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章十五 五色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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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草暗红色的叶片边缘镶着一圈翡翠绿的锯齿，好似精细的装饰品一样闪烁明亮。不过与同一花坛里那些争奇斗艳的观赏花卉相比，它的美丽也仅限于陪衬作用。当然，即便它们再不起眼，作为变异植物仍然具有危险的攻击性。
闵响蹲在花坛里，双手笼罩着极淡的光晕，若不细看很难发现。他捏住细长的金属针管，轻轻探向一根根五色草中颜色或外形有别于其他草叶的植株。闵响现在使用的新身份，登记能力是气味的模拟，一种小范围改变分子结构的微能域异能，等级二星。变异的动植物大都敏感，这类可以模拟对象气味以松懈其警惕的能力，非常适合低危险性的生物样本采集。变异的五色草温顺地任由他接近，即使针尖刺进了茎叶，它们也只是不适地摇摆两下，很快安静下来。
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时，并没什么人注意到花坛里的身影。偶尔有不经意的视线扫来，瞥见少年背后浮动的光屏上出示的行政厅和探索者职业协会许可证，以及“探索者任务进行中”的字样，因为见惯了类似的情景也不会放在心上。
闵响低垂着头，浅褐色的眼睛转过一圈金光。他的头脑里呈现出一幅蓝色线条的立体解构图，以他自己为中心，方圆五十米之内的地域不论地上建筑还是地下空间，都以微米的精确在他意识里铺开，形似一个巨大的蓝色立方体，被均匀切割成一个个等体积的小方块。随着他的意念启动，这些小方块按照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快速移动，宛如翻转的魔方。直到朝上一面的正中心位置显露出一枚金色的方块，整个立方体犹如突然切断电源的机器，刹时静止下来。
果然在这里……闵响手下不停，同时在脑海里呼叫：通天。
淡淡的青色雾气凝结成半透明的长袍男子，若有若无的金色粒子环绕着他旋转。那些经过花坛的行人对他的出现却视而不见，他们的目光总是穿过他，投落在其它位置。
——找到一个了。记下坐标，通天。
闵响在意识里说。
金色方块的虚影即刻浮现在通天眼前，无声没入他的额头，黑色的图腾霎那流过一道金光。
——记录完毕。
通天的声音同样通过意念传递过来。他没有立刻消失，微微俯下身，漠然的脸庞依旧七情不动。
——在您的第一“神基”构建完成前，建议您的精神动量使用限度最好控制在能域值1000以内，持续时间不超过30分钟。目前您的精神扫描已开启46分钟。
——我知道。可是鸠留下的记号只对我们几个的精神动量有反应，不然倒可以让你代劳。
过去精神扫描一座城市对他来说是像呼吸一样简单的事，可现在他只能以直径百米的单位按图索骥。不过他并未多少失落感，要知道他已有十多年的时间无法使用一丝精神动量，直到第六十二组根结构组建后，他的力量才开始恢复——尽管这不能带给他多少喜悦，至少让他浑浑噩噩的情绪逐渐朝理智回归。
闵响盘腿坐下，离他后背最近的两株一人多高的变异花卉不着痕迹地凑过来，弯成椅背的弧度让他靠着。
——谢谢你的关心，通天，我会考虑你的意见。
闵响在脑海中说，眼里罕有地流过一丝真实的笑意。他自己也没察觉，他有多久不曾出现这样的情绪了。通天看起来不像妲己那样表情丰富，甚至不如人类城市智脑人性化。可闵响很容易就能区分出那张冷漠的面孔下，智能程式与自发情感的微妙不同。
少年无意识地拨弄着手边的变异五色草，一片片暗红色的叶子如最温顺的宠物般乖巧，轻轻蹭着他的手背和指尖。只是有那么几片叶子似乎特别迟钝，让它们在草丛中显得格格不入。闵响注意到它们的异常，揪过一片不合拍的叶子察看。
这些叶子都是他刚才采集过的几株样本植株，四级变异的五色草，叶面布满了红色的星状斑点。闵响仔细观察这些艳丽的斑点，忽然眉头一动。
——通天，给上面的星状斑点做精神动量检测。
通天眸光闪过，片刻后食指虚划，在闵响眼前拉开一幅陈列着线形图表的光屏。
四级变异植物有时会局部发散出微量精神动量，但这种力量表现并不具备规律性。可是现在光屏的图表上，某一段曲线呈现出明显的规则波动。
闵响对这种表现的含义一目了然。
——看来，这些四级变异的五色草是人为的赝品。
不论用何种手段，促使个体非自然变异的行为在蜃域是受到严格管控乃至禁止的，即便一个最简单的基因整容手术都需要执政府相关机构的层层审批。不过，任何地方都可能存在着为了利益驱使以身犯禁的“勇者”。
