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JQ夜》张生旧梦

31、双行旅人（3）

　　<第三十夜，暗夜行路。>

　　重夜知道血誓是个什么东西，这还要感谢这一个血族特别节目对它的倾囊相授。但血誓实质上代表的东西他并不了解，至少他不会想到此时此刻他的一点点情绪都能影响到隔了大半个城市某座豪宅里某位被众血族当牌位一样供奉起来的男人。

　　“血族新闻”准时在早上五点结束，与此同时太阳也从天边路出一条柔和的光线。

　　X城蓬勃的一天到来，当然这是对于人类。对于血族来说只是模式化的一天又过去了。

　　重夜做血族的时间不长，尚且体会不到这样的枯燥，况且他并不会觉得枯燥，因为他要时刻提防某只兽类又在某个时刻突然兽性大发饥不择食。

　　寂地红显然不是那种人……好吧，至少今天他不是那种人。他洗完澡就去房间里占位睡觉了。房间的床买了新的，应重夜的要求换上了绝对够宽敞的三人床，两人各站一边，楚河汉界分得十分清楚。虽然某人偶尔会间歇性睡姿不好入侵重夜领地，但是总的来说两人还是处于互不侵犯的状态，重夜比较满意。

　　重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披了深灰色的浴袍，发梢沾着湿润的水珠，一滴一滴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滑落。水雾氤氲后的皮肤显得异常地干净清爽。他随便翻了份报纸躺倒了床上，抖开报纸，眼角瞄过右边那一坨裹成粽子状的不明物体，有些郁闷。
　　体育版看完再瞄向那坨不明物体，对方还是保持原样一动不动……有些反常。重夜向右边靠了靠，伸长脖子瞧了瞧，轻柔的呼吸声传到他的耳朵里，看来是真睡了。看了看墙上的钟，七点二十五，的确该睡了。
　　他关掉了台灯躺了下来，脑袋刚喷着枕头，房间里突然蹦跶起了欢快的手机铃声。
　　重夜的手机从来不会响，作为人类身份的他在人类世界中早就已经死亡，之前的一帮兄弟当然不会给“死亡”的他打电话，那样就灵异了。当然，他不知道他手机从来不响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他英勇的手机已经在洗衣机里就义将近一个星期了。

　　此时响起来的自然是寂地红的手机，这家伙平时没什么朋友所以也鲜少有电话，重夜认定为人缘差，但每一次出去无论在哪儿这家伙都混得如鱼得水，实在不像没朋友的人。
　　重夜刚这么一想，隔壁那坨粽子里就伸出一条胳膊，在枕头底下摸索了两下，摸着个物体又缩回了被子里。很快被子里传来含含糊糊的一声“喂……”喂完之后就没有声音了，重夜竖起耳朵等了很久，被子里依旧一阵冗长的沉默。
　　要知道那家伙很少这么沉默，重夜心里有些不舒服，拉了拉对方的被子：“喂……怎么了？”
　　没有动静。
　　重夜有些担心，挪坐过去，一屁股压在楚河汉界上头，一手掀开对方的被子。

　　蜷成一团的某人还是不动，重夜慌忙凑过去，却杯具地发现这家伙……只是睡着了。
　　至于这么困么？这家伙平时不是精力充沛像装了马达一样一刻没有消停吗？重夜皱了皱眉，不过……这家伙还是安静的时候比较不让人讨厌。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此时闲置在某人手里的电话传来很清晰的一声：“喂。”
　　声音不大，但让重夜浑身抖了抖，这声音他记得……于是他掰开寂地红的手指，拿起电话，凑到耳边：“喂……”
　　对方安静了片刻。
　　重夜清了清嗓子：“他睡着了你明天打来吧就这样我挂了拜拜再见。”
　　“重夜先生，我找你。”电话那头好听的男音打断了他慷慨的告别。
　　重夜在第一时间判定这人有秒杀的潜质，只是他特别不喜欢做被秒杀的那个，也特别不喜欢被这人秒杀掉。
　　虽然重夜十分地不想承认，但是呯呯的心跳告诉他自己，他对这个人有种特殊的敬畏感，像是下级对上级，平民对偶像的那种服从和仰慕。好吧……暂时去掉仰慕，重夜并不喜欢这个人。

