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章四十四 猜测 ...
-
晶莹的水珠顺着平滑紧实的肌肤流下，沿着漂亮的腹肌跑出一个节奏起伏的弧线，从大腿根部到脚踝做了次不完全垂直的极限运动，在湍急的水流中与它的同伴汇合。它们淌过平整的青色岩石，在色彩斑斓的鹅卵石群的摩擦中加快了速度，冲撞上半截裸.露出岸边的树根，于空中激洒出彩虹一样的水雾，然后重新落进清澈的溪河里。交错细碎的水流被浓郁碧绿的树荫倒影出翡翠似的夺目光彩。一株株高大粗壮的树干由近及远伫立彼岸，宛如巨人的守护。
季生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关上淋浴花洒。同时淡淡光束从头顶上方照在他完全可以充当标准人体比例范版的身躯，伴随着来自三十六个方位覆盖每一个毛孔的微风，快速又温和地烘干他的头发和皮肤。
“哦？第四军的人被揍了？”季生转过身，看向悬浮在背后的大幅光屏。
光屏上的半身人影微微低头——即使因为屏蔽处理实际上不可能看到自己上司的原始状态，保持这个姿势也是他下意识的习惯——态度谦恭地回答：“是的，大人。另外，圣剑军团的参事长那空斑德中校，就海龙军团与第四军团私下进行特招名额交易一事，分别向两个军团提出抗议。”
“我就说，师兄会不高兴啊。”季生一步迈出青岩台，大树、溪流和森林的倒影一并消失。围在四周的只有全透明的玻璃墙，隔着纤尘不染的墙面，可以尽览雷城中心城区风格凌厉的建筑群——当然，墙外的涂层杜绝了从外面窥视里面的可能。“艾略特就是不知变通，既然师兄都到雷城了，这种小动作怎么会当作看不见？他又不是不知道拉达斯那个家伙前不久第十七次否决了师兄的‘义务兵计划’。”
光屏上的人影似乎全然没听到上司对远在幻象城的总督阁下有失礼貌的称呼，继续禀报道：“鬼鉴阁下的副官长尼菲尔提提上校发来通讯，要求您在职责范围尽可能约束人类访问团随行护卫舰队的官兵，避免因为所谓好奇心或者文化差异——诸如此类微不足道的理由而引发的难以收拾的麻烦。”
“约束？”季生的脚步顿了一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就靠我带来的不足五十人的亲卫队？师兄在迁怒吧，还是因为迁怒而提醒我身为一个军团长沦为外交使节的悲惨现状？不就是对他的‘义务兵计划’我投了弃权票么，师兄真小气。”他随手拿了条浴巾围在腰上，走出浴室。身材细长的清洁机器人紧接着滑进室内，敬业地开始打扫。
季生坐进悬浮椅，按动调节钮转换成沙滩椅形态，让椅子载着他飘到卧室的玻璃墙前。瞥了一眼跟过来的光屏上下属犹如二维屏保的标准化表情，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克里斯托夫？我允许你说出来。”
巫山军团司令官副官长——克里斯托夫•明戈上校，神色不变地回答：“我认为，真要是依靠您带来的不足五十人的亲卫队，那才是将‘可能’引发的难以收拾的麻烦，彻底转化为‘必定’引发的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季生咳了一声，伸手。桌上的酒杯自动掠到他手中。“所以我说，师兄在强人所难。我带来的人手只是为了进一步保证那些人类的安全。其他问题，不还有拉达斯和他的艾略特•小跟班•巴特菲尔德么？”说真的，他实在懒得关心他的同僚和右位总督延续了几十年的“恩怨情仇”——以这两个人的火力强度，旁观都有被炮灰的可能——所以他将话题转回了克里斯托夫之前报告的那件事：“不过，师兄怎么有兴趣参加狩猎季……”
这个问题不是问他的副官长，只是他的沉思。按照季生对鬼鉴的了解，倒不奇怪他会在一个竞技活动上出风头，反正以对方的领主权限从来将风头克制到可控范围。
——就像这次参与狩猎季资格测试，参选者战胜测试官虽然会引起话题关注，但不至于引起舆论轰动。毕竟常年轮番上演的各项竞技赛事爆出过的冷门和黑马中，夸张的例子更多。强大的异能者又不可能全进了军队。单论部分高级探索者，综合等级评定比得上军队精英的亦不稀奇。
让季生感到不解的是，鬼鉴居然会在“兽汐”来临的时候分心。因为某些原因，自蜃域之主辰王去世后，鬼鉴几乎一人肩负着应对“兽汐”的防务之责。这个战斗狂每回都喜欢在最前线督战，何时跑过后方了？难不成这次的“兽汐”出了什么变故？
