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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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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轻叹着,请侍人进来帮忙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不过是将大部分值钱的东西“处理掉”——分给城里的居民们。
“主子,您的嫁妆用什么?”
“嫁妆?可别搞那些虚的实的了。真不济,我的城主印当嫁妆还不够么?”
十来岁的侍人黎儿听了,便忍不住要哭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另一个稍年长些的侍人欣道,“黎儿你去把这些送出去吧。”
黎儿看着欣手里的包裹,里面夹着玲从前常带的珠钗,眼泪止不住地掉,抽噎着接过包裹,走出了房间。
欣听着黎儿的抽噎,眼眶也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侍人们的动作比平日里慢了不少,但耐不住玲本就没多少东西,未到黄昏时便收拾完了。
“好了,我想和大家说件事。”
听闻玲的声音,侍人们都猜着是选陪嫁丫鬟的事,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围了过来。
“这次,我不会带任何人去。”
“啊?”大家异口同声道。
“您是想不带陪嫁丫鬟?这也太胡闹了。”
“您难道要自己一个人去么?”
“萧他们会把我送过去。到那边,兴会给我配丫鬟的。”
“他们那边的丫鬟万一不合主子的心意怎么办?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不管主子带谁去,我们都会集体跟去的。”
“你们听我说,”玲看着侍人们自顾自下定决心要跟去的样子,语气变得有些着急,“你们去了之后,我就有了软肋。要是他们用你们的生命威胁我,我要如何是好呢?”
“这……”
“而且以他们的防备心,最后你们能不能跟在我身边还说不定呢。”
大家无法反驳玲的观点,但又想不出好办法来,都急得团团转。
“我还记得父亲是从一个人贩子的手里把你们救出来的。大家和我一起长大,每个人都有精通的才艺或手艺,真的很厉害!”
“这个世界虽然对女性很艰难,但是我相信,凭你们的话,肯定最后能找到出路的。”
玲搬出藏在梳妆台下的一个匣子。
“这个匣子里是母亲留给我的首饰。虽然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但是变卖掉一半的话,也足够买一套够你们所有人住的大房子了。”
“你们齐心协力也好,分掉这些各自谋生也罢;拿这些开作坊或者做别的什么生意也好,当嫁妆嫁人也罢,都是你们自己的人生路了。我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玲轻快地说。
但大家都低着头保持沉默,谁都没有接玲的话。
玲不明白气氛一般,继续欢快地道:“好饿啊,我想吃晚饭了!”
欣终于打破僵局,道:“我去看看晚膳的情况。”
“等等!麻烦欣把匣子和这些傻站着的人都带出去。”
“是。”欣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抱起匣子,把大家带了出去。
后世记曰:景阳城主出归之日,全城门窗紧闭,仿若一座空城。
“城主大人,景阳城城主托着一个匣子,带着使者萧一行人到了,现下已经为他们备好落脚处了。”
“好。安顿好之后请他们过来。”
之后的会见,城主禅让之礼与婚礼都依循罗城常例,玲虽长在景阳城,但好歹有做过功课,玲又聪慧,故而进行得都还算顺畅。
玲蒙着盖头,听着外面席上不绝的谈笑酒令,听着床头红烛燃烧的窸窣声响,只觉一切皆是恍然一梦。
这声音间忽掺了些渐渐明晰的脚步声,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那人径直打开房间的门,来到自己的面前,停下脚步。
一柄折扇挑起了玲的盖头来。
“倒是位风姿绰约的美人。”
“虽然不能让你生下孩子,但碰你倒是无妨,总归明早让你喝副药就是了。”
兴示意玲起身,面对着坐在床边的他站着。
“自己把衣服脱了吧。”
玲依照兴的话褪去婚服。
她的婚服下只穿了中衣。
她要继续的时候,兴制止道:“好了,就这样就行了。”
“帮我把靴子脱下来吧。”
玲不曾伺候过别人宽衣,跪在地上,折腾了好一会才为兴褪下来。
如今才值早春,凉风从窗外吹来,激得只穿了中衣的玲双肩微微颤抖。
兴起身把她拉起来,推到床上,倾身压了上去:“对不住了,虽然是这样一位可人儿,但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可真是位有骨气的,都不会叫出声来的。”
“对啊,你是位城主啊。太勾人了,我都忘了。既然是城主,怎么可能没有点傲气呢。不过,就是这样的才好。”
就因为是这样,待到压抑不住,从紧闭地嘴里滑出的嘤咛声才最动人。
待到次日天未破晓,玲被叫醒,拖着沉重而疼痛的身子起来时,兴还在睡着。
她轻轻越过兴的身子下床,新配的侍人为她穿衣梳洗,又为她画了全套的妆容。
待到玲全副妆容画好,兴也起身了。
玲要迎上来时,兴道:“你别上手了,让小菊来吧。你先看她是怎么伺候人的,好好学学。”
玲福身道:“是。”说罢,真的专心观察起侍人小菊的动作来。
兴看着玲百般顺从的态度,眸色暗了一瞬。
玲待兴洗漱罢,便随他一同去向兴的母亲——老夫人敬茶。
玲向老夫人行了全套礼,又斟了茶来奉上。
壶里的茶是烫的,端着茶杯的玲只觉烫手。
老夫人看玲的举动,虽于礼数不熟,但却颇为谦和恭谨。这位媳妇虽是个不速之客,但却让她颇为满意。
她待要接过玲手中的茶时,坐在一旁的兴开口了:“厨房里做的桂花糕,不知是否合母亲的胃口?”
“难为你费心了,那个糕点做得极好。我记得你小时候,也颇爱吃这个糕点。现在吃着觉得怎么样?”
“儿子还是照旧很爱吃,怕是改不掉嗜甜的习惯了。”
“嗜甜又有什么要紧的,”老夫人接过玲手中的茶来,啜了一口。
这茶在玲手里,已经由烫变得温热了,恰好入口。
玲伺候两人用罢早膳,老夫人道:“难为你伺候地这样周到。去用早膳吧。”
“是。”玲行罢礼,退了出去。
看着玲走远,老夫人道:“刚开始我听得你要娶个城主,以为必是位刚烈的姑娘,须得挫挫她的锐气。谁知如今一看,这姑娘倒是位极谦和恭谨的。”
“她是觉得刚烈也没什么用了吧。我们的手里还抓着她的软肋。”
“那些不尊她重她的景阳城民,真的能制住她?”
“说不尊不重,却倒也未必。那城里的百姓在她做城主时,虽然看似怨声载道,却一直安居乐业,无一人谋反,居民在那来去自如。在她临走时发的布告上,可是说了,要是不满意她做的决定,大可另觅贤良。如此而城中井然有序,定是得尽百姓爱重的。”
“听你这一说,我倒是能明白为何到如今,这景阳城还能缚住她了,”老夫人叹了口气,“这样一个好姑娘偏偏嫁给了你,真是所托非人哪!”
“哈?”兴惊讶地反问。
小菊端上一碗腾着热气,苦味直逼鼻腔的药来。
是为了防止她怀胎吧。
可这也太苦了。
玲轻叹了口气,闭着眼灌了下去。
小菊看着玲皱着的眉头,终归还是于心不忍,送上一盘蜜饯来。
“哇,”玲连忙塞一块蜜饯入口,浓烈的甜味冲散了药的酸苦。
“谢谢你,小菊!”
“这是奴婢该做的。”小菊没想到玲会向她道谢,惊讶了一瞬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