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战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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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停当之后，步溪归便准备带人出发。
临行之前，他特地去找凌云意说春莹的事。
春莹可以留，但不能一点教训都得不到。
“殿下，您打算如何处置您那婢女春莹？”
凌云意正百无聊赖地捏了根草枝在手里玩，闻言抬头瞧了步溪归一眼，乌溜溜的眼珠里写满不解：“我处置她作甚？”
秀荣在跟前服侍着，闻言，看了看凌云意，又瞧了瞧步溪归。
“恕属下多嘴。”步溪归恭恭敬敬行一礼道，“您日后毕竟是要嫁入东越，属下也很赞同您能留个合心的婢女在身边，但绝不该是春莹。”
“为何？”凌云意不满拧眉，“春莹姐姐自小便服侍我，此次和亲东越，也只有她愿千里追随。如此忠心耿耿，我不会处置她的。”
“殿下。”步溪归眉头不由得轻微皱起，语气加重，“您又是如何知晓只有她愿意追随，而不是只有她被您父皇打发来的呢？”
“属下无意离间你们主仆二人。只是自寿阳到此，她一直在说东越的不是。属下能护着您，却也无法改变其他人的想法。若是有人因着她的话对您藏怒宿怨，您在东越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步溪归自认此话说得还算诚恳。
凌云意却好似被激怒一般，瞪大双眼看着步溪归，恶狠狠道：“你的意思是，我嫁去东越，就是要受欺负？”
“属下不敢。”步溪归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去说。
他不希望春莹再有伤害凌云意的机会，却也很难违背凌云意自己的想法。
“小殿下。”秀荣没想到步溪归出师不利，急忙在一旁帮腔，“您身为万金之躯，合该得到天下之人的喜爱。东越的人自然也都很喜欢您。不然又何须派得我们这么多人来接您？只是她不仅与你说我们的不是，还私底下跟我们偷偷说您的不是，可见她实在居心不良。”
“还请小殿下仔细考虑一番，再行决议。”
他二人劝来劝去，听得人心烦。
凌云意闹起脾气，怒气冲冲地道：“你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就是说我识人不清嘛！那你们去，把她抓起来，我不管了！”
说着，他别过脸去，一张脸颊气得鼓胀。
秀荣看一眼步溪归，心中无奈，躬身道：“那奴婢便按照小殿下说的办。”
秀荣走后，凌云意仍旧气鼓鼓地坐在那里，伸手将草茎捏得汁液都迸溅出来，白嫩的指尖染得一片翠绿。
步溪归蹲在凌云意跟前，抬头看着凌云意。
“殿下，属下嘴笨，说了让您不高兴的话。您若是心里不高兴，别一个人闷着。打属下、骂属下都成。”步溪归一字一句地道。
“哼，你还嘴笨。”凌云意瞥他一眼，张牙舞爪道，“方才不是还挺能说，挺会说的？也没瞧见你嘴笨到哪里去。”
步溪归抬头看他，隐约泛着几分墨蓝的眼瞳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包容着凌云意投入的每一颗石子：“可把殿下惹得生气，就是属下嘴笨，您该罚我。”
柯长风原本在不远处擦枪，瞧见这一幕，没忍住挑了挑眉。
步溪归在战场上向来说一不二，哪里有过他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
酸里酸气的，啧啧。
凌云意被他哄得神态略有放松，秀荣也将春莹处置好，特地来向凌云意和步溪归汇报。
他们将一辆车架空出来，用绳索把春莹捆缚其上。
碍于凌云意，倒也没绑得完全不能动。手脚略微留出些些活动的余地，但想接近凌云意，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此事处理完，便该启程赶往扶州城。
但马车已然损毁，暂且不能使用，如何安排凌云意，又成了问题。
“随便给我一匹马就是。”凌云意倒是不愁，反倒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脸迫不及待。
步溪归倒也不介意找匹马来给凌云意。
但思及凌云意的骑术，步溪归道：“不若小殿下还与属下共乘一骑？”
“不要。”凌云意别过脸，毫不犹豫地拒绝，“你这人三棍子打不出来半个屁，跟你共乘一骑，我能憋死。”
步溪归半点也不恼，只温声劝他：“小殿下，此去扶州城，还有数十里。您独自骑马，属下也实在难以放心。”
“给我找匹脾气温和点的马不就行了？！”凌云意理直气壮道。
“能上战场的马，怕是没几匹是脾气温和的。”
柯长风扶着枪站在一旁，眼睁睁瞧着这一幕，只觉得大开眼界。
啧啧啧，他跟在步溪归身边也有四年有余，可没见过他这般吃瘪的模样。
实在叫人牙酸。
“殿下，路上实在太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属下鞭长莫及，恐怕……”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凌云意打断：“我就是要自己骑马！”
