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章二十 自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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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死了？为什么？
意识脱离理智控制后发生的事，如慢镜头一样在脑子里回放。是的，他想起来了，是他操控着她的身体对自己开枪，所以她死了……
齐平阳死了。
夏寅仿佛触电般地跳起来，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他死死地瞪着地上的尸体，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的脑海一片混乱，反反复复颠倒着不能置信的责问——他怎么能对她动手？他怎么可以杀了她？她姓齐，她是齐朝歌的妹妹！
夏寅踉跄地一直退到玻璃墙幕边，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他低着头，看起来不比死去的齐平阳多几分活气。
他从研究所逃出来时，手上就沾满了别人的鲜血。他在西伯利亚荒原求生时，早已对杀戮无动于衷。他跟着奈特阿瑟三世走进黑骑士会开始，就懂得只有学会冷酷无情才能站稳脚跟。他可以不在乎杀人，但是那个人不能姓齐！
夏寅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发抖，即使每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都不曾这么害怕过。可是齐朝歌是不一样的。就算夏寅一直对他心存芥蒂，但从来没否认齐朝歌在他心里的地位。他们共有一段珍贵的时光，他们是可以彼此交付性命的同伴，然而现在他杀了他的亲人，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终将留下不可弥合的裂痕？
他，会失去他吗？
夏寅的肩膀剧烈一颤，然后就安静下来，仿如一座凝固的石膏雕像，久久没有声息。
房间里响起了智脑柔和的提示音：“市长阁下，梅西先生求见……市长阁下，梅西先生求见……市长阁下，梅西先生求见……”
得不到回应的伊尔迪•梅西顾不上打扰上司可能引来的不满，带着几名属下强行打开门闯了进来。
“首领！”伊尔迪看到房间内的情形站定身，他的目光全然不关心地上的死者，专注地停留在窗前的人影上，恭敬地行了个礼，问：“首领，您没事么？”
“我很好。”夏寅抬起头，他俊美的面孔平静而冷峻，漆黑的眼珠看不出半点属于情绪的痕迹。“不过，这位小姐走进我的休息室像自己家一样随便，我想你们应该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伊尔迪端正地欠身，“非常抱歉，首领，是属下的失职。这里请交给我。离第三次拍卖还有十五分钟，我让人准备了另一间休息室。”
夏寅站直身，冷漠地走过去，经过他身旁时顿住脚步，淡淡地说：“她进来后我打开了监控。你知道怎么处理。”
“是，请您放心。”伊尔迪和一群下属低头，恭送他离开。
此刻宴会厅内气氛炽热依旧，宾客们谈兴正浓地议论着第三轮拍卖的展品，没有人留意到有个背影消失在角落安全通道的入口处。
空无一人的通道内，周俞一边扶墙走着，一手捂住嘴压抑着咳嗽，一缕鲜血还是止不住从指缝间流了下来。他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这时从身后伸来一只女性白皙的手臂，及时止住了他摔倒的可能。
“原来无所不能的‘先知’大人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讥讽的语调无损清丽动听的发音，幸灾乐祸的表情为出现在他面前的这名女子反添一分耀眼的动人之色。
“卡特琳。”周俞叫出来人的名字，即使面上做出一副苦笑的模样，看起来也不过是取悦女子的虚假表演——并且他并不掩饰这一点。“你不是在总部么？难道专程来看我笑话？”
被称作卡特琳的女子细长的眉尖轻轻一挑，这个细微的动作看起来灵巧又妖娆。“确实，我认为机会难得。”
周俞掏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掉嘴角和手上的血迹。听见她的话，摇了摇头：“亲爱的卡特琳，看在我受伤的份上，为什么不能用谎言安慰我两句？至少我证明了，你上一次的失败并非你的责任。”
“哦？怎么说？”
“我们的目标身边肯定有擅长精神控制方面的异能者，我想说不定你策划的那次狙击之所以功亏一篑也有这个原因。”
卡特琳追问道：“那么说对方的异能比你强喽？不然你怎么会受伤？”
“我不这样认为，只是我轻敌了，精神力差点遭到反噬。”周俞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可惜了齐平阳这颗棋子，没有达到我的预期目的，她可是少数能将我赋予的精神力场同调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
