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传》蓦尘

3、第一章：破国之灾

　　“讨厌，你把手绢还给我，快还给我！”

　　花园里，三个年岁相仿的孩子两前一后的嬉闹着，其中一个男孩抓着一块白色的手帕，一边跑，一边挤眉弄眼的说道：“花是绣的不错，就是颜色难看了点！这蝴蝶也绣的不错，就是姿势丑了点，还有还有……”他正说着，另外一个男孩从旁边悄悄伸手，“嗖”的一声将先头那个男孩手里的帕子夺了过来，大声说道：“宋兰，你活腻啦？居然敢欺负我妹妹。”

　　那被唤做宋兰的男孩哼了一声：“方才还说好了的，一起合作，气死她，怎么你这么快就变卦啦？真没意思！”

　　那女孩拍着手笑道：“还是哥哥好，宋兰你这王八蛋，你这杀千刀的，干嘛老和我过不去？”

　　宋兰瞅了她一眼，扮了个鬼脸，却听见一旁那个那男孩嘿嘿一笑，展开帕子：“我看看我看看啊，看看我的妹妹绣了些什么……嗯，这花也红的太过了吧？唔，一边的蝴蝶还有模有样，咦，这些绿色的花瓣是什么？红花上怎么还长出绿花瓣了？”话落，两个男孩默契的互看一眼，随后捧腹大笑，半晌直不起腰来。

　　那女孩白了两人一眼，一把抢过手帕：“你们懂什么？旁边的那个是叶子，叶子！懂不懂什么叫绿叶衬红花啊？猪，你们都是猪，比猪还蠢！”

　　“修儿，兰儿，凤羽，原来你们在这啊，找的我好苦！”迎着话音，一个三十开外的女子在仕女们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那女子容貌雍容，身姿婀娜，若不是脸上略显风霜之色，恐怕真难看出年纪。

　　“皇后娘娘，您看，他们两个混小子又欺负我！”那被唤做凤羽的女孩狠狠的瞪了那两人一眼，一转头，本来凶巴巴的脸色立马变得楚楚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皇后故意沉下脸：“你们两个小混蛋，又干了什么事情惹得凤羽不高兴了？”

　　凤羽在一旁撅着嘴说道：“他们嘲笑我的花绣的难看，皇后娘娘您给评个理。”说着，递上那方白手帕。

　　“本来就不好看嘛，别逼着我说假话呀！”宋兰故意嘀咕给她听。

　　“就是，好好的，居然学别人大家闺秀绣起花来了，你绣的花是送给宋兰的吗？”那个被唤做修儿的男孩也在一旁帮腔。

　　凤羽的脸色唰的一下红了：“胡说什么呢你！谁说是送给他的？”

　　修儿在一边不依不饶：“他是你指腹为婚的丈夫，你不嫁他，难道我嫁他？”

　　凤羽哼哼一声：“我嫁猪嫁狗也不嫁给他！”

　　宋兰咧嘴一笑：“好，那我等着看你怎么个嫁猪嫁狗法，到时候可别忘了叫我开开眼界！”

　　凤羽狠狠一跺脚：“你……”

　　皇后笑着看这帮十来岁的孩子嬉闹，柔媚的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让人觉察不到的忧伤，如今天下动荡，战火纷飞，他们的快乐，又能持续多久呢？

　　朝上，辉煌的大殿也挡不住大臣们黯然的气息。

　　宋缔云一脸的愁色：“皇上，如今上官政再次挥兵南下，誓要灭我国土。加上收服的江南王的兵士，我们一共也只有十来万人，当下兵马疲劳，国库亏空，若立即再战，恐是自讨灭亡啊！”

　　宁王袁默面色惨然：“宋将军，当真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宋缔云沉重的点点头：“在这一年内，我们打败江南王，击退了南下的琼兵，已是大不容易。如今我们正处在兵马劳顿的不利状态，可是此次上官政誓要灭我江阴，派出三十万精兵南下，而我方只有区区十万残兵，双方实力实在是悬殊太大……”

　　袁默叹了口气，抬头望向众大臣：“各位卿家可有妙计退兵？”

　　大臣们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却没有一人回话。

　　半晌，终于有人说道：“要不，我们降了吧……”

　　宋缔云大叱道：“大战将至，若是来献计的，我欢迎，若是说投降的，给我滚到一边去！”
　　袁默低头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宋将军，你说，上官政的三十万大军，还有多久才到？”

　　宋缔云叹息道：“最多一月，大军就会杀过喜江，直达丽州。”

　　袁默点点头，沉吟不语。

　　殿下，一位年轻的谋士站了出来：“陛下，下臣倒有一计，就是不知中用不中用！”

　　袁默看了他一眼：“原来是长孙爱卿，有什么妙计，请速速道来！”

