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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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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去吧,明日午后再来。”
自从正式拜入韩大家门下,沈明妱才知道什么叫活在水深火热里。
以前听人夸赞大表哥读书刻苦,用的是闻鸡起舞这个词。
可沈明妱现在起得比鸡还早。
虽然每日只要上半日学,但韩大家布置下来的功课也足以让她死去活来。
人一忙碌起来,就没心思想风花雪月,也没心思怨恨了。
要不是韩大家突然提起徐彧,沈明妱差点忘记她的老师还是徐彧的外祖父。
闲暇之余,韩大家总会提起徐彧,他显然对这个外孙极为疼爱,说起徐彧年幼开蒙时的趣事总会不停口。
沈明妱只默默听着,极少回应。
韩大家大概是看出她和徐彧夫妻不睦,渐渐的少提他。
只是偶尔还会劝她:“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若有误会还是早些解开的好。”
沈明妱默然无语,她和徐彧之间没有误会。
亡国之仇哪有什么误会?
时光易老,流水匆匆,沈明妱埋头苦读,早已忘却岁月。
这日晨起,她坐在窗下读书,无意中发现窗外莲塘里已经出现两株苦荷。
这才恍然惊觉,竟已经到七月中旬了。
距离徐彧毒发,只剩下不到半个月。
她有些怅然地放下书,解药早已被她丢入湖中,再也寻不到了。
徐彧这回,总该死了吧。
*
“杀——”
战鼓喧天,硝烟四起,无数大雍将士举起武器冲向敌军。
少年将军身骑白马,冲锋在前,瞬间冲入敌军,他所过之处,死伤无数,敌军数员大将且战且退,竟无一人敢和他正面交锋。
这一战,大雍大获全胜,将阵线前压三十里,敌军连连败退,已无一战之力。
“哈哈哈——”
张应持枪挑起一个逃跑的敌军甩到一旁,看着四散溃逃的敌军,大笑道:“老子好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了!”
他还要追击,却被徐彧拦住:“穷寇莫追。”
若按张应以前,他肯定不服,说什么都要带人追上去,但是这两个多月,他对徐彧早已心服口服,徐彧说不追,他立刻勒马停下。
厮杀过后,张应留下盯着俘虏清扫战场,徐彧带兵布置防线。
张应要留在前线,以防敌方残军回扑,徐彧则回边城向主帅复命。
“少帅!”张应蒲扇大的巴掌拍在徐彧背上,雄壮的汉子即便微笑也是粗犷的。
“等回去,我定要和少帅在庆功宴上大醉一场!”
徐彧面容沉静,回首面向遥远的南方:“下次吧。”
张应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急忙问道:“少帅这是何意?”
徐彧收回目光:“三月之期已到,我该回去了。”
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父帅已然清完体内所有毒素,因为服用过水晶血参,没有像上一世一样元气大伤,如今气血充足,身强体健。
这两个多月,他荡清边境防线,连斩北周七员大将,现在两军交战时,北周三品以上的将军都不敢出阵,生怕死在徐彧枪下。
两年内,北周都很难再有一战之力。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查到了三支毒箭的出处。
他做完了自己该做的,剩下一点时间,他该回去了。
哪怕只有一眼,他见一见每日梦里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数日后,徐彧一人单骑,孤身出现在京都城外。
带去的府兵都被他留在战场上,他们跟随他浴血厮杀两个月,早已战功累累,回到京城只能继续当一个小小的府兵,战场才是他们的天地。
他先入宫复命,出宫后即刻赶往公主府。
*
七月流火,天气一日比一日凉爽。
韩大家大发慈悲,准了沈明妱两日休沐,正巧赶上柳青知大婚,白清远也痊愈大半,日常走动已然不是问题,只是半年里是别想动武了。
沈明妱干脆带上白清远,上柳家讨了一杯喜酒。
说起这柳青知,还是父皇为她千挑万选出的面首呢。
