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JQ夜》张生旧梦

53、斗争（2）

　　<当四十九夜，一步之遥。>

　　岁是最后一个起床的，整个宅子的有地位没地位的吸血鬼全都站在客厅里等着他。

　　他打着呵欠从楼梯上晃晃悠悠走下来。

　　一个吸血鬼非常生气地走上去，旁边的人拦住他，对他摇摇头，指了指烟灰。

　　烟灰侧过脸：“现在起，我可以随时杀了你，所以请你注意一些，岁先生。”

　　岁拨了拨金发，微笑走过来，坐到烟灰边上：“别这样，烟灰，你就是这副臭德性吓跑了重夜，现在你还要吓跑我吗？”他无辜地眨了眨碧蓝的大眼睛：“啊哈，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向他解释？你说他要是知道你为了他拒绝了寂地绯夜，花大代价找我帮忙，他会不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烟灰将一叠厚厚的资料丢到茶几上，抬了抬眼：“现在开始，我们只谈公事。”
　　岁憋了憋嘴：“无趣，好吧，谈谈公事。”他靠在沙发上，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资料：“相信你看过了，病毒在不断变异，昨天根据那些半血族的战斗形态来看他们比你捉到的那些起码要强上十倍。”他顿了顿，突然抿嘴微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敌人较之前强大了十倍。”
　　“没错，而且……棘手的是密光冷月制造的病毒都有一个特性，用谁的源血液制造就必须用谁的血液来接触。如果说他们想要彻彻底底将你赶尽杀绝，那么他们可以在制造了一定数量的半血族之后将源血液毁掉。如果他们这样做了，那么……病毒无解。”
　　烟灰默了默：“如果我取到源血液，你有多大把握破解病毒。”
　　“如果你相信我，并且记得你的承诺，那么……百分之三十。”
　　“我要的是百分之百。”
　　“哈，我亲爱的烟灰，就算密光冷月本人都没有可能百分百地解除这些病毒。话说回来，你并不是非走这条路不可，不是么？”他笑了笑，站起来，坐到烟灰边上，凑上对方的耳朵：“只要你舍得，你可以拥有更强大的半血族军团，而且成本远低于他们的，你可别忘了，你手里有最优秀的源血液，X-2。”他扬起唇角，漂亮的瞳仁在灯光下闪耀宝石般地光芒。
　　烟灰愣了愣，倏地站了起来：“他们的源血液是谁？”
　　“你的老朋友，寂地红。”
　　“一个星期内我会把他带到你面前，这一个星期呆在宅子里。”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请做好你本分的事情，不要考虑太多。”

　　一个会议成了两个人的双簧。并且不欢而散。
　　但是大致的情况再做所有血族都差不多了解了。带回寂地红这件事当然是由亲王亲自去办，毕竟在座每一个人都清楚地明白贝贝是什么人，完全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

　　贝贝放出大批半血族，试探般地入侵##街等密光族商业要塞。仅剩不多的供血站也开始连续不断遭到攻击，甚至很多半血族明目张胆虐杀密光族的未成年血族。
　　岁以及诸多血族要应付的就是这些苍蝇一样大批涌进来洗劫领土的强盗。

　　同时，岁又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或者说简直就是噩耗——这些半血族在短短的几天内又一次强化了。一旦敌人砍伤了他们，血液溅到对方皮肤之上，那么五分钟之内必定被感染。而且这些本血族像是被人操控了似的，行动一致，哪里人多赶向哪里。

