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章二十五 一个不能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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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的行政厅内，维康只觉得提在手里的黑色立方体越来越沉，他不得不交换双手，最后把它抱在怀里前进。他心知事情有变，但是真正让他感到不妙的是再度穿过那一道道“通行门”时骤然增加的阻力。那些他原本可以顺利通过的光壁如今第二次进入，不知为何身体却像受到成倍的压力般行动迟缓。
“呼……呼……呼……呼……”寂静的走廊回荡着男人压抑的喘息。维康咬牙极力加快脚步，他手腕的微型终端上，正快速跳动着倒计时数字。
为了他今天的行动，他们可谓费尽心机、不计代价，整个潜伏在蜃域的“W组”成员几乎都被调动起来。煽动女音乐家奈姬的乐迷举行集会，用标语火焰做掩护给灵子气弹释放的冲击波增幅制造时间，最终借此撞开了行政厅内外防御网的缺口。他们之前已经预想了各种可能，计算了行政厅在集会发生“爆炸”后的反应速度，甚至为了防止联络的情报被截获而在一些细节——比如行动时间上——约定了多重暗号。
——所以即便蜃域领主桃乐思有所察觉地临时加强了戒备，但他们有把握误导对方他们的目的和错误的时间。
然而他们设想得再多，眼下维康仍然面临超出设想的状况——灵子气弹释放的能量突然收缩，被外力削弱的行政厅防御网开始自动修复，比预计提前了十五分钟！
维康直觉是在行政厅外看到的天上骤然出现的“网格”坏了他的好事，他不清楚那是否是行政厅警备的新型防卫武器。但他没时间追究，微型终端随着倒计时的起跳正不断闪烁着代表警告的红色光点，一如他此刻焦躁的心情。他脚步不停地抱着黑色立方体奔跑，汗水顺着眉骨滑下，印入眼角激起轻微的刺痛。
——最后两道门，还有最后两道通行门！
维康仿佛看到了逃出升天的希望，他躬着身踉踉跄跄地向前冲，连停顿都没有，一下撞了上去——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黑色立方体无法通过光壁掉落在地。而骤然间被减轻了重量的维康如同穿过空气般穿过通行门，一个收势不住摔了出去。他手一撑就地一滚，飞快地从地上弹起，跑回来抓向掉落的盗窃品。然而他很快失望了，薄薄的光壁没有给他设置任何阻碍，唯独对黑色立方体严防死守。
“不……”维康蹲下身，双手拽住立方体的手柄使劲往外拖。可是不论他如何使力，它都紧贴着光壁纹丝不动。他绝望地瞥向手腕上的时间飞速朝零倒数——最后那道通行门就在身后，“W组”冒着全员暴露的危险帮助他走到这里，他怎么也不甘心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微型终端忽地响起了急促的提示音，一行“行动终止，立即撤退”的音讯快速闪过。
维康怔了片刻，狠狠地瞪向光壁后的黑色立方体，胸膛剧烈起伏。最终他长长地吐了口气，用全部的意志力命令自己转身，向着通行门飞奔而去。
闯入者的身影很快闪进远处的岔口，走廊内再度恢复沉寂。过了一会儿，左侧光滑得没有一丝缝隙的墙面忽然开出一条通道——闵响从中走了出来。
“我都忘了还有这个……”少年走到黑色立方体跟前蹲下，苍白的手指沿着表面符号的笔画缓缓划过，语气多了一丝怀念。
这些奇异的符号透出蓝色的光芒，上半个立方体沿着发光的笔画迅速分解成块、四下移动，最后与下半个立方体完全重叠。但见盒子敞开的内部注有十公分深的浅蓝色溶液，一块青绿色的石头状物体静静地沉淀于液体中。它露出液面的部分圆润光滑，隐约带有通透感，宛如翡翠，表面布满了奇特的绿色斑状花纹。而浸没在溶液的部分，底盘生出许多蓝绿色的细丝，姿态优雅地荡漾、摇曳，同时散发出微弱的蓝色荧光。
“帝辛是和妲己一起制造的……真可惜，那时候小鸟还对帝辛抱有很大的期待……”他伸出食指在“石头”的斑纹上摩挲，同时脑袋里飞快地思考。
帝辛只是个失败的“半根壳姆”，当初因为鸠的念旧而没有销毁，被用以充作备份数据库。他倒并不担心里面那点不太重要的资料会被人解开密码读取数据，但恐怕意图盗窃者真正感兴趣的，应该是帝辛本身。
——会是谁呢？知道半根壳姆价值的人，除他以外，这个世界上已不会太多了。
“下次妲己升级的话，这是不错的补品。”闵响收回手，偏头看着浮现在他身旁的通天，温和的微笑中透着波澜不兴的冷漠。“那些人，一个都不要放跑。”
