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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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仕二十年，已被封为太子的皇三子端木韫因草菅人命、强抢民女、豢养男宠等诸多恶劣品行，被群臣联名上书，请求原惠帝另立太子。
原惠帝大怒，不允。
同年，下旨太子府，命太子韫禁足半年，不可踏出府上一步。
至此，换太子一事不了了之。
天仕二十二年，工部尚书韩殷当庭上书，揭露太子韫密谋杀害青州知府陈崇文，妄图让自己的势力取而代之。因证据凿凿，原惠帝即刻下旨废除太子，却因其母妃一家三代忠良，不忍将之贬为庶人。遂封黔州郡王，将之赶离梁京。
黔州地处西北，人烟稀少、土地荒凉，与流放无异。昔时的太子韫，如今的郡王韫，其母妃贤妃听闻此消息，当场不省人事。因打击过大，落下病根，时时咯血，于三年后病逝。
经此一事，原惠帝哀莫大于心死，诏告群臣，五年内不再另立太子。
自此，宫闱斗争愈发激烈，兄弟反目，明争暗斗。
除却已故皇六子端木睿和被流放至黔州当郡王的端木韫，原惠帝膝下尚且年幼的暂不在列，以皇长子端木襄、皇四子端木聿、皇九子端木冀三人为太子一位最有望的承位之人。
天仕二十四年的元月，对于天朝百姓而言，又是风调雨顺的一年，但是对于寒谷及整个江湖武林而言，却可以称得上的是腥风血雨。
首先是某个神秘杀手横空出世，以其变幻莫测的诸多杀人手段和果断行事在短短数月内震撼整个武林。但凡接下生意，必定完成。不过因其过于神秘，联系困难，手头上曾接过的生意不过屈指可数，却桩桩教人瞠目结舌，不敢小觑。谁也不知他究竟是何模样，只知道他的本事层出不穷，教人防不胜防。
同年六月，天朝盛传三样至宝重出江湖。先是四怪之一的毒药神仙用异宝阎王针，施针救下当时已然气绝的乙守宫老宫主言自庆。
再来便是龙凤镯，谁也不知道这对镯子是何时出现的，待到有知情人认出镯子的由来时，几乎大街小巷卖首饰的店铺皆有出售。皆因通体黑色的玉镯相当罕见，很得姑娘家喜欢，一时竟引以为风潮，是以再想要辨明真伪，已是大海捞针绝无可能了。
天仕二十五年，沅州城似乎还是那个沅州城，除却那些因老旧而翻新的屋舍，乍一看，与十年前也是无异。
沅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知道，城外那座破庙荒废了很久。大人们若是想要吓唬不听话的孩子，只需说将他独自一人扔到破庙里过一夜，保证再不听话的孩子也能乖乖地当起好宝宝来。
关于这个破庙，很久之前便有传说在闹鬼，还听说几年前有对胆大的兄妹在那破庙里住了一段时日，最后却下落不明，就好像平白无故地消失了一样。
这事越传越邪乎，城里的百姓自然便对破庙的鬼神一说深信不疑。甚至还有人传，曾经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听到从那破庙里传来小女孩的哭声，一声又一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在沅州城，破庙的传说似乎已成为街头巷尾的邻里街坊闲话家常的话题了，但凡遇到了外乡人，便要将此事说一遍。
而这一日……
“姑奶奶，我的姑奶奶哟，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谁是你的姑奶奶！愿赌服输，君莫问，你是个商人，难道还要我教你信用两字怎么写？”
“我知道，愿赌服输嘛。但能不能换个惩罚方式，就一回，求您了，我的姑奶奶。”
夕阳西落，黑夜迅速笼罩了整座沅州城，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地少了起来。
一条通往城外的大街，此刻却有两个自外乡来的陌生人，正边说着话边朝城外走去。
左边身形娇小的是一年方十七上下的年轻女子，女子身着织锦白裙，裙摆微收，款式淡雅且不繁琐。莹白皓腕戴着对玉镯，一只纯白胜雪，一只微微透紫，却皆是品色上佳。女子一双猫儿般的圆润大眼泛着笑意，皎皎若明月，灵动似彩霞，樱唇微翘，露出一排编贝玉齿，堆满着笑容的脸颊上嵌着一对极可爱的酒窝，虽称不上倾城，却绝对教人眼前一亮。