　　岁斜躺在沙发上，扯了扯自己的金发，抬起头对着烟灰“啧啧”两声：“密光贝是你弟弟吗？真是够残忍的，他这样折腾我想寂地红肯定已经疯了。”
　　“管好你自己的工作。”烟灰冷冷道。
　　岁坐起来，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子里蠕动着很多血红的小虫子，要不是数量很多，这样的大小粗看根本看不出来。他伸手弹了弹：“喏，你看，这种病毒必须重在源血液提供者的血管里，要制造多少半血族，这个载体就得承载多少这样的虫子。密光贝派出来的那些不过是打头探路的一小部分，但是数量我想你也看到了，你可以想想寂地红全身被植入了多少这样的病毒。而且，我告诉你……”他咬了咬唇，侧过脸，邪邪一笑：“这玩意儿催情的。”
　　烟灰漠然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皱子：“我请了五个学业研究专家，两点半，你有一个会议。”
　　岁撅了撅嘴：“专家？切，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我不信任何人，尤其是摇摆不定的人。”
　　“你是说我还是你的宝贝重夜。”岁饶有趣味地粘上去。
　　烟灰头也不回地走向楼梯：“会议如果迟到一分钟，我们的合作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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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于作战的人往往能够利用每一个死角，然自己的行动完美地无懈可击。显然贝贝只在意了对密光族一次次的试探进攻，缺忽略了防守。当然，是防守某些人。
　　重夜以一个流亡血族的身份顺利混入贝贝领地，并且成功混入贝贝驻扎那个酒吧。但是如他所想，贝贝早就撤离了那里，整个酒吧看起来竟有些萧条。

　　重夜进去之后坐在最暗的角落里，这里已经不供应血液，加上重夜又是很久没有饮血，多以难免得有些烦躁。贝贝的领地之上几本没有供血站这种地方，想要血液的就必须自己抓捕猎物，除非你愿意花重金去酒吧高级餐厅这些地方买。

　　过了两分钟，重夜等来了这里的新老板——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并且是那个孩子先找到了他。
　　重夜游戏诧异：“你认得我？”
　　小孩点点头，脸上两块粉嘟嘟的肉团微微抖动。
　　“等等……你是……这里的老板？”
　　小孩扬了扬淡淡的眉毛：“怎么，我不像吗？”似乎有些气愤，小孩鼓起了腮帮子，又眯了眯眼睛：“我有一百五十岁了。”
　　早想到这孩子是个吸血鬼，贝贝之后重夜已经对所有的小孩充满戒备。只是眼前这孩子却在一瞬间让他觉得贝贝有些可怜。
　　无论多少岁，走过了多少个年月始终无法摆脱小孩子的身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可怕的事情，例如永远永远的活下去，活得漫无目的，再例如躯体被时间禁锢，胸腔里一颗风烛残年的心却早已苍老，孤单死去。

　　“嘿，你不相信我一百五十岁吗？”小孩撅起小嘴，倔强盯着他。
　　重夜低下头，叹了口气，难道贝贝心里不平衡，一定要找个和自己情况相似的人来接自己的班？“我相信。”他蹲下来，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小弟弟，告诉我这里原来的老板呢？”
　　小孩嫌恶地拨开他的手：“说了我一百五十岁，别把我当小孩子。要不是有人叫我在这里等你，我才不会理你。”
　　“有人叫你等我？”
　　“一个女人。我收了她很多钱。”小孩淡淡瞥他一眼。

　　“女人……？小孩子要钱干什么？”重夜笑了笑：“小孩子可真方便，不需要钱也不需要女人，我还真羡慕你，小弟弟。”他又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小孩终于怒了，打掉他的手：“你管我要钱干什么，这个拿去，滚出我的酒吧。”他将一个布袋子塞到重夜手里，向身后的两个大汉使了个眼色，重夜立马就被一脚踹到了门外。

　　他蹲在门口，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这东西拆出来要是个病毒，那么……X-2似乎并不能够对病毒免疫。犹豫了一会儿，袋子里却突然想起了格外高亢嘹亮的流行歌曲，把他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同时，袋子里的东西滚了出来，滚落到他脚边，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个手机。