不过大业未成,她可不敢沉溺男色,柳青知大概也不愿做一个没有名分的面首,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成亲。
等见到新娘子时,沈明妱有些吃惊。
新嫁娘姓严,据说早早就和柳青知在老家定下婚约,比柳青知大了七岁,容貌勉强算得上清秀。
沈明妱不免感慨,这世上还是有不忘糟糠的好儿郎的。
不过新娘子虽然貌若无盐,但举止落落大方,知道她是公主也不怯场,还大大方方地夸沈明妱长得美,比戏里的公主娘娘漂亮多了。
因为柳青知官位不高,京城也没亲戚,来参加婚宴的都是他同年考出的官吏,大多都是五六品的小官。
这些人见到沈明妱后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好好一场热热闹闹的婚宴,因为沈明妱的到来而寂静无声。
沈明妱知道自己留在柳家只会坏了婚宴气氛,留下贺礼后便离去。
柳青知携新妇亲自送她,她也不肯让二人多送,只笑道:“今日是你二人的好日子,本宫也只是来凑个趣沾点喜气,别误了你们的吉时才好。”
柳青知夫妻这才止步。
沈明妱本是让白清远留下喝喜酒,但因为沈明妱此行轻车简行,除了车夫和白清远并未带其他人,白清远说什么也不放心她独自回去。
他一再坚持,沈明妱也没法拒绝,因为白清远的伤还未好透,不宜骑马,二人同上马车,一路同乘。
白清远一个高大儿郎,缩在角落里,几次欲言又止,却又没有开口。
还是沈明妱先开口:“有话就说,为何吞吞吐吐?”
马车只是普通的青布小车,沈明妱没打算在今日抢柳青知夫妻的风头,自然不会乘她的鸾车。
车内狭窄,即便白清远竭力将自己缩在角落,也难以保持距离。
沈明妱开口时,声音似乎在他耳边响起,白清远只觉得热血一股一股直冲天灵盖,甚至一时没想起来自己想要说什么。
还是沈明妱又问了一遍,他才猛然从旖旎情思中惊醒。
“臣……”白清远定了定神,强自镇定:“臣那日没有昏死过去……”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沈明妱疑惑地看向他:“哪日?”
白清远沉默片刻,才道:“臣受伤那日,驸马曾来公主府见过您……”
沈明妱一怔,当日的情形再次浮现在眼前,心头莫名一颤,徐彧在她面前,毫不犹豫地将毒药一饮而尽,然后将解药塞进她手里。
那瓶解药,大概都喂了锦鲤。
她从一开始就绝了徐彧的生路。
除了她没人知道,徐彧的命早就被她葬送在万鲤湖里。
兰珏和清漪亲眼看见她将玉瓶丢入水中,却不知那是解药。
白清远知道那是解药,却不知解药已经被她丢了。
“嗯。”沈明妱淡淡回了一声。
白清远犹疑片刻,终于忍不住,将心里话问了出来:“殿下会为他解毒吗?”
狭窄的马车里陷入一片沉默中,白清远迟迟没有得到回答,忍不住抬眸,微微愣住。
美人轻蹙眉梢,明眸皓齿,柔美的侧脸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在昏暗的车厢里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莹色光芒。
白清远怔愣在原地,竟有些看痴了。
“你……”沈明妱转头,金玉耳铛在她莹润白皙的颈侧微微晃动,“你恨他吗?”
白清远回神,缓缓摇头:“我能杀他,他便能杀我,无所谓恨不恨。”
沈明妱微微一笑,眼底却是无尽悲伤,转回头,再未开口。
白清远说的很对。
徐彧能逼死她,就不能恨她先下手为强。
尽管午夜梦回,她还是日日能梦见与徐彧在桃花树下的初见。
她不得不承认,对徐彧,她始终忘不了初见时的心动。
那是一个少女最纯真无暇的喜欢,终其一生,沈明妱都不会再对第二个人一眼心动了。
兰珏曾对她和徐彧的往事十分好奇,死缠烂打追根究底。
沈明妱耐不住她的缠磨,再提起往事时恍如隔梦。
兰珏问她,徐彧究竟有何妙处,竟能让她这样的美人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沈明妱当时沉默了许久才回答她。
“因为天下,不会再有比徐彧更出色的儿郎了。”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徐彧若是没有造反,一辈子都会是她心中的盖世英雄。
她也会心甘情愿用自己的一生试着去焐热他那颗冰冷的心。
兰珏感慨不已:“有机会倒是想见一见你那位驸马,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能将你迷得神魂颠倒?”