　　“新闻看了？”电话那头的人问。
　　“看了。”重夜答。
　　电话那头静默，过了很久又说：“明天有空吗？”
　　重夜顿了顿：“没……空。”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静默。“……晚上12点，城北##路419号，请准时赴约。还有，请你一个人来。”语毕，对方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电话里头传来嘟嘟的忙音，重夜还未消化完对方的话，挠了挠脑袋，瞅了瞅手里的电话，再看看墙上的钟，七点四十五。他扔掉手机，一头埋在枕头里呼呼大睡。

　　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的七点四十五，他又睡了个整点，重夜我觉得自己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大概就是在这里了，他可以将点对对这件事情完成得十分完美，一秒也不差。
　　撑着身子坐起来，一瞅身边还是一坨裹起来的粽子，那家伙保持着昨天晚上的动作一动没动。重夜推了他一下，粽子微微晃了晃。
　　“起来煮饭。”重夜对纯血液晚餐并没那么热爱。
　　粽子里露出条胳膊，一把将刚爬起来的重夜拉回了床上，然后拉开自己的被子，一把将重夜也裹了进去，并且微眯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扭了扭身子：“看，宝贝，双黄粽。”
　　重夜：“……”

　　七点，对于血族来说确实还很早，其实重夜也不是很饿，反正怎样都是百无聊赖，那就躺会儿。
　　身边的人很快又睡着了，这家伙平时都是比他早醒一小时起来准备晚餐，今天算是难得的偷懒，看在他准备了那么多次晚餐的份上重夜决定给他放假。

　　只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半小时过去了。
　　重夜开始觉得不对劲，推了推寂地红：“喂！”
　　对方迷糊地应了他一声。
　　“喂，寂地变态？”
　　寂地红微微睁开眼睛，依旧一副沉沉的睡意：“宝贝儿，不要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欺负我。”
　　重夜皱眉：“你很累吗？”
　　对方含糊道：“有一点。”说完打了个哈欠，努力睁开眼睛：“别担心，宝贝，我的体质特殊一点，使用了读心术就会这样，睡一觉就会好。”
　　“你什么时候用读心术了？”
　　“嗯……‘假面舞会’的包厢，我和密光烟灰做了个交易。”他懒懒地笑了笑：“所以宝贝，要得到抠门的密光烟灰发放的特权光靠你还不行，我也必须得放弃些东西。”
　　“你们做什么交易了？”
　　寂地红：“Zzz……”
　　重夜盯着对面那个蛋彻底沦为了王八蛋，终于决定自己爬起来找些东西吃。

　　他自己不会煮东西，所以他想到了城北##路419号，听说这是家著名的钢琴酒吧。也听说这里供应全X城最贵的“贵族餐”，所谓“贵族餐”就是血族对自己的食物的称号。

　　重夜去冰箱拎了袋新鲜血液，找到高脚杯，倒入满满一杯摆在寂地红的床前。
　　寂地红翻了个身，听着声音说了句“谢谢”。
　　重夜坐在床边盯了他半晌，再看看钟，十一点整，既然准备好去蹭伟大的亲王一顿好的，那么自然要早到半小时以示礼貌。
　　他抿了抿唇，披上外套出门。

　　他原先并不想去，但是那个说到一半的“交易”轻易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实在想知道这个连使用各读心术都能累得挺尸在床上的红先生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换给伟大的密光族亲王。
　　难道出卖色相？呸，近墨者黑。
　　他不再多想，快步踏上了夜路。今夜星光依稀，照得苍茫的夜路幽秘阴凉。
　　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不习惯这样的一人独行。即使吸血鬼心性冷淡，永恒的生命会让他们习惯了来去一人，从不向谁依靠，但是重夜却第一次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异样的甜蜜，他觉得他狭隘的人生小道里虽然拥挤，却并不是孤身一人。
　　往后很久，这样的心情就像一株蔓延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包裹住他的所有，然后在心尖开出艳丽的红花。

　　只是有个道理他却一直不曾真正懂得，当一个人不知不觉将另一个人划入自己的生命时，这意味着伟大的爱情已经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