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章十六 隐藏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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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对女医师的反应不以为意，有一句没一句地同她闲聊，言词时不时带上各种有色的撩拨。女医师始终平静以对，保持周到的态度为他做完按摩治疗，直至他放松入睡时，还敬业地留在一旁观察。
中年男子只睡了约二十分钟便醒了过来，气色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您现在感觉如何？”
“还不错。”中年男子满意地回答。他起身下床，在女医师递来外套时，装作无意地抓住她的手，被她不着痕迹地抽回。“谢谢，瑞贝卡小姐。”他对她和蔼地笑着，似乎完全忘记了女医师对称呼的意见。
“您客气了，马丁尼先生。”女医师回以职业化的浅笑，等到她的病人在保镖簇拥下步出医疗室，嘴角回收的弧线溢出一丝厌恶的冷漠。
中年男子——人类三大洲联合访问团先遣商贸团团长大卫•马丁尼先生穿过回廊，通过六道防卫严密的关卡，最后跨进一间会议厅。
大厅中间巨大的碟形会议桌围着八个主席位，每个席位还配有两张次席。不过现在坐于主席位上的仅有四人，但次席的位置几乎满员。桌面中央飘浮着数道弧形光屏和蓝色光芒的全息投影，与会者看起来正对某个有争议的问题交换看法。
“这份表格说明——我方提供的技术每年能为你们增加的利润额，绝对超过你们理想的最大数。”
主席位的诸人没留神马丁尼团长进来——或者说他们甚至没留神他何时离开过——唯有那名一身水绿裙装的金发少女抬眼，朝他友好地示意了一下。马丁尼点头回礼，端正的神态与方才在女医师面前的表现全然迥异——是的，他好色，但仅限于人类。即使对方容貌再美，他对顶着蜃域领主头衔的异种可是完全提不起兴趣。
“女士，百分之五这个比例是经过超级智脑精确评估的。要知道，我们交换的是地球最珍稀的资源，它对人类全体至关重要。”
马丁尼坐回自己的席位。在他右侧和正对面的座椅都是空的，而出声者正是坐在他左侧的欧洲代表——路西法集团执行董事，西美昂•克鲁姆。
年轻有为的西美昂先生身量高大，体态健美，脸型和五官有着雕塑一样的立体感，虽然算不上英俊，却自有种锐利强硬的阳刚之美。说实话，如果可以选择，马丁尼并不情愿与他比邻而席——坐在西美昂身旁，让人感到犹如紧挨着伺机而动的猛兽一样有压力。
整个谈判过程中，相比位于其左侧的亚洲齐氏代表齐临安的滔滔不绝，西美昂发言不多，不过每次开口颇有点一言九鼎的架势。对于他主动把己方的谈判主导权让给齐临安，马丁尼心里清楚，那是因为早在来之前他们已私下商定了共享——或者说瓜分——既得利益的比例。对此他这个名义上的团长倒没什么不满，以美洲近年的情势，他们能记得留一杯羹给他已算公平。作为回报，他会牢记把摆设的角色假装到底。
“难道现在的人类目光短浅到只会斤斤计较于眼前的蝇头小利？先生们，要知道这种反物质能源转化技术超越你们现有的同类技术整整十年——既然是等价交易，你们认为你们人类的十年发展能用什么价格衡量？”
西美昂回首与右侧次席的顾问低语了几句，转过头道：“女士，十年是一个类比词还是严谨的数据？我们需要能令我们信服的证明。”
马丁尼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西美昂带来的这位顾问名叫赛门•泰勒，一个据说有西亚少数民族血统的男人。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出发前才拿到手的商贸团全员名单里，这个人的履历乍看并无特别之处。后来有数的几次短暂接触，马丁尼发现虽然这个人长相言行平庸得缺少存在感，但他偶尔表态的建议都得到了西美昂高度重视。联想克鲁姆董事的另一个身份，马丁尼私下猜测此人或许是黑骑士会新招揽的成员。
“请看，克鲁姆先生，我们同样有一份经过超级智脑精确评估的报告。”这回开口的是坐在西美昂正对面，代表蜃域官方列席谈判的首要人物——领主桃乐思。她纤细的手指轻敲桌面，诸人眼前的光屏顿时更换了显示页面。
单看桃乐思年少青涩的秀丽脸蛋，很难让人与一连串唬人的头衔挂钩，不过——马丁尼不意外地想——既然她是个异种，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抱着非我族类的偏见，他甚至不怀好意地猜测这位青春美貌的小姐说不定实际年龄与自己十分相配——大卫•马丁尼生出这个念头时，不知道某种程度上的确接近了事实。
和西美昂相似，女领主在会议上也是寡言少语，大多数时候只维持着温婉的微笑充当听众。一直摆出毫不相让的强势态度与齐临安唇枪舌战的，是她左手边主席位的另一名女士——蜃域执政府商务司司长格莱谢达。每回马丁尼旁观格莱谢达与人争论时极具进攻性的眼神，就算他看齐临安不顺眼，也无法不佩服他的镇静从容。
“技术可以自主研发，稀有金属却是用一点少一点，在总量不会增长的情况下，我们给你们的已经是最大极限了。”齐临安神色不变地说。