沈明妱笑道:“当年我临窗而立,一众学子结伴而来,我一眼就相中了徐彧,他三度拒婚,我也曾羞愤之下想着另选郎婿,可一想徐彧那张脸便又昏了头。”
兰珏言辞辛辣:“你这是色令智昏。”
沈明妱不置可否,只感慨那时候的自己一心只有风花雪月,能嫁给自己最喜欢的郎君,便觉得是天下最大的好事。
可不就是色令智昏吗?
最后,兰珏忽然敛容肃穆,似乎一眼能看入她的内心深处:“你还是很喜欢他,对吗?”
沈明妱没有反驳。
兰珏问她:“即便如此,你还是要杀他吗?”
沈明妱没有丝毫迟疑地回答:“要杀。”
无论爱恨,徐彧都是她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的样貌承袭自母后,性情却与父皇如出一辙,尤其是心爱之人的执着,简直一模一样。
父皇为了母后,宁可绝嗣,将万里江山拱手他人,至死不悔。
她对徐彧的喜欢,也同样至死不悔。
喜欢归喜欢,杀还是要杀的。
即便她比所有人都清楚,徐彧是这世上唯一能让她心动的人。
*
公主府门口的石狮子旁,站着一位郎君,一袭金丝滚边的玉色云纹锦跑,长身玉立,尤为显眼。
徐彧一抬眼,便看见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他的妻子,和一位形貌俊朗的男人同下马车。
车辕狭窄,他的妻子有些站立不稳,已经先一步跳下马车的男人适时扶着她的手,他的妻子回以微笑,是他许久未曾见过的美好。
沈明妱踩着矮凳下车,似有所感地抬眸,目光微滞,眨眼间心底心绪万千,她又想起和这人的初见。
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至死难忘,也误了她的一生。
白清远也瞧见了他,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扶着公主的手上,面不改色,只微微颔首:
“徐驸马。”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似乎已经将四肢尽断的仇怨抛之脑后。
徐彧像是没有就看见他一样,径直走到沈明妱面前,身上还带着日夜兼程的风尘仆仆。
“妱妱,”他凝望着她的面容,声线中带着久别重逢的欢喜:“我回来了。”
沈明妱暗暗咬牙,偏过脸,对白清远道:“本宫累了,不想被人打扰,你让人守住府门。”
她轻轻瞥一眼徐彧:“莫让不相干的人闯入府里。”
说罢,径自踏入府里。
白清远依礼行过一礼,道:“驸马请回吧。”
待二人离开后,徐彧在原地站了许久,身形萧索,直到徐府来人寻他,才黯然离去。
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沈明妱心情不佳。
清漪和夕岚面面相觑,她们都已经知道驸马今日归来,公主却无一丝欢喜。
若是婚前,公主单是听见驸马的名讳都会羞红双颊,喜形于色。
想到被自己焚毁的信件,清漪叹了一口气,默默为公主擦拭沐浴后的湿发。
只怕公主是真的决意要和驸马离绝,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兰珏也刚刚沐浴完,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一边和沈明妱说话一边晾干湿发。
沈明妱兴致缺缺,提不起精神,她说十句,沈明妱只答一句。
兰珏也不在意,她一个人就能喋喋不休一口气说上半个时辰不停歇。
等晾干头发后,兰珏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歇息,而是大大咧咧地躺上沈明妱的床榻,拍着身旁的空隙,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公主殿下,臣今夜自荐枕席,还望殿下怜惜。”
说着用帕子遮面,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对着沈明妱挤眉弄眼。
沈明妱扑哧一声,露出今夜第一个笑容。
她款款起身,将擦干的乌发撩至肩后,等走近了,突然扑上去压在兰珏身上,“本宫一定好好疼爱你!”