说着，他将自己的手臂抬起，露出一截方才在地上擦出的血痕：“若非你们没对和亲一事上心，导致有人袭击车队，又怎会害得我受此重伤？我骑个马又怎么了？”
柯长风看得直摇头。
姜国这小皇子着实是被惯坏了，这种事也要闹上一闹。
姜国皇帝难道没考虑过，如果凌云意日后继承大统，仍旧是这般脾性，会不会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殿下。”步溪归有些无奈，拉住凌云意衣袖，“您莫要生气。”
“我就生气！除非你把逐星单独给我骑！”他可眼馋逐星好久了。
柯长风没忍住，开玩笑似的说道：“小殿下，您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在战场上一直跟自己的战马同吃同睡，战马跟娘子的地位都查不到哪里去，怎么可能轻易地就随便给人骑。您提这般要求，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那我走去康平！”凌云意勃然大怒，抬脚便要往前。
步溪归一把拉住凌云意的衣袖，冷冷地横了柯长风一眼：“那是他这种人才会这么觉得。”
“什么叫我这种人。”柯长风不敢造次，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你有心上人你了不起啊。”
他就把战马当娘子怎么了？沙场上日日夜夜，哪晚他不是抱着踏云睡的。
长臂一伸，捂住身旁战马的耳朵，压低声音道：“乖，咱不听那些。”
那边，步溪归已经将凌云意扶上了战马。
逐星马背宽厚，少了步溪归，顿时活泛许多。
凌云意心里高兴，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他从步溪归手里劈手夺过缰绳，猛甩一下，驱马前行。
步溪归翻身上了另外一匹马，跟在凌云意和逐星身后，寸步不离。
其他人也或翻身上马，也或迈起双腿，朝着扶州城进发。
再往前行十数里，树丛逐渐消失在身后，眼前土地格外平阔，一眼便能看得到远处的地平线。
两侧是一望无际的黄土地，延伸至天与地的交界。
步溪归驱马不紧不慢地跟在凌云意身后，道：“两年之前，此地曾经作为战场。”
姜国这几年积弱不振，朝堂如是，军队亦如是。
两年前，扶州还是姜国的土地。
但很快，便被步溪归收归东越。
“小殿下，如今的扶州和两年前已大有不同，您要随属下去看看吗？”
他二人前行，无需顾及车队。
只要在戌时赶到扶州城便是。
凌云意忽然回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在步溪归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忽然用鞭子重重地抽了下逐星的马背，用力拉着缰绳驱使逐星朝着姜国的方向跑去。
步溪归只是略微掉以轻心，便瞧见逐星宛如一阵风般自眼前驶过。
“小心！”步溪归神情陡然一肃，驱马朝着凌云意追去。
两匹马在官道上你追我赶，其间还扬起不少尘土。
路过车队之时，柯长风没忍住凑近秀荣，奇道：“他们干嘛呢？”
步溪归的安排，他们这些人都很清楚，也并无置喙的打算。
“不知道。”秀荣摇摇头，瞥他一眼，“你管那些作甚？听从主子的安排就是。”
“那咱们需得停下来等一等他们吗？”柯长风回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看上一眼。
远处烟尘滚滚，证明两匹马都跑得不慢。
“不必，还是先去扶州城，替小殿下找间舒适的上房才是最要紧的。”
左右到康平之前，步溪归是决计不会放他离开的。
逐星一开始奔跑的速度还未到极致，凌云意嫌它实在跑得太慢，又抽了一鞭。
下一刻，逐星四蹄狂蹿，快得几乎能看到残影。
凌云意似是也没想到逐星竟能跑得这般快，在马背上被颠得左摇右晃，几次都险些坠落下马。
步溪归也将自己身下马匹催到极致，但它究竟稍微比逐星差上一些，距离竟是越拉越大。
只不过挨近先前遇到匪徒之地，逐星忽然慢下脚步，最后竟是停了下来。
凌云意跌跌撞撞自马背上翻身而下，扶着路边的树干就地狂吐。
步溪归也追至树边，翻身下马，轻轻拍着凌云意的后背。
凌云意干呕许久，也没吐出什么，只一双眼睛濡湿泛红，抬眼看人时，有些可怜兮兮的，像是只落水的小狗。
瞧着他这般模样，步溪归哪里还说得出口半句责怪的话，只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替他缓解在马背上颠簸许久的不适。
好容易吐完，凌云意抬头，目光正好与步溪归的对上。
步溪归正直直地看着他，眼底深处似乎燃着一把火，像是要连凌云意也一并点燃。
凌云意被吓得猛地后退一步，又色厉内荏道：“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步溪归喉结滚动一下，把逐星的缰绳又交回到凌云意手中，“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战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