女子的笑容堪比蜜糖，甜而不腻，周身自带一缕似茶的清香。
在女子身边是一比她稍长些的年轻男子，约莫也就二十上下，一身宝蓝锦袍极是华贵，光是腰间系着的螭龙佩便是价值连城。男子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始终透着股精明与狡猾，再加上那不正经的嘻笑，乍一看就像只狡猾的狐狸，仿佛只要一不小心，便会被他捉弄了去。
女子口中的君莫问自是指该男子，也便是禹州城内最大的商贾君家的下一当家。因是长子，君莫问自小便跟着他的爹，也就是君家老爷君想，走南闯北四处见识，莫说那练就而成的一张厚脸皮，光是狡猾爱捉弄人的性子便已十足是个不肯吃亏的奸商了。
然，就是这么个狡猾精明的少爷，却被他身边的白衣女子制得死死的，只得赔笑求饶。女子右手紧扣着君莫问的左手脉门，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却能教他一个大男人挣脱不得。
“区区鬼怪就把君大少爷吓成这样了？好，不去也行。”
“此话当真？”君莫问一听女子肯松口，顿时喜上眉梢，就差手舞足蹈了。
“当真，到时候等我回了禹州，便将你惧怕鬼怪的事告诉酥酥。你也知道，酥酥向来喜欢英雄般的人物，她会怎么想你我就不知道了。”女子无所谓地一挑眉，笑看向君莫问。
“玉、镯！算你狠！”君莫问咬牙切齿瞪向眼前的女子，也就是他口中的玉镯，哼哼着大步流星地朝城外走去，末了还不忘催促道，“早死早超生，要去就赶早。”
“赶早做什么，等到子时三刻再去也不迟。”这回，反轮到玉镯慢吞吞地不肯走了。她抬头望了望天色，嘴角微扬，好以整遐地睇着君莫问。
“姑奶奶啊，算我求你了！等回了禹州城，我让人给你打两副玉镯子，保证让你满意。”君莫问急得火烧火燎，连吼带催的。眼瞧着四周越来越暗，待到出了城，便是一片漆黑，连点灯光都没有的。黑灯瞎火的，她身怀武功自然无所畏惧，可怜他一介商贾，自小摸的是算盘珠子，碰到个强盗都要喊救命，哪里是鬼怪的对手。
“君大少爷家财万贯，又是个生意人，你倒说说，我是要那两副玉镯来得划算呢，还是将你怕鬼一事告知酥酥来得有趣呢？”
“十副！”君莫问想了半天，终是狠狠心咬咬牙。
“成交。”玉镯微微一笑，抓起君莫问的手臂，便施展着轻功往城外赶去。
玉镯施展轻功，自然是身轻如燕，悠然自得。可却苦了那被带着一同飞的君莫问，颠的是五脏六腑翻滚不停，就差将晚饭给吐出来了。这一回，他默默地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打赌，就算要打赌，对象也绝对不能是苏家那两人。
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君莫问平素谈起生意来是十拿九稳，不赢他个翻倍利润绝不收手，精明狡猾绝非常人能比，是以在南方一来，他的名号甚至比他爹还来得响亮。初时，玉镯也拿他没辙，想要赢他一回更是要动足了脑筋。但之后却被她发现了君莫问唯一的弱点，也就是他从小追到大始终追不到手的心上人叶酥酥。故而次次拿叶酥酥当借口，却也次次被她得手。
要说君莫问此人，也算是聪明有余，却无后眼。年少时顽劣不羁，常以欺负叶酥酥为乐，待到稍长时才醒悟自己这是欢喜作祟。反省过自己的幼稚行为后，他便下定决心要娶心上人过门。只可惜，醒悟得太晚，等他发现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的感情并且展开行动时，我们的叶大小姐已经蜕变为立志嫁英雄的淑女了。
君莫问没有一次不后悔自己当初欺负叶酥酥的幼稚行为，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一物，相信他肯定是第一个想要服用的。于是，如今的他只能花数倍的力气重新夺回美人的芳心，注定做不了英雄而做一辈子商人的他，情路之艰难，可想而知。
而玉镯，也就是当年的阿宝，经过这七年，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哭鼻子的乖巧小丫头了。跟在苏瑞的身边这数年，自然是耳闻目染，不仅对他愈发崇拜，更是将他对外人的招数一五一十全学了个透彻。