就他们人类这一方代表中，齐家临安无疑是今天谈判会议上表现最抢眼的一位。他长得一表人才，与齐家少主齐朝歌有三分相似，比之更多了一分俊秀。只看他面对异种的逼迫依旧侃侃而谈的自信，寸步不让争取己方利益的能耐，确实当得起外界舆论对他一贯的赞誉。难怪齐临安能在齐家少主的光芒下坐稳一席之地，也许相较齐朝歌他欠缺的只是一个出生而已。这种有野心有能力唯独输在血缘上的世家子弟，简直是天生的叛逆者——马丁尼幸灾乐祸地期待，未来能看到一出兄弟阋墙的戏码。
商贸团团长摆出专心倾听的姿势胡思乱想，谈判的进展与他无关。他不是决策者也不是参与者，唯一的作用不过是最后在协议上签个字。他只关心出使任务能否顺利完成，这关系到他珍爱的收藏品能否免去沦为债务抵押的命运——至于什么世界和平、人类发展，就不属于他这种小人物的职责范围了。
大卫•马丁尼的发散性思维越飘越远，未曾注意到，女司长格莱谢达身后的一名官员投落在自己身上的审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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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脑的提示语音将男人从专注的实验中唤醒。
“杨研究员，您有新包裹，来自ET园艺公司，安检无异常。”
男人离开实验桌，走到办公台面的光屏前，仔细浏览了一遍包裹的信息，然后开启耳际的微型终端，将一串密码传输给研究所的智脑，并在台面内嵌的感应板上签名。
智脑很快回应：“包裹已送达，请查收。”
右侧的墙面露出一立方米大小的缺口，一个小型密封箱通过隐在墙体内四通八达的物流通道落进缺口的凹槽内，几秒钟后被自动传输带送到了办公台旁。
男人熟练地打开箱盖，取出里面的四级变异五色草样本，放入检测仪器。仪器的工作指示灯一阵急闪，很快光屏刷出一行行数据。男人手动输入一串公式，光屏上的数据飞快跳跃，变出一组新的字符。他把字符默记在心，利用微型终端写了封加密邮件发送出去，邮件的署名是：W1。接着他便将仪器所有的数据痕迹乃至操作记录清理干净，五色草样本则被随手扔进了实验桌下的垃圾处理机——这家商业性质的变异植物研究所，每天都会接到大量供检测的植物样本，其中至少一半作为废弃品遭遇垃圾处理机的分解，小小几根五色草的消失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做完这些，男人又重新投入他的实验，似乎毫不关心邮件的回音。
此时邮件的接收者已阅读完这封仅有一串无意义字符的奇怪信件。他同样把字符默记在心，然后彻底删除。接着他又另写了一封加密邮件抄送给多人，邮件的署名是：W3。一个小时后，接收者登陆全境网络，选中一套十八世纪的人物形象，头顶亮起几个罗马字母组成的ID，跨进了“樱花俱乐部”论坛那充满文艺气息的沙龙内。
今天在线的乐迷比以往多，讨论氛围也明显多了一些混合着激动与不安的急躁。金色ID的会长努力控制现场秩序，话题围绕着“为奈姬小姐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发起和平抗议集会”而展开。
“首先要强调，这是和平集会。另外我认为，仅仅一场集会作用不大，连续的集会才更具社会效应。”
“我同意！我们要让集会活动变成热门话题，利用社会舆论造势才能引起上头的重视。”
“同意！”
“附议！”
靠墙而立的字母男人瞧着周围绅士淑女们头上竖起一排排巨型狗爪，也从善如流地点亮了一只狗爪表示了赞同。
会长宣布提议通过。
“各位，这是我下载的阴紫樱在塞特城所有通告的时间表，我们先选定合适的集会时间吧。”
“阴紫樱的每场演唱会我们都不能错过。”
“最好是发布会，到场的媒体最多！那些家伙最喜欢能吸引流量的新闻！”
讨论十分热烈，乐迷们七嘴八舌出着各种主意，看起来像过节一样兴奋。字母男人观察着那些个不知不觉成为意见领袖的活跃分子，虽然套了公用人物形象不知真面目，但他可以肯定其中有接到他邮件的人。
“大家看这里！阴紫樱还将在塞特城行政厅为人类商贸团举办的宴会上献唱。”
“要去行政厅门口聚会吗？”
“这个……会不会影响不好？”
“不会啊，我觉得这样更好，影响会更大。说不定那些官员为了不在人类面前丢面子，更容易答应我们的请求呢。”
“可是我不想看到桃乐思大人为难……”
“喂喂，你不是说只爱奈姬小姐么？”
“那可不一样，桃乐思大人在我心里的位置与奈姬小姐存在于不同位面。”
“……你们两个别扯题，我们谈论的是奈姬小姐的事！”
这时沙龙一角的墙壁上突然多了一扇门。
闵响推开门走进来，身后凭空出现一张单人沙发椅。他顺势坐下，紧随而入的通天立于一旁。他们并没有套用论坛的公用人物形象，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然而在场的乐迷谁也没在意这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就像根本看不见他们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章十六 隐藏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