“会长大人很宽容，虽然你没能按照他希望的那样控制奈特阿瑟四世。不过你该庆幸，齐平阳的死对齐家与黑骑士会的合作不可能不产生影响，好歹你在她身上的投资还能收回一点成本。”卡特琳不冷不热地说着，转身率先朝前走去。“飞艇已经等在外面了，会长大人希望他能在明天的会议上看到你。”
周俞的目光扫过她被黑色紧身长裙勾勒出的火爆线条，摸着下巴咂咂嘴，嘿嘿笑着，快步赶了上去。
清冷的月光静静洒在地铁站的废墟上，为毁灭后的坟场抹上了一层安详。风呜呜地吹，犹如哀悼的挽歌轻轻吟唱，带起一片尘土，旋转着卷上半空。
层层叠叠的钢筋水泥块下，在地面看不见的角落里，闵响的尸体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先是皮肤快速分化成无数蓝色的发光粒子，然后是血肉、骨骼、内脏以及每一滴散落在各处的血液，他如同一个虚拟的全息影像被分解成最小像素单位。大量的蓝色光粒从废墟中涌出，在月光下轻舞飞扬，化作一道旋风扶摇直上，隐约可见中心悬浮着一条坠有白色石片的挂饰。
蓝色的旋涡缥缈如薄雾，闪耀着梦幻般的荧荧光华，顺着晚风盘旋升起，很快消失在黯淡的夜色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丛林深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伤痕累累的王锗和克莱文警惕地环顾四周，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地铁站方向行进。在确定没有追踪者后，两个归心似箭的游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伊娃妈妈应该没事了吧？”克莱文压低声音问。
“当然。”王锗言简意赅地回答。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心里其实并不如语气那么肯定。毕竟“贝塔四”是新型药物，他们从未使用过，虽然王锗有大半把握药效能帮助伊娃妈妈暂时稳定病情，但总归有一小部分的不确定。
“新柏林这段时间不太平，也许我们得考虑搬家了……”克莱文小声嘀咕，一边拨去前方拦路的树枝。他个子比王锗高，长时间保持躬身的姿势赶路对他而言较为吃力。
眼见他们的家已经近在眼前，克莱文放松下来，不由直起身——丛林尽头的景象一下跃入他的视野，克莱文刚刚上扬的嘴角，霎时僵硬。
奈特阿瑟四世的专用飞艇急速升上高空，在一队小型战舰的护航下朝新伦敦市方向驶去。
伊尔迪•梅西手指在面前的光屏上滑动了几下，找到需要的信息，开口向舷窗边靠在球型悬浮椅上的夏寅报告：
“首领，关于齐平阳的初步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负责守卫的卫戍骑士与齐平阳接触后，均陷入被催眠状态。休息室内外隐藏的监控系统截取到了异常能量波动，可以肯定存在异能使用情况。然而齐平阳并无任何基因变异的病史记录，也没有基因修复记录，并根据她的日常行为分析，她是异种的可能性非常小。我们推断齐平阳也许受到其他异种人士的利用，意图对您不利。对方有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几率具备精神控制方面的异能，具体嫌疑对象仍在进一步查找中。”
但是他并没有问，夏寅究竟是如何挡住齐平阳催眠的。伊尔迪神色平常地在光屏上划拉了两下，看着另一份信息继续道：“我们已经就齐平阳小姐的死亡照会了齐家，并根据录像资料解释了死因——齐平阳小姐因酒醉的缘故，示爱不成做出了过激举动。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明，对于她可能受到精神控制的推断，您看是否要秘密知会齐朝歌先生？”
夏寅端详着手中的水杯，淡漠的神情让人读不出半点想法。过了半晌，他才轻轻一颔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照实说。”
“是。”伊尔迪顿了一下，随手点开光屏的第三个页面。“还有一件事，新柏林市部分城区因为异监局裁决者执行任务造成了骚乱，有少数无辜群众伤亡。马克西姆市长在您临行前递交了一份秘密文件，他希望在关于加强限制异监局豁免权利范围的提案上能得到您的支持。”
夏寅做了个手势，面前即刻凭空跳出相同的光屏。“我会看的，你下去吧。”
伊尔迪躬身，静静告退。当他转身之际，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就在方才的瞬间伊尔迪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他的首领坐在那里，却如同封闭在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章二十 自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