　　只要他不接，那么耳边这嘹亮的歌声就会一遍又一遍想个不停。

　　女人，想了很久，他只想起来一个人。

　　接起电话，对方“喂”了一声。果然是她，寂地绯夜。

　　“不要挂，重夜，如果你想救红的话。”重夜做投掷状的胳膊收了回来，继续将电话贴在耳边。
　　电话那头确定重夜耐心开始听之后继续开始讲话：“我知道你会去那里，重夜，你不是绝情绝义的人，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
　　“别说废话。”
　　电话那头顿了顿，传来绯夜一声轻笑：“既然你喜欢开门见山，那么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谈。我已经救出红了，如果你想带走他，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重夜久久沉默，许久之后站起来，握了握手里的电话：“他是你儿子。你是在拿他要挟我吗？”
　　“可以这么说。亲爱的，早在你成为吸血鬼的那一天你就该知道，吸血鬼不会有感情，任何的感情。”
　　“你觉得我会被你要挟吗？”重夜眯了眯眼，手握地更紧了。
　　“当然，还是那句话，吸血鬼没有感情，而你笨，对红动了情，所以……你一定会听我的。”
　　隔着遥远的距离，重夜却仿佛看到这个女人冷艳几近残酷的笑容。
　　捏着手机的手一握再握，最后终于松了松：“好吧，你赢了，什么条件。”
　　“跟我回伦敦。”
　　“我对你没有兴趣。”
　　“哈，当然，你只对我儿子感兴趣，这个我知道，但是……亲爱的，你不知道自己除了是个男人之外还有很多功能吗？我是说……你远比你自己想象的值钱多了。”
　　“好，我答应，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不能把他交给密光烟灰。”
　　“当然不会。”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救出寂地红的。”
　　“很简单，我为密光贝工作，协助密光冷月制造病毒。”
　　重夜愣了愣：“你难道没有和密光烟灰合作？”
　　“原来是的，但是最终他。选择用土地去换和岁的合作。”她顿了顿：“我想你已经见过了，岁是很好的解毒专家，但是……他很贵。”

　　重夜晃了晃脑袋，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烟灰是因为他单纯地对绯夜不满而放弃合作的。所以他冷哼了一声：“我当然见过，他们感情不错。”
　　“如果密光族能够一直存在，那么不久之后岁就是烟灰的政敌，关系当然不能太僵。”
　　“政敌？”
　　“岁是密光以外存在的最大血系唯一的亲王候选人，亲爱的，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重夜终于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觉得自己做了许多许多的错事，而这些错误的缘由让他不愿去承认。

　　“怎么？后悔答应我了？我还可以告诉你，红是所有病毒的根源和载体，烟灰想要占上位找到解毒方法必须得到红。你如果想要帮烟灰，那么我给你机会，回去告诉他。”
　　“谁说我后悔了。地点？”
　　“两天以后，‘假面舞会’。”

　　挂了电话。
　　重夜载头拐进小巷，这应该是他一生中最茫然的时刻。

　　X城很快就要迎来又一个夏天。闷热的季节，也是吸血鬼们最讨厌的季节。太阳总是毒辣地仿佛要晒干土地上每一寸血液，但是对于人类这无疑是最安全的。很多吸血鬼会在夏天之前大批进购血液，然后躲在家里过完一整个闷热的酷暑。这段时间内人类将受到毒辣阳光的庇护，不用再担心走在小巷里第二天变成一具干尸，也不用再聚会之上一遍惦记着那边的漂亮姑娘一遍担心她是不是吸血鬼。

　　重夜躲在阴暗的角落。阳光对他没有任何伤害，但他却本能地厌恶阳光。X-2无论如何都是吸血鬼，而阳光自古都是吸血鬼的天地。

　　在他靠着墙昏昏欲睡的时候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跑出一只黑猫。非常瘦小的黑猫，而其虚弱得就像遭历了一场大斗。它晃头晃脑走到重夜脚边，然后脑袋一歪，倒在重夜脚上。
　　重夜伸手戳了戳它，没有反应。重夜挠了挠它的肚皮，依然没有反应，最后重夜拎起它的耳朵，将它拖离自己的脚边，丢到小巷子之外。这一次它却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跳起来，然后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全套动作，歪歪扭扭倒在重夜脚边。

　　重夜盯了它许久，最后将他拎起来托到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小东西，你重爷爷现在很饿，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黑猫扭了扭身子。
　　重夜张嘴，尖尖的獠牙伸长，凑近怀里的黑猫。黑猫却在瞬间突然抬头，“喵”了一声，睁圆一双眼睛盯着重夜。是一双非常黑的黑眼睛。
　　重夜愣了愣，很快又将獠牙收了回去：“算了算了，你这么大，不够我塞牙缝的。”

　　饿的时候当然是睡一觉，睡着了才不会觉得饥饿有多么折磨人。
　　但奇怪的是，重夜刚在梦里梦到一杯新鲜的血液摆在他面前，结果一醒来，手边就多了两包血袋。
　　伸手触了触，还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