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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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重说回阿宝身上。就在阿宝对香喷喷的包子猛吞口水时，离她百步远的一家酒楼的二楼，两个小小的脑袋正从木窗内向外探望着。
其中一个小脑袋是一笑容甜美的粉□□娃娃，约莫也就五、六岁，杏眸扑闪，好似会说话一般。女娃娃身着鹅黄纱裙，两手各戴一只纯金的铃铛，手舞足蹈的同时便会发出清脆的铃铛声。她的身旁趴着一十岁上下的小男孩，也是一身上等的衣物，胸前挂着一小小的金锁，唇红齿白，端的是好看。男孩一脸的古灵精怪，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透着狡黠，仿佛随时都有坏点子冒出来。两人的身后站着一排神色恭敬的家仆，脸上微带紧张，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翻下窗去，却又不敢拂了两位小主子的兴致。
“莫问哥，你说这小乞丐真会偷包子吃吗？”女娃娃趴累了，却又不想错过精彩的一幕，只得托着腮，歪着头一脸疑惑地向身边的男孩问道。
被称作莫问的男孩不屑地一挑眉，毫不客气地扯了扯女娃娃的小辫，嚷嚷道：“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没见那小乞丐已经饿得两眼冒精光了吗，我每次偷溜出来都能看到沿街追着乞丐打的场景，这才好心提醒你。要不然，哼哼，你就错过好戏了。”
“好戏？比我娘请进府里来的那些戏班子演的戏还好看吗？”女娃娃的声音糯得就像香喷喷的糕团，说话时还会不自觉地噘噘小嘴，模样甚是可爱。
“那能比吗！说你见识短一点都没错，戏班子演的戏可都是假的，眼下的可是真的。笨死了，带你出来真没劲。”莫问不耐烦地瞥了眼身旁的女娃娃，声音也微微提高了些。
女娃娃被吼得微感委屈，下一刻杏眸中便盈满了泪水。小嘴一瘪，眼瞧着便要哭了。
莫问见状，立刻很是头大地摸了摸女娃娃的头，柔声哄劝道：“酥酥乖，莫问哥在和你开玩笑呢，我们边看戏边打赌吧，别哭了。”
“打赌？”莫问的哄劝果然有效，酥酥的注意力立时便被吸引了过去，瞪大了双眸不解地看着他。
莫问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狡黠地一笑，随即指着楼下站在包子铺旁边的小乞丐，略带鄙夷道：“就赌这小乞丐到底偷不偷包子，若是偷了，会偷几个包子。”说完，他瞟了眼小乞丐，颇感自信。如果他没有看过，小乞丐的脚边还蹭着一脏兮兮的小狗。小孩子最是心善，但因手小，拿不了很多，所以最有可能便是一手一个。
酥酥也觉得莫问的提议甚是有趣，连忙拍手笑道：“好，好！酥酥赌她不会偷。若是偷了，顶多一个。”
莫问暗笑，这场打赌看来他是十拿九稳了，如此，赌注也没必要太客气。眸中精光一闪，他便笑着开口道：“酥酥，如果输了怎么办？”
“恩……”酥酥一脸为难，显然，她也没想到输了会有什么后果，或是什么惩罚。小孩子本就是一时兴起，又怎会为了一时的赌局费尽心思。
莫问邪邪地勾起唇，在自己脸上指了指：“酥酥要是输了，就亲莫问哥一下，怎么样。”
酥酥一听，小脸登时红扑扑的犹如苹果，杏眸扑闪扑闪地点了点头，软声软语道：“那莫问哥输了，就替那个小乞丐买下包子铺所有的包子送给她。”
“好，一言为定！”莫问笑弯了眉眼，甚至伸出右手与酥酥勾了勾小指，以防事后耍赖。继而便饶有兴致地继续趴在窗台上，紧盯着楼下小乞丐的一举一动。
两人口中的小乞丐正是浑然不觉有人在关注的阿宝，如今，她的眼中只有那几团白花花、胖乎乎的面粉，想象着那松软的面粉内包裹着香嫩的猪肉，口水都会禁不住地往下流。
夜的鼻子也极是灵敏，它早已闻到包子的味道，和死赖在包子摊前的阿宝一样，它紧咬着阿宝的裤脚，淌出的银涎顺着裤脚流到了地上，让许多过路行人都忍不住皱了眉。
包子摊的老板早已注意到了阿宝，一直在警惕着自己的几笼包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偷了。早有客人向他提意见了，他想了想，便向阿宝走去，准备将人赶走继续做生意。
那老板刚走到阿宝身前，便见她怯生生地抬起头，伸出脏兮兮的指头指了指那些包子，随即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问道：“叔叔做的包子好香哦，我的肚子都忍不住在夸叔叔的包子香了。”说完，阿宝还故意拍了拍自己干瘪的肚子，而她的肚子也果然很争气地咕咕叫唤了起来。
那老板微微一愣，断没料到一个看似普通且又脏兮兮的小乞丐会有如此不沾尘垢的纯净笑靥。犹豫了片刻，他从最上层的笼屉中取出一个热腾腾的包子，面露不悦地塞到了阿宝的手中，嘟嚷道：“快走快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阿宝乖巧地道了声谢，捧着手中的包子向街角走去，脸上的笑容就似缀着朵娇嫩绽放的羞涩小花，只是背过人群，她的小脸却瞬间垮了下来。
瞧着紧跟在自己脚边，正兴奋地摇晃着小尾巴的夜，阿宝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喃喃道：“爹爹和娘亲都死了，除了夜。只有夜会对阿宝好，也只有阿宝会对夜好。”
