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家族》鱼化石

5、5(上)

　　实践证明，骆雷认为一周后绝对不可能开始进行合作考察的看法，是个错误。

　　就在沈氏召开会议的当天晚上，易乐贤搭乘飞机，从遥远的北方赶了回来。

　　而林君和季凯之也果然在一周后回到了H市。

　　可是，收到消息，赶忙到机场接人的骆雷却扑了半个空。

　　看见骆雷，季凯之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就径自坐在了附驾的位子上。 “别等了，开车吧。你来迟了，老大已经先走了。”季凯之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

　　“啊？他去哪了？”骆雷莫名其妙。

　　“我想是香川公寓吧！”

　　“不是吧！老大是怎么了？以前明明是‘片叶不沾身’的那种人？怎么莫名其妙地发起恋爱疯了？”骆雷一副要抓狂的样子，哀号道，“而且对象还是男人！”

　　季凯之斜睨了他一眼：“你在问我？”可脸上却是一副“你最好别拿这种问题烦我”的表情。

　　骆雷只好郁闷地闭嘴。

　　可季凯之偏偏又悠悠然地加了一句：“你不想知道这次回去，家里的情况吗？”

　　骆雷立刻叫道：“当然！”

　　“请你注意路况！”季凯之没好气地说。

　　“那家里的情况？”

　　“世纪大战。”季凯之凉凉地回答，“老大召开董事会议，提出要求调职担任亚洲区负责人。”

　　“什么？”骆雷猛地刹车，叫道，“你开玩笑？亚洲区负责人？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我可不知道。”季凯之耸耸肩。

　　骆雷根本顾不上在意季的态度，只是一味追问：“那董事长的意思呢？”

　　“他当然不同意，可你也知道的，董事会里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所以就吵成一团了。”

　　“那最后决议呢？”

　　“还没有决议。老大坚决要把今后的工作地点设在H市，那样的话，现在的工作情况是肯定不允许的。最后，董事长说，先让他两头都顾着。他都让步到这一步了，老大当然也不好意思再拧着他的意思。不过家里其他人的心思看得出来，都活动了。”

　　骆雷不由自主地低声嘟囔着：“疯了，疯了，绝对是……”

　　而那个已经被骆雷确诊为“疯子”的林君，此时正站在香川公寓里沈湘的门前，踌躇着如何去敲眼前的那扇门，以及见面后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心急如焚地处理完A国的事务，就匆匆往回赶。林君也知道自己在伙伴们的眼里一定是疯了。

　　是的，自己的确是疯了。

　　沈氏的宴会上，当沈湘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那一刹那间，他就陷入了疯狂。

　　所有的思慕，所有的爱意，所有的悔恨和渴望，一下子喷薄而出，

　　占据了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所有的感觉

　　他的全部的身体，全部的灵魂，

　　叫嚣着，奔腾着……

　　仿佛时光倒转，又回到了那个自己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怀的傍晚，

　　血色的残阳，血色的盐水，血色的地狱……

　　不，其实那一幕，一直一直，就在那里，在自己心底的最深处，从未稍离。

　　神，你终于决定原谅我了吗？

　　林君知道，这一次，自己决不能再失去他，失去那个美丽的笑容……

　　“林先生，您回来了啊！”突然开门的沈湘，发现了正在门口发呆的林君。

　　“啊！”所有的言辞一下子不知飞到了哪个角落里，林君不由得张口结舌。

　　“是啊，刚下飞机。”

　　“辛苦了啊，您好好休息吧！”

　　林君眼睁睁地看着沈湘倒完垃圾，向自己微微笑了笑，转身准备进屋。

　　不，我决不要再后悔了！！！一股热意席卷了全身。

　　“等一下！”林君脱口而出。

　　沈湘转过身。

　　林君定了定神，清澈的眼眸让他一阵口干舌燥：“你答应过的，会带我了解这个城市。”

　　该死！话一出口，林君就在心中暗暗骂自己。

　　但对于这句多少有些唐突的话，沈湘却并没有介意。他笑了：“好啊！没问题。先进我家坐坐吧，等我收拾收拾。”说着，侧身让林君进门。

　　进了门，林君没有坐下，也没有接沈湘递来的茶，咬咬牙，直视着沈湘：“我有件事想对你说。”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浓重的不安还是透过他的神情和语调泄露了出来。

　　沈湘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男人，神情多少有些惊讶。

　　看着沈湘的眼睛，瞳仁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林君只觉得从未像此刻这样的害怕过。

　　他只是怔怔地僵立着，不敢开口，无法移动，先前所有积蓄的勇气突然间全都消失了，胸中象有无数的手在撕裂着……

　　快！快！！

　　说出来！说出来！！

　　难道你还想继续后悔下去吗？

　　他拼命地想要发出声音。

　　“我……”破碎的声音从胸腔中挤了出来，在空气中轻轻的颤抖着。

　　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从卧室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