——变异五色草样本采集任务发布很广，接受任务的应该不会只有我一个。通天，把这些样本先发送过去，跟踪它们的最终流向。另外查一查除我以外接受这项任务的探索者。
通天垂首，漆黑的眼睛对上少年清水无波的双眸，随即整个身影如轻烟般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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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室的自动门突然打开。正专注于浏览面前光屏的女医师转过头，看见一个面容疲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保镖。
“马丁尼先生！”女医师忙站起身，缓步迎了上去。
“瑞贝卡小姐。”中年男子朝她点点头，视线随意地掠过周围，除了一男一女两名护士，没看到其他人。“你的同事们都不在？”
“是的，雷蒙德医师和丹医师有事暂时离开一会儿。”女医师招呼中年男子在诊疗躺椅上坐下。“我以为您会晚上过来，会议结束了？”
“没有。”中年男子简短地回答，冲着正走过来的两名护士扬了扬下巴，不容置疑地说：“让他们都出去。”
女医师不以为忤，她很习惯这些大人物对个人隐私的紧张态度。她的目光从护士们消失于自动门外的背影，移过那两名依旧如石像一样站在不远处的保镖，在他们制服边角的异监局徽标上不着痕迹地停了半秒，又回收到她身份尊贵的病人身上。
“反正负责谈判的人不是我，中途离席也没人会在意，所以我就到你这儿休息一会儿。”中年男子脱下外套交给女医师，放松地仰靠在她已经调整好角度的椅背上，视线毫不掩饰地流连于她被裹在紧身制服下显得格外饱满的胸部。
“您昨晚仍然睡得不好吗？”女医师细心地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假装没注意他眼神的冒犯。
“不好，在这里总让我感到神经紧张。”中年男子常年备受失眠及睡眠不佳的困扰，对安眠药物和仪器有很深的依赖性，直到半年前接受了女医师的按摩疗法才有所好转。因此这次临行前他特意修改了随行医师名单，把女医师一并带来。
女医师一边测量他的体温、心跳、血压等基本生理数据，一边说道：“今天我给您加十分钟的深度疗程，如果今晚您的睡眠状况仍旧没有改善，我再给您使用安眠药物，您看可以吗？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希望您能坚持不用辅助手段入眠。”
“我听你的，瑞贝卡小姐。”
“请叫我亨特医师，马丁尼先生。”女医师转身，将双手浸入盛满紫红色溶液的药池里。
“医师这个词让我紧张，叫亨特小姐吧。”中年男子自顾自地定论。
“您可以在工作时间以外这么称呼我。”女医师神色平淡地沥干双手，手指对准他的太阳穴位置缓缓按揉。
“那么，亨特小姐，在工作时间以外抽时间陪我喝一杯如何？”
“马丁尼先生，身为医师我有责任提醒您，如果您不能修正一下您错误的生活习惯，世上再好的药物也弥补不了您长年累月被消磨的健康——首先您需要从戒酒开始。”她目光平静地与中年男子对视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补充：“其次是戒色。”
中年男子笑了笑，心里可惜女医师不是他可以碰的人。他闭上眼感受她散发着药味的指腹用力从他的额角抚过，随口更换话题：“亨特小姐，你刚刚在看什么？我注意到你很专心。”
“我登陆了蜃域的全境网络，感觉跟我们的没什么不同。也许因为我是外来者，所以浏览权限受到限制？”女医师漫不经心地应付道，“您知道‘天籁之音’阴紫樱吗？她在蜃域也相当受欢迎。”
“知道，是个美人。我曾经想请她共进晚餐，不过被她的经济公司拒绝了。”中年男子毫不避讳地说，“你若喜欢她的表演，可以跟我出席蜃域官方的欢迎宴会，我正好还缺一名女伴。”
“是我母亲喜欢。”女医师变相拒绝了他的邀请。“我想她不会再回去了是吗？虽然名义上她只是受邀来这里演出。真可惜，大概以后我们再也听不到她美丽的歌声了。”她的惋惜其实并没有太多情绪。
“我们的使命正是为了不失去这样的歌声。”
女医师不为所动，“是的，我相信，不过这句话您回去后对着媒体的采访镜头说会更合适。”她掩饰着心里的那点讥讽不在眼睛里泄露——与异种的和平吗？至少目前，从这位仅仅名义上的商贸团团长出入都要求异监局的特种保镖寸步不离的谨慎上，她还看不出和平有多近。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章十五 五色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