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诡异幽香 ...
-
出乎意料的，冷宸一向清冷的黑瞳里，薄冰化水，下一秒，他竟然对着我的方向，勾起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我下意识的莞尔回应着他，再眨眼，冷宸已经又恢复漠然，脸色变化之快，让我误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好半天才从他那样柔和的神色中提炼出答案，那厮……是在笑？
从今晨醒来开始，似乎有什么，是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我复又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心里突突的跳了几下，一种细小的欣喜漫了上来，让我不自觉的，低头笑弯起了嘴角。
白衫如雪，清冷出尘，如绽放在冬日的冷梅那般孤傲雅致，不染纤尘。
看着他，似乎心里的那点尘埃，都会随着落雪而轻轻抚散。雪落花融，微凉，又有一丝冷香，渐渐沁留在心里。
……
早膳后，涉案的云凤童鞋，便被带到了翠玉轩问话。
冷宸主审，我旁听，江寻亦在场。
宾主落座，气氛严肃，安静的室内，空气里骤然蕴上一丝紧张。
云凤站在桌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此时正茫然的看着他们，清秀的脸上，带了几分惧色。
我瞧着她的模样有几分可怜，不由得又同情心泛滥，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回话。
可云凤哪里敢坐，他家公子本就是张冰山脸，一年难见几回笑容，此时更是冰冷得堪比纵白山的万年冻土。
我无奈，只得放弃安慰云凤，来到冷宸旁边的竹凳上，继续坐等。
方才的一番询问，云凤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说得很清楚。
她根本不知道，冷宸服下煎煮的药，怎么会中毒的。
后来她说煎药的途中，曾去了趟茅厕，路上遇到了新招进来的烧火丫头潇潇，那潇潇也曾进过灶间。
这样，问题的疑点，又落到了那个叫潇潇的丫头身上，于是，陈左又差人去带潇潇。
……
按着我的想象，审问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我印象中，那些小皮鞭、辣椒水的，居然都没有出现。冷宸他们几个人，只是采取一问一答制，但尽管如此，那个云凤还是被吓得花容失色，战栗发抖。
空气里的紧张感，一丝一丝的变得稠密，压迫得我都有些呼吸困难。
我看了看面皮绷得紧紧的冷宸，想说的话，又被冻了回去。
视线转移，我瞧着江寻，绛色的长衫，修身合体，衬着他一双凤眸，是说不出的邪魅。
他歪坐在竹椅里，微眯着眼睛似乎在看向我，琥珀色的瞳彩深沉如酒，被敛在长睫里，让人什么也读不出。
最能调节气氛的人都沉默了，我唯有暗自叹息，一转头，却看到冷宸黑沉沉的眸子，也在看着我。
心里顿时漏跳了半拍，我有些尴尬的亮出常规武器：傻笑。
突然，江寻豁然起身，声线带着一丝莫名的烦躁：“我去看看那个潇潇，怎么还没带到。”
话音虽落，人却没有动。
他的凤眸依旧盯着我，一寸一寸的绞着，仿佛要把我拆成碎片吞下去。
立时，屋子里的紧张空气骤然翻转，直朝着一种诡异的境界奔去。
冷宸虽然看不真切，却也感受到了江寻的烦闷，他的黑瞳沉了下来，瞳彩又变得空濛。
他静静的没有开口，视线一直凝固在自己的腿上，不知道是在等江寻出门，还是在沉思着什么。
云凤看到此景，似乎被吓得呆了，她的脚下一软，后退了几步，脊背抵着墙面，就快要支持不住身子而滑落在地。
砰！
率先撑不下去的就是我，我一个闪身，开门出了屋子，“两位公子稍等，我去陈伯那里看看。”
……
穿过两重院落，在山庄的左后方，建着一排厢房，坐东朝西。房后不远，就是高大的院墙。
这里住得是庄上的仆众，而作为烧火丫头的潇潇，也住在其中的一间。
山庄仆人的住宿条件，应该说是相当的不错，窗户朝南，屋子里砌着地龙，温暖而干燥。
可待在这样一间温暖如春的屋子里，我的冷汗却在瞬间流满了脊背，心里亦是冰寒一片，似乎从骨子渗出的战栗，让我不自觉的咬紧了嘴唇。
潇潇死了，死在这间小小的房里。
窗户房门都紧闭着，也没有人进来过的痕迹，只有她伏到在床侧，露出披散的头发，和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衣衫。
江寻正在床前查看，而在他们到来之前，我方才已经走近看过。
只一眼，便惊得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然后胃部立刻绞痛收紧，我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将那种呕吐感压了下去。
太残忍了！