“是的，主人。”
少年抱着重新封合的立方体站起身，通行门柔和的光线映照在他身上，穿透了他的身躯——这让他看起来，宛如不存在于世的幻象。
逃跑的窃贼不会知道他丢失的物品被谁捡去，他一边在僻静狭长的走道上奔跑，并且凭着记忆特地避开有人经过或监控密集的地区，一边联络其他位置负责煽动混乱提供掩护以及接应的同伴。
“到底怎么回事？”他压低声音对着手腕上的微型终端问道，语气多少带着点恼怒。
“塞特城防御网突然开启，是第三级别的，灵子气弹的能量释放遭到了阻截！”内置耳机的声音听起来不甚清晰，夹带有“嗞嗞”的杂音。
“怎么可能？”维康脚步不自觉地顿了一下，随即又加快了几步。“议会那里不是没有消息么？”
第三级别城市防御网作为非战时最高级别防御，不是随便给城市智脑下个命令就能开启的。地方行政厅的最高行政长官也没这么大的独立权限。蜃域领主虽然有权，但同样需要事先通过联合执政议会，一来一回消耗的时间，最短都足够进行两场官方招待宴了。至于目前身居执政府最高位的右位总督拉达斯，哪怕他能够动用紧急特权，也不能不顾忌在如今这种微妙时期引起议会非议的风险——可以确定的是，直到行动前一刻，他们在议会内部的眼线都未传来任何异常消息。
“现在还不清楚。头儿，快撤吧！等行政厅防御网完全恢复，我们就走不了了！”
“让其他人先走，我很快就到。”维康又吩咐了几句，走道前方已到了尽头。他脚下一蹬，手撑住墙面，身体轻盈地倒翻上顶部，鞋底像生着章鱼吸盘似地吸住天花板。他双手并用，整个人贴上去，如同陷入沼泽一样缓缓沉没，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现代建筑内通常填塞了各种用途的管道，譬如四通八达的物流通路，好似人的血管一样遍布行政厅的墙体、楼层。维康猫着腰在一条幽暗的物流管道内穿梭。偶尔有包裹箱沿着小型浮轨高速驶来，他立即贴上管道内壁，将自己与墙面融为一体，等待包裹擦着他的鼻尖飞过。维康的能力是作用于自身的，他能在瞬间将身体与周围环境同化，所以原本是执行这趟任务的最好人选。由于行政厅内部的防御网会限制异能使用，他的同伴们才在他潜入之前用灵子气弹为他创造条件——但很可惜，他还是失败了。
这条管道的终点靠近一个货运飞行器停靠台，在下午四点已提早关闭。接应的同伴看到维康从墙壁内穿出时松了口气，手腕上与他款式相同的微型终端显示的倒计时，刚刚归零。
“头儿，你再晚几秒，恐怕就要被封在墙壁里让人参观了。”同伴半开玩笑地说。
维康瞥了眼身后的墙面，心有余悸。但他没空安抚急促得仿佛要跳出胸腔的心脏，脸上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冷静，道：“别废话，快走吧。”
同伴将夹在腋下的两块多用滑板扔过来一副，滑板临空弹出一段拉杆式扶栏，稳稳地悬停在他身前。维康跳上去，双脚并立，手握扶栏按动按钮。只听一声轻微的机械鸣音，滑板载着他一个倾斜，朝外飞驰而去。
这个时候天空的爆炸和火势在城市防御网的强势压迫下，已完全得到了控制。警方正在指挥乐迷疏散的秩序。
两人出去后趁人们的注意力还在天上，悄悄混入稀稀拉拉的人群，随波逐流地渐渐远离行政厅警戒区域。他们掩在放风面罩下的紧绷的脸皮终于稍稍放松下来，全然不知自己的身影自始至终都清晰地投影在某人眼前的光屏上。
一共五幅光屏不依不饶地追寻着五个背影，甚至细腻地呈现出他们分别往四个方向逃离时经过的风景。
闵响靠着悬浮椅，懒懒的姿势像是失去了旁观的兴致。他的身体重新变回能阻挡光线透入的正常状态，只是脸色在屏幕光的映照下，白得微微发青。
通天无机质的声线又平直地响起：“塞特城第三级防御网PSM输出值调整……”
“等一等。”闵响出声，眼角的余光掠过其中一块光屏上突然多出的人影。
镜头里那道人影从一栋高高的建筑物上掠起，仿佛随风飞扬的蒲公英，借着流动的云团遮住夜空的光线，从逃亡者的背后无声飘去。他左侧的龙爪护肩不经意间反射出路灯的微光，贴身的轻型作战甲勾勒着身体堪称完美的强健的流线。
闵响褐色的眼瞳闪过一圈淡淡的金芒，昏暗的光线并不影响他看清对方胸甲上占据大半面积的修饰纹路。
“通天，看来不需要你出手了。”少年轻声道，“桃乐思的亲卫队，想必等候多时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章二十五 一个不能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