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章三十二 盲点 ...
-
首先发现芯片不见的是西美昂•克鲁姆。出于谨慎的习惯，他在宴会结束后没有立即回房休息，而是先去检查密封柜。谁想到打开柜门后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克鲁姆当即通知了齐临安，并把已就寝的大卫•马丁尼从床上挖起来。几分钟后三人齐聚现场，对着空空如也的柜箱脸色发青。密封柜是为了这次交易特地带来的，开启设定只有他们三个能打开，摆放柜子的房间防卫严密程度堪比他们的卧室。
西美昂立刻调取了监控录像，可惜一无所获。从他们共同将芯片放进密封柜后一直到他发现芯片不见之前，监控画面显示没有任何人靠近柜子。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凭空蒸发？”西美昂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假如是异种干的，凭空蒸发也不是不可能。”马丁尼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一想到芯片失踪的后果，发青的面孔又变得煞白。
“可楼里的内部防卫全由我们自己控制，这是当初我们向蜃域提的条件。眼下出了事，别人会认为我们监守自盗。”齐临安脸上和和气气的，语气却截然相反。“你我心知肚明，我们带来的保镖也不全是普通人。”
“等等，为什么你们急着认定是异能者所为？”西美昂抱臂站立在播放录像的光屏前，似乎专注地看着画面而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地道：“用不着妄自菲薄，普通人也有机会对监控系统做手脚。你们能保证我们看到的这些就必定是真实的么？”
齐临安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克鲁姆先生，您是什么意思？”
“要我说，其实嫌疑最大的首先是您——”西美昂故意停顿了一下，恶趣味似地期待着对方表情的变化，并在他发作前快速接上，“还有马丁尼先生，以及我自己。因为我们三个不仅都有开启密封柜的权限，也有修改监控命令的权限——齐先生，我记得晚宴时您曾经中途离席至少二十分钟，不是么？”言下之意，齐临安有充分作案时间。
齐临安的眼底掠过一丝戾气，不过仍旧保持了克制，只是终于不再摆出假惺惺的笑脸，冷哼一声道：“照您这么说，马丁尼不是更有动手时间？八点之前他就回房间了，当时还一副随时要昏倒的模样，谁知道是真是假？至于您，克鲁姆先生，既然您承认了您有嫌疑，或许是对着我们贼喊捉贼呢？”
马丁尼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们，不知是受惊是气愤，脸色忽红忽白地，身体还不稳地晃悠了两下。他张嘴试图争辩几句，然而这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谁都没空给他一个正眼。
西美昂忽然嗤嗤地笑了两声，满脸无辜地摊手，道：“您说得没错，所以最好马上通知蜃域方面。这儿是他们的地方，他们应该比我们有办法。到了这种时候，我想尽快找回芯片比我们几个的脸面问题更重要——您认为如何？”
齐临安沉默片刻，尽管心里对他的态度忿忿不平，但最终冷静地同意了他的意见。
没一会儿，接到消息的蜃域官员以桃乐思、格莱谢达以及塞特城行政厅长官为首匆匆赶到。
桃乐思已经换下了华丽的礼服，随意穿了件轻薄的乳白色连身裙过来。裙摆刚刚过膝，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腿。雪白光滑的皮肤上一根根细细的抽象水花纹从足跟一直延伸进膝窝，惹得在场部分人类男士因为联翩浮想而心浮气躁起来。偏偏她将满头金丝用发环束成一把马尾，再配上聆听情况陈述时略带迷蒙的表情，怎么瞧都像个清纯的女学生。
不知是否是在晚宴上多喝了几杯，西美昂盯着女领主的脸，莫名地觉得头疼。
“……事情就是这样。领主阁下，我们希望能尽早将芯片找回来，不然会影响到协议的执行。”齐临安眼神希冀地望着桃乐思。
“我来的时候询问过塞特城智脑褒姒。”桃乐思顿了顿，语气委婉地说：“您知道，这栋楼的内部防卫体系我方已全权交由贵方掌控。不过为了让各外放心，建筑外部针对异能者的防御网始终处于开启状态。褒姒告诉我事发前没有我方的人出入这里，也没发现其他可疑人员。”
齐临安听出她的意思重点不在没发现可疑者，而是第一时间否定了蜃域异种作案的可能。“我明白，领主阁下，事实上方才克鲁姆先生还在推理他本人以及我和马丁尼先生都是首要嫌疑对象呢。”他一脸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所以我们只能请求您的帮助。”
“您别这么说，这也是我们的责任。”桃乐思腼腆地客套着，稍稍撇过头，问站在她左后方的商贸司司长：“你觉得怎么样，亲爱的格莱谢达？”
“用我们的方法，很容易找出真相。”红棕色长发的女司长面容看上去比以往更严厉。
她强调了“我们”这个词，齐临安理解为使用异能搜查。权豪们固然喜欢私下豢养异种为己效劳，可没哪个愿意此类非常态的能力用到自己身上——少数有助于增长寿命和健康的特殊能力例外。“您能详细说明吗？”不过他并未马上拒绝，他想先听听她的说词。