说着便挠向她腰侧,要害处被拿捏,兰珏忙求饶:“殿下饶命啊哈哈哈哈”
“别挠了哈哈哈我哈哈我错了……”
笑闹一阵后,二人并排躺下,沈明妱昏昏欲睡,兰珏轻手轻脚坐起身,示意清漪熄灯,莫要让烛光扰了她安眠。
就在兰珏再次躺下时,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似乎带着哭腔——
“文远……”
兰珏叹息一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听着耳边一声一声如泣如诉的“文远”,渐渐陷入黑甜的梦中。
沈明妱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
她一时梦到当年初见徐彧的场景,一时梦到徐彧毒发惨死,心中大痛,醒来后才发觉自己还是会为了徐彧而心痛。
“你昨夜睡梦中一直喊文远二字,”兰珏早已醒来,只是怕惊醒她,便一直躺在床上,见她醒来,侧身用手托腮,问道:“文远是谁?”
沈明妱低头一笑,眸中缱绻万分:“文远是徐彧的表字。”
徐彧,徐文远。
兰珏沉默片刻,叹道:“距离毒发还有两日,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沈明妱摇摇头:“我不会后悔。”
*
两日后,徐彧在家中吐血晕倒,徐府大乱。
明德帝将太医院所有太医尽数派去徐府,皆说无药可救。
皇城司的毒药,除皇城司外无人可解。
韩夫人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以身相代。
沈明妱一直公主府里,消息一条条送到她面前。
她始终沉默不语。
兰珏陪在她身边,不发一语,却亦步亦趋,相伴左右。
终于,公主府大门被敲响了。
徐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跪在沈明妱面前:“嫂嫂,哥哥快坚持不住了,求求你去看他一眼吧!”
沈明妱依旧沉默,表情始终波澜不惊。
徐卓心中生出些怨恨,哥哥死前还在惦记着公主嫂嫂,可嫂嫂竟然连见都不肯见哥哥一眼!
为什么呀!
徐卓伏地痛哭,她又要失去她的哥哥了吗?
见沈明妱打定主意不肯去见哥哥最后一面,徐卓强忍悲痛,从袖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封,放在案上,然后哭着离开公主府。
她要赶回去见哥哥最后一面。
沈明妱坐在圈椅上,像一尊雕像,许久没有动一下。
直到三更梆响,她如同从梦中惊醒,目光落在手边的信上。
信封上写着“吾妻妱妱亲启”。
沈明妱双手微颤,拿起薄薄的信封,却觉得重于泰山。
她的手颤抖的厉害,试了三次才顺利揭开封口处的牡丹蜡封。
“妱妱吾妻,以吾身死,换尔心安,盼吾妻一生平安喜乐。”
许久之后,一滴泪落在纸上,将喜乐二字晕染成墨。
*
沈明妱等了一夜,却未等到徐彧的死讯。
因为白清远去了徐府。
他跪在沈明妱寝殿前,本就伤势未愈的他,有些支撑不住,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沈明妱走出寝殿,脸色沉静,走到他面前。
“为什么?”
沈明妱问他,为什么要去救徐彧?
白清远伏地叩首,再抬头时,鲜血顺着额心缓缓落下。
“因为驸马罪不至死。”
沈明妱气得笑出声:“你既然觉得他罪不至死,当初为何还要听从本宫的命令去杀他?”
白清远脸色青白,声音却很沉稳:“因为驸马当初还未立下赫赫战功。”
“太祖爷当年设立皇城司时,曾立下一道圣旨,凡皇城司暗卫,不可杀有功之士。”
“哪怕是当朝皇上的圣旨,皇城司也绝不可奉命!”
沈明妱愕然,她没想到竟然会牵扯到太祖爷。
白清远继续道:“太祖爷唯恐新君登基后,会容不下那些和他出生入死打下江山的老臣,更忧心后世子孙昏庸无道,用皇城司铲除异己。”
白清远连跪着都非常吃力,冷汗涔涔:“皇城司铁律,不杀功臣,臣万死不敢违背,还请殿下治罪!”
