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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捡到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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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如何是好?真让八荒和那燕四海在一起?”
“不得行。”秦三山在院子里踱步,“燕四海他老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爹是有些问题。”他说,“以前我同那人交过手,只觉着那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燕四海他爹脾气不好不说,以前在剑宗好几次都顶撞长老被喊家长。”
他娘沉沉叹了口气:“那要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罢。”秦三山道,“缘分来了,挡不住的。”
“若是他爹为难八荒。”他娘咬了咬牙,“你我将他爹除了就是,再带上剑宗的李老头,我们三人还拦不住他么?”
“说的倒也是。”
秦八荒在睡梦中,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爹娘已经想好要是将来岳父为难秦八荒该如何是好。若是燕四海在的话,必定要兴奋得起来和秦八荒他爹娘当场认亲,燕四海是极想做一个孤儿的。
秦八荒昨夜做了一整夜的噩梦,一觉睡到了晌午。
又是梦见自己去拜堂成亲,徐姑娘正对着他柔柔笑着,忽地徐姑娘的面容便隐没了,她垂着盖头。
秦八荒穿着那身大红婚服,将盖头掀开来,看着的又是燕四海那张脸,中间还缺了一颗大门牙。
吓得他当场便醒了过来。
有些事情,只是看上一眼,便要造成一生的伤害。最怕是秦八荒一辈子都会翻来覆去回想起这事。
一觉醒来,身上还是那大红婚服,昨日心情实在是糟得很了,婚服也忘了脱,倒在床上便睡了去。
门也锁着,教人少来打扰他。
一早醒来听见他爹他娘又在厅堂里说些什么。
“八荒啊,你醒了。”他娘对着秦八荒勉力一笑。
“醒了好 。”秦三山少有的也没对着他冷嘲热讽的,“昨夜睡得如何?”
“兄长呢?”秦八荒将婚服脱了。
大红色的,怎么看怎么刺眼,他又不是什么要去娶亲的人。
“他啊,去找徐姑娘了。”秦三山愣了愣,像是才想起这事来,“闹成这样,徐姑娘那儿肯定有麻烦的。”
“噢。”秦八荒兴致缺缺,“强扭的瓜不甜,我二人的婚事是吹了呗。”
“反正她也不喜欢我。”
秦八荒想了想,在一旁拿了身月白袍子就披上了:“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女人。”他说,“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再去娶亲。”
秦三山的目光却像是更加惊恐起来了:“什么?”
“女人好,女人比男人好,真的。”他娘都开始落眼泪了。
“孩子,储物戒父亲给你收拾好了。”秦三山往他手里塞了储物戒,“一会儿自己去仙门罢。”
“行。”秦八荒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的。
他还要年少些的时候,就常一个人出去。北地的人向来如此。
过于柔弱的花朵,在这样的地界盛开不得。
如今去了仙门,若是他爹跟着他去,他反而还要不适应了。
“八荒啊,将来去了剑宗,你要是受了欺负就去找他们宗主。姓李。”他娘叮嘱道,“他会稍微照拂你些。”
“他这性子出去能受欺负?”秦三山听着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了,“你看看他……”
秦八荒他娘白了秦三山一眼:“我这是担心儿子。”
秦八荒看着他们二人恩爱的场景,愈发觉得自己心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娘亲和爹爹的感觉一向都是这么好。
他昨日却才被人退了婚,连那燕四海也要上来笑话他一番。
他带着那储物戒:“爹,娘亲,我会好好的。”
秦三山叹了口气,这才看向他:“儿子这是长大了。”
“长大了,就要出去了。”他说。
“走吧。”他娘催促道,“八荒,将来的日子就是一个人照顾自己了。”
秦八荒笑了笑:“我自然是会好好的。”
“娘亲,爹爹,你们北地也要保重。”他说。
秦八荒这些年里,有时也离开家。北地这么大,他几乎走遍了。
他又不是什么离开父亲母亲就活不下去的孩子。
“你爹爹要哭了。”他娘说,“娘亲送你去?”
