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章四十七 荒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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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电磁炮光亮反白的屏幕，女人用手指掩口，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灼热的日光斜照在她脸上，亮丽的孔雀绿色眼线为这张不甚出挑的面孔画出勾人的妩媚。黑色微曲的蓬松短发被耳际上方的发卡形终端尽数固定在相反方向，露出后颈宛如天鹅一样优美的弧线。虽然贴身的野外作战服已变换成与环境浑然一体的土灰色纹理，但不妨碍站在她近处的同僚视线被她那对异性充满诱惑力的身体轮廓吸引。
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在男人背后悄悄腾空，朝着他的后脑勺狠狠撞去。似乎被当作目标的脑袋宛如后面生了眼睛似地轻轻一歪，石块几乎擦着脑袋主人的耳朵飞了过去，“噗”的一声，干净利落地穿透了前方试图趁对手转移注意力偷袭的变异熊蜂那超过五十公分身长的巨大化躯体。
“在战场上分神，你是嫌脑袋搁在脖子上太重了么，克洛泽中校？”女人斜睨了同僚一眼，几分漫不经心的凌厉又似挑起几许说不出的风情。“难道你硬是和蜜蓝调换任务跟着我过来，只是为了释放分泌过甚的荷尔蒙？”
“这您可误会了我，尼菲尔提提上校，是季生阁下额外要求。阁下认为火热的性感美人与冷冰冰的直线条机甲组合，对远在安全地带的观众而言更富有娱乐性。”克洛泽无辜地耸耸肩——面前的光屏上，肩扛电磁炮的机甲停止动作，一头齐耳短发的蜜蓝穿着军装的飒爽英姿从打开的驾驶舱进入镜头。
——那位阁下向来是不肯吃亏的，他答应帮忙约束人类使团随行的护卫军，也要求前线的圣剑军团适当的时候配合一下特别“演出”。要不是克洛泽那里正好接到“狩猎圈放宽二十公里”的命令，他们还真不知道如何向司令官大人交待。
圣剑军团司令官副官长尼菲尔提提上校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那真遗憾，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一点儿也谈不上娱乐性。”
克洛泽顺着她的目光环视四周，稀稀拉拉的灌木并没有为尘沙飞扬的灰土地增添多少生机。变异熊蜂身上的橙黄色宽条纹在晦暗的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鲜艳。它们零落地飘浮在远近百米内的不同方位，随着体型变异一同增大的螯针偶尔闪着蓝汪汪的光泽。它们翅膀振动的嗡嗡声听久了会让人无端烦躁，可惜对眼下的敌人产生不了预期的影响。而偶尔试探的进攻，普一发动便夭折在对方看不见的反击中。
看似偶然的遭遇战已经僵持了好一会儿，变异熊蜂仅限于战斗力的进化无法帮助它们察觉到敌人的真正用意——实际上如果不是刻意放水，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将它们秒杀。
“上校，找到蜂巢入口了！”尼菲尔提提的“发卡”忽然传来下属的声音。
变异熊蜂能发出独特的微波联系蜂后，而她为这次行动挑选的队员中有能够辨识微波的能力者。为了找出熊蜂的地下巢穴，她才让部下刻意隐藏实力，既要牵制住冒头的熊蜂，又不能让它们感到危险而发回示警信号。
“行动。”尼菲尔提提轻声下令，手指抹过“发卡”。
来自后方一群黑色机甲扫荡变异兽的画面，瞬间缩成一条光线回收终端。
“季生那混蛋又出馊主意。”男孩瞧着黑色机甲扫荡兽群的画面消失在面前，漂亮的大眼睛不悦地眯成两弯月牙。他知道季生的意图，也理解“馊主意”的来由——由于操控机甲的“灵动”系统只有他的军团保留了有限权限，包括季生的巫山军团在内，各军配备的机甲都差不多沦为了收藏品——但是，他就不信除了支使他麾下的机甲战队上阵将一个简单的清扫任务“秀”成一场天地色变的人兽大决战，季生会想不到第二种以上的办法误导人类使节的认知。
在心里给某人记下重重一笔，男孩又快速阅览了他的副官长带领行动队从地下熊蜂巢发回的即时消息，随后关闭了终端光屏。回过头，习习清风吹动树梢挲挲作响。倘若没有十丈之外成堆的变异兽尸首，眼下浓翠碧影、花草烂漫的景象在浅浅的日光与微风中，凝结成和煦立体的美。
少年闭着眼睛倚坐在最粗壮的树干下，流动着金色光斑的淡淡树荫披在身上，让他整个人都显得轻薄起来。