走至人烟稀少的街角，阿宝对着手中的包子咽了咽口水，掰下了一半送到夜的嘴边。肉香四溢，夜欢喜地叼着半个包子，晃悠着圆滚滚的小屁股，埋头咬了起来。
阿宝的肚子一直咕咕叫着，她却对手中剩余的半个包子看了又看，最后才依依不舍地将里头的肉馅咬进了嘴里。随后，极是满足地半眯起眸子，似乎她吃的不是一文钱一个寻常包子，而是天下最美味的珍馐。末了，她却将剩下的包子皮小心地裹好，准备待饿了再吃。曾几何时，那个从不为吃穿发愁的可爱女孩，已经晓得饿一顿饱一顿的滋味了，也晓得能笑着吃上一顿饱饭，其实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与此同时，在酒楼的二楼雅座内，莫问略感挫败与气恼地将自己摔进了摆着软垫的藤椅中，眉毛挑得老高，对一旁的酥酥意兴阑珊道：“这赌局作废，你我算是平手。”
酥酥咯咯一笑，并未介意，随即托着粉粉的腮帮子点了点头，又问道：“莫问哥，你说爹爹和君叔叔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接我们呀？”小孩子本就忘性大，前一刻还在讨论着小乞丐的事，眨眼便把注意力移到别的事上了。
“谁知道，他们让我们等，那便等吧。”莫问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一盆长势还算不错的吊兰，原本的古灵精怪渐渐掩在了睡意袭来的困乏背后，若没有方才那股子捉弄人的狡黠，乍一看，倒还真是个让人会心一笑的乖巧少年。
“莫问哥，我们出去玩吧。”酥酥仍是不死心，盈盈的杏眸里满是笑意。好不容易出趟远门，若是哪儿也去不了，怎不叫人烦闷。
“不行！”莫问一听，像火烧屁股般自藤椅上蹦了起来，大声嚷嚷道：“上回就是带你这小丫头片子出门，害得我一回家就被爹打了个半死，这回我决计不会再上当的。”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可不敢再冒着屁股开花的风险来讨酥酥的欢心了。
听得莫问的拒绝，酥酥顿感失望，小嘴一瘪，扑闪着的长长睫毛上已然挂起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莫问见状，登时一个头变作了两个大，正欲开口，却见酥酥仰起小脸，越过他飞扑向了门口，边笑边甜腻地唤了声“爹爹”。
“丫头可是等急了？”来人是两个身着锦缎华服的中年男子，一样的气宇轩昂，却都透着股为商者才有的精明。左手边那个长相颇为儒雅，此刻，他正笑容满面地将奔过来的酥酥一把抱了起来，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宠溺地问道。
而右边的男子年过而立，却更为俊美些，尤其是那双丹凤眼，莫问与之生得极为相似，然两者到底不可同时而语。仿佛时间只将他身为男人的成熟魅力沉淀地愈发醇厚似美酒，却夺不去那些本应随流水年华消逝的炫目。
莫问暗自撇了撇嘴，心想，果真如世人所言，女人心海底针，一时哭一时笑。眼前还只能算是娃娃的酥酥便已是如此了，更别说长大后该是如何的难以伺候。想归想，这些话，到底是不敢当着自家大人面说出来的。他恭敬地将身子站得笔挺，朝右边那面容严峻的中年男子唤了声“爹”，随即又朝抱着酥酥的儒雅男子唤了声“叶叔叔”。
莫问的爹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加搭理，倒是酥酥的爹很是和善地对莫问道：“问儿，我家丫头可有给你添什么麻烦？”
酥酥趴在自家爹爹的肩头，一双灵动的杏眸扑闪扑闪地瞧着莫问，模样煞是可爱。
“叶叔叔言重了，酥酥一直很乖。”莫问收敛了平素里的顽劣，一本正经地答道，有长辈在场，他到底还是不敢造次的。
酥酥的爹哈哈一笑，抱着酥酥和莫问的爹一同坐下，跟随着的家仆立刻斟上了两杯上好的雨前龙井，水汽蒸腾，茶香袅袅。
酥酥的爹端起茶盏饮了口，随即轻叹道：“君想兄，闻名不如见面，我只道梁京苏家不过是依仗着身处皇城和攀上皇室一门亲这两大优势，就算他苏家上一代也不过是拿笔的酸儒，却没想到等换了算盘后，区区一个小公子便有如此气魄，倒真是不能将人小瞧了去。”他的语气里既有欣赏，亦有浓浓的担忧。
君想，亦是莫问的爹，但见他深深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也是微一叹息道：“此子确实了得，假以时日，只怕你我也成不了他的对手。所幸禹州和梁京一南一北，他苏家便是想将手脚伸到禹州来，也得看看我们给不给他们面子了。叶盛，看来这次，你我并非白跑一趟。”
两个小孩子听着自家大人的谈话，面面相觑，甚是不解，却都不敢出声。
莫问年龄稍大些，自是比酥酥懂得多，他听了片刻，心里头平白多了丝烦躁。身为家中长子，他虽年少，却已跟着他爹走南闯北见过好几次世面了，也知道这次两家携子来此，却是专门冲着如今在梁京炙手可热的苏家而来。且不论苏家包揽了皇城几乎所有的生意，光是皇商这一名号，便够他们两家为之警觉了。商场如战场，谁又能说不是呢。他终是有接手家业的那一天，也终是要明白自己未来的对手究竟是怎样的人。
此刻的君莫问千算万算，却始终算不到十年后的他也终究是比不过那人的深沉心机。每每想起，他总是感叹一句，商场失意、情场得意。那人又是否曾经后悔，若能重来又是否会重蹈覆辙。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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