“大人，”屏幕上的克里斯托夫似乎又接收到新的消息，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访问团的齐朝歌先生发来问候，并且询问您是否有时间接受他的私人拜访。”
“唔？克里斯托夫，你说他有什么企……”季生回想起上次去亚洲访问时齐朝歌私下的寻人委托，忽然愣住。
“西施！”他蓦地大声唤道，雷城超级智脑西施婀娜婉约的身姿飘然降临在他眼前。
“季生阁下，您有何吩咐？”西施的声音和她的容貌一样娇柔秀美，眸光潋滟如水，自有一种惹人怜惜的动人气质。
“西施，鬼鉴报名参加了狩猎季？”
“是的，阁下。不过基于您的权限与鬼鉴阁下相等，您无权查看他在狩猎季活动中注册的身份信息。”
……果然，超级智脑的外表亦是用来骗人的。太聪明的女孩子哪怕是虚拟人物，也让人亲近不起来啊——季生一边腹诽，一边微笑着问：“我可没要求看师兄的注册资料，我只想看看他的公开信息。”
“好的，阁下。”西施温顺地应道，同时浮现的光屏将克里斯托夫的头像不客气地挤到一旁。
季生扫视屏幕上的文字。除去报名“编号”、“参与形式”及“资格测试结果”，其他项目的信息全部被贴上了闪亮的屏蔽条。
不过足够了——季生微扯嘴角，从“参与形式”后面标示的“团队”一词以及“2人组”这个备注上，他认为最大程度验证了刚刚想到的可能。
——看来，是“那位”回来了？
季生心里转过无数念头，再回神，西施已经消失了。
克里斯托夫的头像飘回他面前。季生瞧见他的副官长再度二维标准化的面孔，轻笑。
“和智脑计较是自寻烦恼，克里斯托夫。好了，我想听听今天的日程安排，让我们看看能不能挤出时间来与齐先生联络一下私人友谊？”
通透的玻璃墙外，日光从一栋剑刃似的超高层大厦后刺出，为季生那充满艺术美感的身体轮廓，镀上了闪亮的金边。
.
一头高大的野狗挡在了去路上。
它的表情耐心而冷酷，眼睛的颜色好似凝固的血浆。它浑身深褐色的皮毛又浓又密，腹部和前胸夹杂着一条条灰白的螺旋状斑纹，但看起来一点都不柔软。它裂开嘴巴，锋利的牙齿微微弯曲，似乎很容易在猎物上扎出对称的血窟窿；嘴角拉启的弧度带着十分人性化的险恶笑容。忽然之间，它仰着脖子发出嚎叫，凄厉悠长声音令人心头发颤——这就如同一个信号，不一会儿三三两两相似的身影从它后方的草丛里像幽灵一样冒出来。
“螺纹澳洲野狗，澳洲野狗变种。平均变异进度：三级；危险度：E级。已知最高变异进度：五级；危险度：D级。三级变异体体长增加到180厘米以上，雄性体重增加到45公斤以上，雌性体重……”
逼真的全息影像被切换成光屏，追随在男孩身侧。在他前方的矮坡，两头与影像几乎一样的生物紧盯着男孩和他的同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男孩仿佛并未察觉前路的威胁，小短腿努力迈过超出他膝盖的杂草丛，不时转头与同行的少年讨论关于变异野狗的话题。
“个体的螺纹澳洲野狗在‘兽汐’生物危险度排名中，也许只能吊车尾。但如果因此轻视它们，一不小心就会沦为它们嘴下的食物。”
“因为群体澳洲野狗的社会性？”
男孩做了个失望的表情，为了没能考倒他的老师。“是的。澳洲野狗在发生变异前就喜欢群居，而且群体中等级分明。尽管后来不断被外来犬只混血出现变种，但这种特性一直保留了下来。表面上看五级变异体的危险性也没增加多少，但是从群体研究，拥有五级变异体的野狗群出现了更多鲜明的社会性特征。我记得您说过，变异生物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或许有一天人类不再是唯一高智慧生物的可能性。”
闵响笑了一下，没有解释在外面他曾经不止一次看到过带有这种可能性的变异兽踪迹。他抬眼眺望，越来越多血浆似的深红色眼睛，在矮坡上成排点亮，皆未发出半点声息。
——这里是雷城狄安娜城市野生公园。
被拱卫于矮坡正中的雌犬骤然发出一声长嚎，大群野狗宛如蝗虫过境刹那飞奔而下，张开一口森森白牙，朝着他们淹没过来。
——狩猎，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章四十四 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