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或余悲 他人亦已歌——女城主之死》春风化雨成诗

4、第 4 章

　　“谁让你给她蜜饯吃的？”
　　兴要去处理公事时，经过玲的庭院，恰巧看到了玲对小菊笑着道谢的一幕。
　　这么快就打点好了自己的身边人，连母亲都对她印象不错，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啊。
　　“奴婢罪该万死！”小菊忙跪下认罪。
　　玲向兴行礼道：“大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您若是信不过她，只把小菊调走便是。我知道您疑心我，但您大可赐我一死，道我是因水土不服，突发暴病而亡；毋宁说，我看不出您为何还留我一命。”
　　“你最好闭上你的嘴，”玲语气强烈的劝诫并没有说服兴，反而让他更生气了，“我处置我府里的侍女，还轮不到你插嘴。是你要是再说这些废话，我可不知道你的故人们会是什么下场。”
　　玲不再说话了，只沉默地跪下，深深地弯下身子。

　　“来人，将这个侍女拖下去斩了。”
　　登时有人将轻轻抽噎着的小菊拖了下去。
　　玲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这里是罗城城主府，是她将要捱过余生的地方。

　　“也好，你就在这儿跪着好好反省吧，不必起来了。”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玲，拂袖离去。

　　月上梢头，兴正用与老夫人一同用晚膳时，见玲未过来，道：“那女人怎的如此怠慢？吃晚饭都没来伺候母亲您。”
　　老夫人道：“不是你罚了人家在院子里跪着，不许起来么？现在还怪起她怠慢来了？”
　　“哦——”兴想起了早上的事。
　　“不是我说，你未免太苛待了这姑娘些。人家早上吃汤药太苦，侍女给送个蜜饯，多正常一件事，你硬是给整成这样，”老夫人叹了口气，“这姑娘好歹也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闺秀，这一跪跪了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缓过来。”
　　“有什么要紧，歇个几天就好了，哪里就受不住了呢？”兴说着，向身边的琳摆摆手。
　　琳会意，到玲的院子里，对还跪着的玲道：“奴婢来传大人的话，您可以起来了。”
　　琳见玲点点头却起不来，把她轻轻搀起来，扶到屋里。
　　“请夫人恕罪，大人未吩咐医生过来，您请暂时忍耐下吧。大人用完晚膳也许会来，还请您做好准备。”
　　“谢姑娘。”玲躺在床上，轻轻吸着气，说道。
　　琳不再多说，退了出去。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兴果然来了。
　　他见玲躺在床上闭着眼，笑道：“就这点惩罚就起不来了？”他随意掀起玲的纱裙，看见她膝盖上骇人的瘀伤，皱着眉头把门外候着的琳叫来：“伤成这样了怎么不去请医生？你一向机警，这次是怎么办的事？”
　　琳了然地跪下，恭谨道：“奴婢罪该万死。”
　　“快去啊！”
　　“是。”

　　兴见玲还未睁开眼睛，笑道：“怎么睡得这样死？”
　　醒着的玲虽然颇为恭谨，但却总给他一种千里之外的感觉。
　　如今的她闭上了双眸，仿若正在打盹的小狸猫。
　　不一会，大夫便来了。
　　她诊过脉后对兴道：“大人不必担心，夫人只是因过于疲惫，又一直未用膳而暂时晕过去了而已。休养几日就会好了。”
　　“她这是晕过去了？”兴后知后觉地惊讶道。
　　“是的。”
　　“再看看她膝盖上的伤吧。”
　　“那么，失礼了。”
　　大夫为玲掀起纱裙，仔细查看伤口后，问道：“敢问夫人这是……”
　　“是因为在庭院上跪了约莫七八个时辰。”
　　“属下明白了。我再为夫人开几副外敷的药。此伤无甚大碍，只是夫人肌肤细嫩，恐会留下疤痕。”
　　疤痕又有什么要紧，谁身上没有个一伤半疤的，兴心下暗自吐槽。
　　他吩咐大夫道：“那就拜托你为夫人好好调养身子了。”
　　“是。”
　　“琳，你去给夫人安排两个机灵的侍人来，”兴说完，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玲，离开了房间。
　　“是。”

　　“奴婢梅英、奴婢莲意是来伺候夫人的。”
　　当玲悠悠醒转时，两位侍人同向玲行礼道。
　　玲徐徐坐起身来，打量了几眼这两位姑娘，道：“我知道了。我要起床梳洗了。”
　　“回夫人，老夫人昨晚特来传话，说怜惜夫人的伤，就不必去请安了。昨晚林大夫嘱咐说，要夫人卧床静养。”
　　玲揉着太阳穴，对回话的那位侍女道：“你是叫梅英对吧？”
　　“是的，奴婢梅英。夫人有什么吩咐？”
　　“请你代我谢过老夫人，说我好些了后会再去向老夫人请罪。”
　　“是。”
　　“那你是叫莲意么？”
　　“是的，奴婢莲意。”
　　“我有些饿了，你能去拿两份糕点过来么？”
　　“回夫人，几上有琳姐姐今早派人送来的糕点，您要用么？”
　　“那就麻烦你拿过来了。”
　　这位兴身边的琳为何对她这么好？
　　玲想不明白，干脆不想，接过莲意端来的糕点，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会再叫你的。”
　　“那奴婢就在前堂里候着了，您有什么事，直接叫奴婢便是。”
　　“好，辛苦你了。”
　　玲将莲意遣出去，边吃着糕点边看着大红的罗帐发愣。
　　这红罗帐什么时候能换下来呢？鲜艳的红色让玲觉得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