　　长孙谨说道：“如今天下动乱，群雄四起，以抵抗上官政的暴政。那暴君之所以要灭我们，无非是忌怕我们越来越壮大的实力，想趁我军元气大损之刻，夺回江阴。如今江阳以西是琅岭王，琅岭凤氏的领地，而江阳以东乃望江侯林氏一族与鲁王上官揄扬的地带，他们均有谋士兵马，亦有自立为王之心，只不过一来他们的兵马与实力及不上我们，二来他们胆色亦不足。我们为何不利用他们的兵力，先让他们为我们削去上官政一部分的兵马？”

　　宋缔云点头说道：“办法是好，问题是联合他们的兵力，恐怕是比登天天还难，他们是大琼名正言顺的王族世家们，而我袁家只是所谓的乱臣贼子，他们总不会和我们这帮所谓的反贼合作吧？”

　　长孙谨微微一笑：“我们只要在上官政的兵马过辽水后，放出风声，说江阳有一氏族有意谋反，且愿与我大宁合作，这样一来，以先行大将好大喜功的禀性，必然会派人去一探虚实，以伺机立功。到时我们就想办法让那探子相信，并让其说服先行官，反正就要路过那里，如今兵力足够，而江阴也是强弩之末，不如先去灭了那个诸侯，再灭江阴，一举两得，以绝后患。按照上官政的浮躁，定然会怒火中烧，下令先发兵征讨此诸侯的封地。”顿了顿，他又说道：“我看江阳鼎立的三大家族中，江州林氏乃侯门世家，其兵马最多，实力也最雄厚。自从上代侯爷林世荣被上官政以大逆不道的罪名问斩以后，林家早就对上官政怀恨在心，而上官政亦很早就开始猜疑那个家族，如今得到确切消息，以他的性格，必会先灭之。有了林氏一族为我们先抵挡一阵，我们再战，一来士兵们多了修养的时间，二来琼兵的人数也减少了不少，我们的胜算多少会大一些。”

　　袁默微微点头：“办法是好，但是这样做，岂不是刻意陷害林家？再说了，万一，我们最后依旧战败，再加上得罪林家，会不会被他们联手而逼到穷途末路？”

　　长孙谨说道：“战场之上无兄弟，更不需要怜悯之心。对于林家，下臣到时候自有办法澄清，至少能让那林氏免受灭族之灾，陛下不必担心。但是我们宁国的最终胜负成败，也只有尽尽人事，听天命。”

　　袁默叹息：“虽然此举有违德伦，但是为了保住江阴，也不得不实行之。一切就交由你去办吧！”

　　于是在一个月之内，长孙谨广散消息，传言袁林两家南北联合，有抗琼之意，上官政果然上当，派探子前来侦察，长孙又谨买通了那探子，让其回去向上官政汇报假消息。

　　没过十来日，上官政的兵马果然与望江侯在莫阳开战，望江侯一再对上官政的人马说自己并无谋反之意，然而来人却不听这些，从莫阳打到江州，对着上官政的三十万兵马，望江侯的兵马自然是节节败退，尽管如此，却也耗损了上官政十万来兵力。

　　结果就在最后关头，上官政的前锋将军收到袁默的亲笔书函，里面澄清了宁国与望江侯的关系，又将长孙谨的计谋原原本本的诉与那将军听。那将军看后气的哇哇叫，当下修书一封给上官政，然后退出江州，气冲冲的向宁国进发。

　　与琼兵之战持续了很久，虽然最后终于以宁国的失败而告终，但是上官政的兵马亦折损大半，剩下不到寥寥三万人，且多为伤残兵士。为了和解，宁王袁默亲自挑选了一百名绝色美女，两百件上古宝物，三百箱珠玉宝石，四万匹锦缎，以及五万两白银，上交于上官政。

　　上官政乃贪婪好色之人，见到这么多的赔礼，尤其是那一百名江阴美女，当真是美极秀极，清丽婉约，个个都带有南方女子特有的宁秀之气，决非北方女子可比，于是立刻就想罢手。但是身边的臣子们却不同意，说正是大好机会歼灭宁国，机会一旦错失，将会后患无穷。上官政虽然不想错失宁王献上的宝物，然而被那些大臣们言之凿凿，也不禁开始担心。

　　当时上官政身旁有一臣子，唤做杨彰意，正是先前说到的给上官政献计让袁默与金由两虎相争的那人，见皇上不肯出兵，原因仅仅是贪图于眼前之礼，便说道：“臣素闻喜江以南多美女，尤其以丽州为甚，陛下何不亲自带兵往南下，一来给辽水以南的各诸侯郡王们一个下马威，二来可以降伏江阴的乱臣贼子，三来，也好顺道饱缆天下美女啊。”

　　那上官政一听有更多的美女可看，又可一煞各路诸侯的反意，此乃一举两得，连忙下旨，亲自带二十万人马南下灭宁，一绝后患。

　　当时的宁国已然遭受巨创，又赔了那么多礼上去，一时间，颓然不起，突然听闻上官政决定再次派兵南下，不禁人人自危，举国上下乱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