沈明妱脸色煞白,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
所以她现在就是太祖爷口中,昏庸无道、暗杀功臣的不肖子孙吗?
她似乎是卸下了所有力气,疲惫地挥挥手:“你下去吧,本宫要好好想想,等想清楚了在治你的罪。”
白清远离开后,沈明妱默然良久,思绪混乱。
徐彧是反贼逆臣,她杀徐彧理所当然。
可是……
可是徐家上下在今时今日,确确实实是忠臣良将。
徐彧仅用两月就打溃北周数年积攒的兵力,确实功不可没。
即便前世他起兵造反,也无人能抹去他在北境立下的赫赫战功。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书房,书案上放着她昨日写好的文章。
因为徐彧生死一线,韩大家忧心外孙,给所有学生都放了假。
因此这篇文章还没来得及交上去。
沈明妱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为君者当圣明公道”一句上,心神俱颤,羞愧地垂下眼眸。
她扪心自问,暗杀徐彧一事无论如何也当不起“圣明公道”四个字。
太祖爷唯恐后世子孙杀害功臣,可也留下圣谕,若他驾崩后,老臣心怀不轨,造反生事,新帝亦当秉公执法,明正典刑。
明正典刑……
徐彧之罪,罪在将来,她此时下手,是冤杀功臣。
更何况,若是她连一个徐彧都不能压制收服,她日后又要如何统御百官?
将所有罪在将来的大臣全部暗杀吗?
林相、梁鹣之流,皆是大雍肱股之臣,可大雍江山倾覆时,他们亦是最先投降的人。
可当时投降的人何止林相和梁鹣?
那日金銮殿上的半数朝臣都选择了投降。
她能将半数朝臣全部暗杀吗?
沈明妱心思渐渐清明,或许此时并不是杀害徐彧最好的时候。
她既然决意走上夺嫡之路,便不能成为太祖爷口中昏庸无道的子孙。
若是徐彧和前世一样起兵造反,她相信自己也能荡平叛贼。
她既然选择了和前世截然不同的路,就不会像前世一样面对造反的徐彧,只能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最后只能以死殉国。
皇权之下,需以兵权、钱财、民心为支撑,方能屹立不倒。
这三样,她勉勉强强占个钱,至少以她现在的身家,再加上父皇私库里的,算得上富可敌国。
沈明妱理直气壮地将自己父皇的钱一并算入自己瓮中,她父皇就生了她一个,不给她还能给谁?
给沈誉隆吗?
父皇要是敢给,她就去凤仪宫向母后告状!
不过前世,父皇的私库到后期如同虚设。
大雍连连天灾,国库入不敷出,父皇不忍百姓流离失所,将私库并入国库,用以赈济灾民。
等天灾过后,父皇的私库早就掏得一干二净,所谓私库也就空有一个名头。
凑不出多少钱。
想到此处,沈明妱暗暗咬牙,只怕父皇的私库没有落入灾民手里,全被上上下下的贪官污吏吞了!
光是修筑海堤一项,贪墨数目就足以震惊朝野。
这一世,这些人如果再敢向赈灾钱粮下手,来一个她杀一个!
而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牵制徐彧。
得安排一个合适的人,既能制衡徐彧,将他的动向悉数上报给她,又对她忠心不二。
思来想去,沈明妱提笔,写下一个名字。
白清远。
她本就打算将白清远送到军中,只是尚在犹豫该往何处送。
武官升职最快的地方,无疑是战场。
而最有可能开战的地方,是北境。
北境又是徐家军的地盘,徐彧如今在北境更是声望鼎盛,再加上他和徐彧的纠葛……
沈明妱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头疼的很。
若是送去北境,以白清远的才能,不出五年,必定能成一员大将。
而且北周一向野心勃勃,觊觎大雍的富庶,早有吞并之心。
即便这两年无力再攻打大雍,可只要等两年后北周缓过来,两国必定会有一场大战。
白清远去北境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