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罗·青蝶》放若楼

17、章 十七

　　别府湾。

　　“你又去看那男人了？”正蹑手蹑脚往牢房溜的小楼，冷不防身后响起了魔音。

　　她一僵，想逃已经来不及，只好假笑着凑上去：“王。”

　　赤王一脸不快，“你还真爱自讨没趣。”

　　小楼楞楞片刻后自嘲一笑，“虽说过去了，但情份还在。”难得她大方表露情绪，其实这家伙只是不想再洗马了。

　　不想被罚就老实点。

　　“犯贱。”短短两个字，就彻彻底底发挥赤王的毒舌。

　　“……”小楼无言以对。只觉得如吃了只苍蝇般的难受，却又吐不出来。

　　对，她就是犯贱，就喜欢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又咋了。

　　死扬大侠！对她冷冰冰的，这几天从苏芳到别府奔波劳累，她除了职责所在要护在赤王身边，其余时间都去看扬羽了，关心其饮食，身体状况，伤势恢复等，就差成为专属看护了，但人家一点都不领情。她越是对他好，他就越觉得小楼像小时候的四道，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副怜悯的情神。

　　他的心越来越冷。

　　可小楼不懂，她觉得扬羽只是反感自已投靠赤王。

　　对，你的更达是救世主，我就是站在对立面的黑暗势力。

　　更达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不愿再承认我这个朋友，你就忍心抹杀过去吗？

　　我们一起的时光曾是那么的快乐，一切都回到以前，你说多好。

　　她千万个不明白，难道只是三年，就能将两颗曾经贴近的心，撕拉得远远的？

　　原来感情就是那么的儿戏吗！

　　小楼一直很矛盾，难受纠结，但又不敢在扬羽面前表露，不想再看到此人了，但每次想起漫画中他在纲走监狱的舍身，她鼻腔中好像又闻到那天苏芳牢房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不看不安心，不理会更心揪。

　　明明不是爱情，她却栽了。

　　“哼！说你笨，你还真的纠结上了，看到你就晦气！别在我面前晃！”赤王气呼呼骂道，觉得这死女人太不上进了，女人，不一定以男人为天啊。

　　我还以为你是不同的。

　　他冷冷的瞅了她一眼，傻呆了，没救了。所以人就不能长得太好，营养都花到脸上去了，头脑就会出问题。

　　赤王抬起头看看天空，抄着手大步往门外走，散心去。

　　那家伙的郁闷都传染给他了。

　　退散退散！

　　感觉到人走远了，小楼才惊觉自已的失职，甩甩头后撒腿就往外跑。

　　人呢？她实在不想再洗马了。

　　今天，就暂不去看扬羽了……

　　她需要好好想一下。或者明天找扬羽谈谈吧。

　　这样拧下去也不是办法。

　　询问了好几个侍卫才得知赤王又跑去泡温泉了，小楼不敢担搁，急忙去找人。

　　在别府湾最著名的莫过于温泉街了，

　　已是黄昏了。

　　这人没点自觉，害她增加工作量，又死不加薪。她嘟囔着。

　　最近赤王借鉴外国的蒸汽船，利用蒸汽引擎，命人制造了新军艦——红丸，虽然还是有帆，但在这个船只靠落后人力船桨和风力漂行的地方来说，是非常拉风的，这种前卫又招人妒的举动无疑让他成了其它王子的眼中钉，众矢之的。

　　明天在别府湾举行的下水典礼，小楼已经有反暗袭的心理准备了。

　　这个还未利用燃油作动力的时代，可能再过一段子，使用蒸汽作为引擎的运输工具也应当慢慢普及了，螺旋桨的蒸汽轮船也该出现了吧。不知这里是否也像外国那般，新式机械的纷纷出现，最终导致爆发工业革命。

　　连续去了两个他平时常去的温泉，还是没找到踪影，没办法，她只好往最后一个比较偏僻的泉眼走去。

　　其实要一个瞎子去找人，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小楼这几年来跟着赤王东奔西跑，走过大街小巷，踏遍温泉山谷，别府这地方她来过不下十次，基本上将这里的一景一物摸了个大概，哪条街，哪条小巷，郊外有几棵树她大致了解，所以不存在迷路此等不华丽的事。

　　她又加快跑了几步，心下有点不安。

　　平时寸步不离赤王，贴身保护这点她还是干得不错，至今为止，她已挡下9次以上的暗杀，大概是赤王此人天生狂妄，又目中无人并四处放火，惹得天怒人怨，仇家不是一般的多。

　　可是暗杀的幕后主使，通常水落石出后都不了了之，据他所说，是亲兄弟。小楼不知是同情还是好笑，生在尔虞我诈的皇室中也许是最大的不幸。

　　赤王有三个哥哥，但小楼清楚不问世事的白王是女性，黑王闭关自守，就只剩下苍王了，记得漫画中那个冒牌苍王可是个草包，懦弱愚蠢。

　　鬰金王自己是杀父纂位的，所以他害怕自己儿子的力量，恐惧，忌惮。那些死于非命的王子，都是聪颖伶俐的，愚蠢的儿子反而安全。赤王能活到今天还真是个奇迹，但还是逃不过受残虐的命运，他一出生时就被预言为“不详”，被父亲亲手烫上奴隶的烙印，下令禁止其踏入王宫。