男孩眼底闪过一丝隐忧：他们只不过走了半天的路，老师的体力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么？他迟疑地靠近一步，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
“我没睡。”少年仍然闭着眼，问：“怎么了？”
“我的人找到一个连通洛迦峡谷的变异熊蜂巢，初步确定这趟‘兽汐’能越过两道警戒圈才被发现，就是从蜂巢的地道潜过来的。”男孩不自觉微微加快的语速仿佛是为了隐藏某种情绪。“我有点担心……这次的‘兽汐’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麻烦。”
对骄傲的领主鬼鉴而言，似乎世上还不存在能让他稍稍皱眉的敌人，再强大的对手理所当然是他前进路上的踏脚石——但那并不是说他自负到无视现实困难的存在，在最尊敬的老师面前，他向来坦白真实的心思。
“它们的聪明让你感到吃惊了？”一缕笑意溢出嘴角，和少年的唇色一般浅淡。“只不过懂得走地道，只是这种程度……其实蜃域出现前，这里确实存在过真正人类以外的智慧生命……”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仿若追忆往昔的呓语。
——雷城是在一片废墟上建立起来的。
百万平方公里之内只剩寸草不生的焦土，从森林的聚集地走出来的人们，看向他们的目光除了崇敬或膜拜的狂热，也多了发自内心的畏惧。自然，他们不会向人们解释，这不过是朱庇特一个人的作为，为了捕获和他们一样从某处“地穴”逃上来的幸存者——一头长着羊角外形有点像狮子的怪物，能够局部控制正负电子运动，并具备不亚于人类的智慧。
“它是我的，你们都别和我抢！”刚在“地穴”废弃的样本仓库内发现它时，金发的男人龇牙笑着，眼睛就像看见他的情人一样闪亮。
不过它比想象的更狡猾，从睡眠舱中苏醒后一直装傻充愣，逮着机会就逃跑。被偷袭受伤的猎人一点儿也不生气，来自伤口的刺激反倒让他更加兴奋。他兴高采烈地追了出去，连情人丢来的白眼都没看到。
当他们从怪物逃出的“地穴”返回地面时，骤然望见视野里一马平川的坦途延伸到了地平线尽头。
沉默两秒后，黑发的女郎竖着长长的绿指甲点着下巴，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违心地评价：“好吧，反正我们未来要建造的城市不止一座，朱庇特至少为我们加快了开荒的效率，这样也不错。”
“你说这话可没什么说服力，亲爱的莎莉雯。”
“如果你能让陈每次在我们意见不一致时公正地保持中立，闵，”身上沾着泥灰略显狼狈的男人大步走过来，搂住女郎的细腰先来一记火辣的热吻，随后转过头，扯起嘴角展示一口白牙，“我就承认你的话更有说服力。”
“你只是不肯承认一次我是对的——那头羊角狮子呢？你把它弄哪儿去了？”
“什么狮子，它跟那种只会发情的哺乳动物没半点关系。毫无疑问，是未知的另一种智慧生命，很聪明，也很强大，虽然比不上我们。”他的手指不安分地沿着女郎柔韧的曲线轻佻移动，在试图与情人进行更深入的交流时，一根布满荆棘的枝条悄悄缠上了他的脖子，利如长针的尾端轻点喉结，另一端开得棱角分明的桃粉色蔷薇花正夹在情人的指间。女郎微微将花朵凑近，装模做样地嗅了嗅，对他露出一个甜蜜又挑逗的笑容。他无奈地放开了手，摆出投降的姿势。“好孩子的成长都需要磨练，所以我把它放进了我的‘世界’。”
站在一旁留着金棕色大波浪卷发的女子发出轻笑，不知是为了他们的打情骂俏还是为了他的发言。“可我非常怀疑，下次你放它出来就成了一盘香喷喷的烤肉。”
“它近乎完美，力量、速度，还有应变。我对一个新物种的诞生寄予厚望。”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那惫赖的模样又透着说不出的潇洒。“当然，如果它让我失望了，我不介意请你们品尝。”
——可惜，朱庇特到底还是欠了他们一顿烤肉。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闵响睁眼，回转的眸光似乎还流连在过去，“放心。”
男孩仿佛没听见他的承诺，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脸上闪现的惊讶兼带着惊惧。
闵响背后的大树正以肉眼可见的变化枯萎，翠绿的叶子成片飞落，飘至地上已然焦黄。大地的生机像被看不见的飓风瞬息吹走，以少年为中心，干涸的土灰色逐层向外扩散。
“老师，您——”
“别过来，小鉴。”闵响的双眸闪过璀璨的金光，微笑的表情渗出柔和的安抚，轻声细语：“好孩子，听话——绝对不要，再踏近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章四十七 荒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