潇潇本是个秀气高挑的姑娘，如今她整个人已经像是血葫芦一般，从头到脚，皮肤寸寸开裂，腐烂得没有一处完整。
而破败不堪的身体上，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幽香，就像是从茂密的花丛中走出，而沾染的香气。
那香气似乎是淡淡的，却又浓郁的始终缭绕在人的鼻间，像情人温柔的呼吸那般撩人，又像柔和的春风那般醉人。
是如梦幻般，沁人心脾的幽香。
我怕这香气有毒，已经先一步验过，并无毒素。但还不放心，来人必须用湿手帕掩住口鼻，方可入内。
温暖干燥的房间，浓郁诡异的香气，血腥恐怖的尸身。
我越想越发感觉得恐怖，不由得贴紧了身侧的冷宸。
……
指尖发冷，微微的抖着，冷宸感受到，略微一怔。转而，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也很冰冷，却很有力，薄茧摩挲着手背，无言的安慰着。
我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冷静下来，我也必须强迫自己镇静，因为那个潇潇显然是中毒而死，而这屋子唯一懂得辨毒的，就只有我。
自古以来，医和毒在某些方面就有着相通之处，作为神医潘陌的弟子，虽然只学了三年，武功练得不怎么样，但辨毒识药这方面，师父却常常感叹，我的确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上，有超人的天份。
少时，我慢慢松开了冷宸的手，指尖依然颤抖，但心里已经恢复镇静。
我掏出手帕，缠在手指上，来到床前：“江公子，请移步。”
说着，我小心地翻过潇潇的肩膀，顿时鲜红的血浸染的手帕，我又立刻将帕子解了下来，丢在地上。
潇潇的面上已经完全辨不出五官，血淋淋的一片，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血红的，幽深的，在无声的控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我的唇咬得更紧，目光涌上悲愤之色，无论是什么样的罪过，也没有必要用这般残忍的手段，何况她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
潇潇一死，死无对证，看起来是下毒之人故意杀人灭口，然而那人选择这样残忍的方法，又是为了什么？
“悠悠可查验出什么？”陈左看着我若有所思，忽然问道。
我一怔，身子微微晃了晃，不由得伸手抓住了江寻的胳膊，来稳住身形。
镇定了片刻，我擦了擦额际的冷汗，缓缓开口：“我以前虽不曾见过这种毒，但…曾在一本古书上读到过，若判别没错，潇潇该是中了‘春无极’。”
“春无极？”众人惊异，这毒从未听说过，似乎也未在江湖上出现过。
江寻看着我一眼，凤眸沉下，伸手揽过我的肩膀扶住，面向众人，“这里香气怪异，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讲。”
“也好。”陈左点头。
“谢谢江公子，我无碍的。”我略略挣脱，率先往外走，江寻眉目一紧，也不再坚持。
就在此时，忽然房外号声大作，竟是山庄遇袭而示警。
我立时定住脚步，而下一秒，已见江寻闪身奔出，陈左亦紧跟其后。
冷宸怔在原地，虽有心追出去查看，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看了一眼他，便已明白。
我走过去，抓起他手便向外走：“公子，请随我来。”
冷宸并未多言，跟着我走了出去。
……
我带着冷宸朝西追了上去，不远处，隐隐传来打斗声，
待我们赶到，打斗已经停止，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侍卫的尸体，而凶手正被江寻一步步的逼向悬崖。
我看清来者，面色忽又变得惨白，我紧盯着那人，唇瓣用力咬出血痕。
是连楚歌。
他依旧带着那张怪异的面具，黑洞洞的眼孔，眸光闪烁明亮。
“连楚歌，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竟在白日里入山庄下毒害人。”江寻执剑而立，剑锋森森对着他。
连楚歌轻声一哼，冷笑着，并未否认江寻说的话。
他立在悬崖边，烈烈寒风吹动起他的黑色披风，他笼了笼两侧的披风，似乎对眼前锋利的长剑并不在意。
从那张面具底下，又溢出一声冷笑，他挑高了音色道：“我不过是碰巧洒了点东西，怎么样？丫头，我的毒很新奇吧？比起你那个七日噬魂又如何？”
我呸了一声，变态！紧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的身上穿出一个洞来。
连楚歌那种轻佻的语气，彻底激怒了我，原来人命在他眼底不过是儿戏。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诡异幽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