“我自己去就是了。”秦八荒这么说道,“也不是很远的地儿。几日也就到了。”
“真不要娘亲送你去?”他娘看着他。
秦八荒有些受不了他娘亲这种神色。
他娘亲平日里硬气,说一不二,如今含着一汪眼泪,这样看着他。他爹眼中也隐隐有泪光闪动。
“走了。”秦八荒说。
他走得很快。
雪没停几日,踩在雪上便是个印子。几只雀鸟在雪上蹦蹦跳跳的。
若是还留在北地,又总会有七大姑八大姨来给秦八荒找亲事。指不定下次会被拖出去相亲,而且相亲的对象会男子女子都有。那些长辈们总是又要围着秦八荒说上不少话。
想着就感到自己的头都要大了。
徐姑娘这样一个女孩子,已经是让他招架不住了,若是再找个女孩子。秦八荒想着自己还不如去和燕四海卿卿我我。
秦八荒这样胡思乱想之际,已在这雪原上走出很远一段路程了。
远远的银白的雪山,还有那些老松树,他家的院子,似乎都已经很远很远了。
他要一个人到那剑宗去。
或许将来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回来。走很长很长的路,或许很久才能见到自己的爹爹和娘亲。
他心中难免有些犹疑。
走在雪原上,偶尔有认识的人见了他,打上声招呼。
他还不是会御剑的年纪,只是在雪上走着。
出了城便是这一望无际的雪原,人在上头走着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黑点似的。
娘亲或许还站在院子门口望着他。
他们二人走不开爹爹亲要管着北地的事务,娘亲也有娘亲的事情。
他心头的苦闷也好,还有被燕四海戏耍的愤慨,这会儿都涌上心头,教他在茫茫雪原中站定了。
这样走上几十里,就到了剑门招弟子的地界。也是北地数一数二的城池。他家在那儿也有宅子,这边的院子离着徐姑娘家近。
其实也是徐姑娘说她怕羞。
秦八荒心里这样乱糟糟想着,有些难过。
他没接触过女孩子,只觉得女孩子是危险又漂亮的。将来大抵不会再去和女孩子在一块儿了。
太阳这时候已经快要落山了。但那城也在不远的地方,不多久时就能走到。
这边都是雪松。
他在储物戒里掏了掏,不知怎么的,掏到了燕四海给他的那把折扇。
上头的字倒是很好看的,飘逸潇洒,写的是句诗。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秦八荒心想燕四海这人还挺有文化的。照着秦三山说,魔教的人不读书,不认字,比北地还野蛮。
他将那扇子打开来,轻飘飘的又是一张白纸。
被风一吹,那白纸便被风卷了去,秦八荒慌忙去追,踩在松软的雪地上。
到底是燕四海的东西,秦八荒虽说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人,但也不想弄坏人家的东西。
他这样一路小跑着,远远地望见什么东西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是一柄剑。
极其漂亮的一柄银白的长剑。
光芒绽开,如芙蓉始出。秦八荒俯下身去仔细打量那剑身,只见着上面刻有“四海”二字。
他看得都不由心神澎湃起来。
那张白纸也悠悠落在上头去了。
秦八荒险些在雪上栽了个跟头,施展轻功,才追上那飞起来的白纸。
秦八荒俯身去将它捡起来。
只是看了眼,他很不爽地将那纸揉成一团,丢了去。
是婚书。
燕四海为了教他生气,倒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秦八荒正恼火着,忽地感到有人走近了。
是个魔修,身形魁梧,眼看修为还不太低,身后背着一把重剑,正对着秦八荒走来。
秦八荒顿觉不妙。
他对于魔修还是保存着一些刻板印象,比如说:脾气不好,还有都是凶神恶煞的。
寻常的魔修进不来北地,他家祖上那结界守着,能进来的要么是极厉害的魔修,要么是修为极弱的魔修。
眼前这人面上一道狰狞伤痕,背上那把重剑邪气四溢,显然是前者。
秦八荒只是站着,便觉得那威压教人有些喘不过气了。
魔修在他身前投下一道影子。
“你要做什么?”
却见那魔修看了一眼地上的剑,神色便是一变,再看着秦八荒扔出的那纸团。
魔修将纸团展开来了,面色便愈发阴沉了。
“你……”秦八荒的手放在剑上。
他爹给的剑不是什么好剑,还是兄长剩下来的,原本是说等秦八荒修为再精深一些,便去剑冢里挑把好剑使。
“你是魔修。”秦八荒看着他,已准备拔剑。
他家离他太远了,白茫茫的雪原上,只剩下他站在这儿。
那魔修将婚书看了几遍。
“你是秦八荒?”他皱着眉头。
“正是。”秦八荒道。
完蛋了。
他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如若还能再活下去,秦八荒一定不天天和他娘说他爹的坏话。
那魔修将剑捡起来,却是小心翼翼放在他手里:“拿着。”
“这剑看上去和你有缘分。”魔修道,“你既然是少主的……好友,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
“噢。”秦八荒愣了愣,手还放在剑柄上。
“走吧。”那魔修像是在狠狠憋笑的样子,“要去哪儿?”
秦八荒还是第一次和魔修这样好好共处的,整个人拿着剑都有些恍惚。
这剑像是被什么硬物砸过,剑柄花纹都有些剥落。
秦八荒对着这剑莫名感到有些熟悉了。
像是也有十分浓重的茶香。
“我要去找剑宗的李宗主,你呢?”魔修问他。
“我要去剑宗。”秦八荒呆呆道。
“那你坐着我的剑上,我二人一块去就是了。”魔修将重剑拔出来。
秦八荒抱着自己那残剑,神情还是恍惚的。
“我说,秦八荒。”魔修压低了声音,小心瞥了一眼他怀中的剑,“你将来要是富贵了,一定不要忘记我。”
“我们魔修都是大大的好人,我是其中最好的一个。”他说,“记得多在少主面前美言我几句。”
他憋着笑实在是辛苦。
他是燕四海底下最得手的一个教徒。
听说燕四海又跑出去了,教主又发了一通脾气,扬言要将燕四海杀了。
他就知道燕四海必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才从魔教里跑出去。
教主是真生气了,派那么多魔修来逮燕四海。
燕四海先前是一定同其中某个交过手了,现如今连人形都不能维持住,竟是化作本体就这样倒在地上了。
燕四海的本体便是这剑,可怜得紧。
不过秦八荒倒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燕四海去追这少夫人,必定是要吃上一番苦头的。若不是他方才说话,秦八荒看样是想通他玉石俱焚的。
魔修想着他有不少好戏看。燕四海吃瘪,他就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