知道！”娜塔丽爽朗地回答，她的语气坚定，再无一丝怀疑。
飞行摩托左拐右弯，灵巧地避过几处变异生物出没的丛林废墟，不一会儿一座杂草环绕的旧时代地铁站入口跃入他们的视野中。
娜塔丽的嘴角扬起灿烂的弯弧，正要停下飞行器，忽然一片淡淡的阴影缓缓覆上他们头顶。娜塔丽骤然色变，一回头，就看见一架高大的裁决者静静悬浮在他们背后的半空！
白色的披风随风化去，显露出光泽冰冷的合金机身。机体头部浅蓝的电子光闪过，右臂关节旋转，手臂快速切换成炮管形状，幽深的炮口泛着电光，稳稳对准了他们前方的地铁站。
“不——”
炮弹发射的轰鸣掩盖了娜塔丽惊惧的尖叫，在声音消失前刹那击中了目标。爆破的气浪将四周的草木连根拔除，飞扬的尘土中地铁站入口被炸成了碎片，地面只留下一个直径十多米的大坑。
娜塔丽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被压在了废墟中。“伊娃……妈妈……”她流着眼泪，不知道来自身体和心灵的哪一种剧痛更让她难过。她的口鼻还有呼吸的空隙，但这并不代表她有多幸运。
在爆炸的最后一刻，娜塔丽开着飞行器冲进地铁口，也仅仅是让她能和大家死在一起。她知道，在她身下有伊娃妈妈和孩子们，和扑在她身侧的闵响一样，没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
意识越来越虚弱，仿佛要化作风飘离身体的重负。视界变得五颜六色，好像水彩画出的薄雾。娜塔丽转动眼珠，茫然的目光乍现一抹淡淡的迷惑。在眼睛最后看到的缤纷里，闵响身上呈现的空洞是那样格格不入——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总是看不到他的色彩，只因为那是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光芒。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绝望的颜色……
娜塔丽模糊地想着，她睁大的眼睛再也没有阖上。
“确认，无生命反应。”裁决者的驾驶舱内，响起了生冷的智脑提示音。
机体发出“嗡”的一声轻鸣，全息影像幻化的白色披风又将金属的身躯掩盖。裁决者调转方向疾驶而去，很快消失在了云层中。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章十八 你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