“语言有掩饰之能，不如直接问大脑。我们有能力者可以读取记忆。不过我想——诸位先生不一定愿意接受。”格莱谢达勉强给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嘴角尖锐的唇线不经意间勾起一丝不近人情的刻薄。
齐临安顿时不自在起来，在场的人类神情微变，双方交谈的气氛莫名地多了点紧张意味。
“开个玩笑，先生们。”桃乐思清秀的眉毛弯成柔和的弧度，清脆的声音如和风细雨化解了空气中看不见的压力，“这种能力其实不比使用坦白剂更有效率，异能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我们和你们同样更相信科学——比如说要找出盗窃者，我倒想起一种最简单的科学手段。”
站在桃乐思身后的格莱谢达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女领主背后若隐若现却如惊涛骇浪般袭面而来的威压。
“出于保密性考虑，装载芯片的盒子外壳镀有一层特殊防护膜，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精神动量——也就是异能的窥探。因为技术原因，防护膜的某种成分通过触摸会在短时间内残留，普通方法无法清除，用相应的扫描仪器就能够检测出来。”桃乐思说完，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当然它对人体无害，而且二十四小时内会自行挥发掉。”
检测技术倒没什么出奇的，反而女领主含糊其辞连个正名都不提的“成分”让一些心思活络的人怀疑是不是涉及新材料之类的敏感领域，打定主意找到失物的话回去一定要连同盒子一起拆解研究。
只是眼前不是追究细枝末节的时候，西美昂提醒道：“芯片是上午交易的，我们三个都接触过盒子。”
“假设窃贼还未离开，作为最近接触盒子的人，身上残留这种成分的含量比例最高，借助仪器可以测算出大致时间。”就算怀疑是对方的内贼，桃乐思也相当注意语气的委婉。
西美昂与齐临安低声商议了一会儿，很快表示同意。
格莱谢达的视线扫过立在一旁被忽略的马丁尼那尴尬又不安的神态，眼尾余光掠向谭石楠。谭石楠微微地向她摇了摇头。
“神秘成分”的检测仪器被人送了过来，立方的金属支架中固定有一个圆盘，形如有规则花边的瓷盘。启动后“瓷盘”脱离支架，上浮至离地两米，从中心投落一串直径米许如同螺线圈似的光环。
经过桃乐思的亲身试范和三位代表各自的保镖、护卫再三确认其安全性后，齐临安要求先遣团的每个人都得接受检查。西美昂为了避免引起不满，以身作则显示公平，率先站进了光环内。
既然西美昂带了头，齐临安和马丁尼不管情愿与否也得装出坦然地跟进。
然而谁也没想到，当光环包围马丁尼时，仪器骤然发出尖锐的蜂鸣给了所有人一个意外的结束：他最晚接触芯片盒的时间，仅仅在一个多小时之前——距离芯片被发现失窃还不到半小时。
大卫•马丁尼茫然地环顾着四周含义丰富的目光，迟了半拍才醒悟过来这个时间数据的衍生意义，顿时惊慌失措地大喊：“这不可能！”
“……真让人意外，马丁尼先生。”齐临安虽然微笑着，眼神骤冷。
“不！不是我！不可能是我！肯定还有其他人，不是还没检测完吗？”马丁尼脸上已没了血色，双手神经质地抖着，似乎想要抓住齐临安辩白却又不敢的样子。“这台机器一定坏了，绝对不可能是我！我从医疗室回来一直在睡觉，我根本没出过卧室的门！”
齐临安不为所动，反问：“谁能证明？”
“我的保镖！他们都知道！”
马丁尼的保镖们面面相觑，也许成为焦点给他们增加了很大的压力。他们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有一人出面回答：“我们不知道，先生。您说有人守着让您不能入睡，就让我们去休息了……”他们是异监局编制，并非马丁尼自己的专职保镖，何况既然雇主都这么说了，也没必要敬业到非得留两个充当门神不可。
——说到底，马丁尼空有“名义”的身份注定了他能得到相应的礼遇，但不会得到足够的重视。
“混蛋！你们这些家伙！不不！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我不记得了，我一点都不记得！”马丁尼似乎语无伦次起来，忽然抱住头，难受地蹲下身，嘴里翻来覆去地叫着“不是我”、“我不记得了”。
先遣团的诸人瞧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在异种面前脸丢大了。他们窃窃私语揣测他的动机，就算还只是怀疑，他们的目光显然已经给他定了罪。
“看来有结果了。”齐临安对着桃乐思面露惭愧之色，说：“抱歉，领主阁下，这么晚了还劳您兴师动众。没想到马丁尼团长会做出这种事，实在是……让您见笑了。”
桃乐思没作声，盯住蹲在地上全无形象的马丁尼，神情有点奇怪。不仅是她，在场还有两三个蜃域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不……或许马丁尼先生，说不定真是无辜的。”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章三十二 盲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