比如面对君莫问这种比狐狸还狡猾的奸商时，就要比他更狡猾，打蛇打七寸，便要瞄准了那七寸的位置，毫不留情。套用她师父风涯老头子的一句话：“与敌斗，非生即死。既然攸关性命，那便要做到，敌人不要脸，你就要比他更不要脸。江湖道义在两方对峙时，完全就是拖后腿的绊脚石。暗器、下毒、使绊子、专攻弱点，为了取胜，甚至可以不折手段。”
阿宝觉得此话甚是有用，虽然这苏瑞教导她的那些要含蓄很多，不过两者却是异曲同工。而当初正是由于柳向之那阴险小人忘恩负义的不要脸行径，才导致了玉冕村的覆灭。可想而知，风涯老头子的话是相当正确的，而不要脸这一因素也是相当重要的。
于是，酥酥作为君莫问的七寸，便被阿宝牢牢地抓住了。以她和酥酥的交情，以至于君莫问在与她的每一回交锋中都处于不利的下风位置，就算有险胜的迹象，也会被阿宝一击便打回原型，再也不敢反抗了。
这一回，自然又是不学乖的君莫问要与阿宝打赌，却再次因败北而被押到了此处接受她的惩罚。
此事还要追溯到十几日前，那时，他二人还在禹州城内。君莫问平时被阿宝欺得憋闷，自然心有不服，恰逢身边换了个机灵的书童，见自家少爷时时被个女子欺压得郁郁寡欢，自然给出了个馊主意。
这主意确实有够馊，君莫问初时一听，只觉不妥，难得也犹豫起来：“若真比起来，怕是有损少爷我这一贯优雅整洁的形象吧。”
那书童自觉若是此举能让君莫问赢一回，自己以后便能在人前长眼了，自然鼓吹得厉害：“少爷，您要想，真出丑，对方也一样。除非她拉不下这脸面，到时候便是少爷您赢了。姑娘家，尤其是像她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那十指都不碰淘米水，哪吃不了一丁点儿的苦头。少爷，我保证，这回肯定是你赢。”
君莫问又想了许久，也觉得此话甚是有理，越想便越觉得此法可行，自然就待不住了。一出府便赶去找阿宝，要与她打赌比试一场。
“赌什么？”此时正值六月末，虽不是顶热，稍一动也能出一身薄汗。再加上苏瑞五月便已北上回梁京，阿宝一人呆在这硕大的苏家大宅子里，整日对着个老酒鬼，自然愈发懒散。
君莫问找上她时，她便已知他的目的。本想不耐烦几句赶他走的，可难得这位大少爷自信满满，反倒激起了她的斗志。苏瑞一走，她便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便想找人晦气。这不，倒霉的晦气自动找上门了，她自然乐得接招。
“先说好，赌注和以前一样，谁赢听谁的，君子不悔。”君莫问是商人，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绝不轻易出手。是以他甫一说完，便将一纸契约递至了阿宝面前。
阿宝眼皮都没抬一下，便知道这契约定是教人输了不能反悔的同意书，她想也没想便签上了玉镯两字，随即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大少爷，丑话可说在前头，输了的人不准反悔赖账。”
“你何时见我反悔过？”君莫问将契约收入怀中，继续道，“明日午时正式开始，除了衣服，身上不可带任何东西，也不可寻人帮助，时限为三日后的午时，花钱最少者赢。你派你的人，我派我的人，互相监督，也不怕双方耍赖。”
“好！”
君莫问见阿宝答应得爽快，反而有些不忍，便又出言提醒道：“玉镯，别说我欺负你，到时候你要真撑不住，还是早早认输的好。”
阿宝但笑不语，不过是比试过没钱的日子，她连乞丐都当过，这点算得了什么。倒是这位从小没吃过苦头的大少爷，压根不知道她有这样的经历，反而沾沾自喜，以为她吃不了苦会输了比试。
果真，三日后，灰头土脸的君莫问再一次以失败告终。面对阿宝，他始终想不通这样一个看似娇小的女子是如何能比男子还有毅力熬过这不是人过的苦日子。
于是，愿赌服输，作为败者，君莫问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阿宝来到了禹州城南面的沅州城。在大街上听闻了那间破庙的传说后，阿宝便以夜宿破庙一晚作为惩罚的手段，带着他往破庙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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