　　赤王，是一个王族内部受到王权残虐的人。但大家只注意到他强悍的个性，无双的才华，不幸的部分却无声地被掩盖了。

　　强压下不安，小楼踏进温泉入口。还没走近，就隐约听见里面的嬉笑声，里面有两个人，听声辨人，是赤王与更纱。她没好气的摇摇头，命运真神奇，两人能在此情此景此身份下相遇，居然还能不自知，也忒强大了。

　　她当然有成人之美，心安理得地驻足在入口，不去打扰这对鸳鸯戏水，自已充当守卫的角色便好。

　　可下一刻，她便察觉到在温泉内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小楼呼吸一紧，不动声色悄然潜了过去，不知是什么人，呼吸绵长，很懂得隐藏气息，估计那人有点身手，还是个搞暗杀的，伺机在旁偷袭。但人一紧张，就算呼吸再稳压，心跳也是无法掩饰的，除非是死人。

　　小楼再细细听了一会，最后无比确定对方是暗杀者。

　　那就，不客气了。

　　对方心跳声越来越大，应该快出手了。小楼暗忖这人还是脑袋挺灵光的，懂得在对方最放松的时候下手，温泉中的防备也最为松械，确实好眼光，她心想以后也可以抄袭此法，做掉不顺眼的家伙。

　　几秒后，那人轻轻提弓弩瞄准，小楼却突然从他身后出现，手中雾绕（小楼双刃的名称，详见正传）闪电似的划过对方咽喉，鲜血汩汩涌出，那人还来不及叫一声，就再也叫不出来了，惊骇地瞪大眼睛企图转过头去看身后的袭击者，黑黑的眼瞳就歪在眼角，就像生生翻了个白眼，死相骇人。

　　想不到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小楼无声放下手中尸体，悄悄地离开，这个过程完全没惊动到温泉内的人，只是在她离去时不慎踩响几根枯草，发出轻微声响。

　　漰溃！只靠听觉果然会撞板。

　　“谁在那！”不需警惕的时候却警惕性十足的赤王大喝一声，用宽阔的胸膛挡住了身前赤裸的更纱。后者一骨碌地钻进水里，再探出半个头露出一双大眼睛，瞧向发声源的地方——草丛。

　　谁啊？藏头露尾的。

　　“是我！”小楼脚步一煞，暗叫不好，只得硬着头皮躲藏在草丛中，小心翼翼应道，少见地在赤王面前用第一人称，省去了‘属下’。现在她不适合出现在此，更纱认识她，绝不能让更纱知道赤王的身份。

　　“我实在不知道你有偷窥这种爱好。”她还是跟来了，不去看那男人了？他好整以暇地盯着那处人高的草丛，把她的异常看成无措的失态，非但没有生气，还玩世不恭的挤兑她。

　　潜台词是人瞎心不瞎。

　　这张毒嘴，转个弯来骂她，损人也不带这样的。

　　“对不起，我先走了。”小楼说着便急急隐去，退出温泉。她实在不想打扰到这对苦命鸳鸯风流快活。就连狙击到剌客的事也一字不提，只求快快离去。

　　更纱抬头看向朱理，对方眼角眉梢都是笑，她歪头想了一会，刚才那个声音应该是女子吧，而且好像在哪听过似的，是他的朋友吗，偷窥？很相熟的样子，她该不该问？

　　朱理理所当然有自已的圈子，即使是女性朋友。

　　可，那把声音让她隐隐不安。

　　看到心情好得过头的朱理，拉着自已又聊起其它话题，她还是把这问题吞到肚子里去了。

　　当然，小楼也不敢走远，鬼鬼祟祟的在温泉口找个地方藏了起来，等待着她的老板，同时也回避着老板的情人。

　　等到晚上，躲在草丛中喂蚊子的小楼肚子饿得咕咕响，心里不由狠骂那对狗男女，厮混到连饭也忘记吃！简直是快乐不知时日过。

　　役所里应该开饭了吧，小楼肚子更响了。

　　赤王的护卫，必须寸步不离，不准擅自离开，还要随叫随到，至少在皇宫外如此。

　　这活儿就是将现代的私人看护与贴身保标镖二合为一。

　　又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脚步声传来，然后是两人你浓我浓地一起上街觅食，温泉街好东西不少，摆摊小吃应有尽有，那两人东逛西吃的，像土拔鼠似的东钻西窜，小楼契而不舍地悄悄跟在后面，想买点小吃撑肚子，才发现身上没带钱，只好肚皮贴背的憋着一口怨气跟着，简直衰到家了。

　　好不容易盼到两只告别，更纱十分愉快地离去。

　　赤王大摇大摆的回到别府役所，小楼急急地跟上。

　　“刚才为什么不出现？我们一起吃就好了嘛。”赤王刚踏进门口就转身问后面刚赶上来的小楼。那语气戏谑得令人很想冲上去把那张嘴撕烂。

　　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她在后面饿得惨兮兮，自已在前面与情人吃得一个欢。

　　你说这人咋就这副德性呢，真是三岁见老。

　　小楼彻底没脾气了

　　赤王长吁短叹：“你不饿吗？”

　　小楼大声答：“饿！”

　　赤王笑眯眯：“现在允许你去吃饭，半小时后回来，我要跟亚相他们开会！”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个外国货，怀表。‘啪’的一声地打开，得意的宣布：“开始。”

　　我操！你就等着被雷劈吧！

　　小楼转身就往外跑，可是刚跑出去又蹭蹭蹭退回来，毫不犹豫地伸出一只手摊在赤王面前。

　　“老板，借点钱花。”

　　赤王才接过侍女端来的茶，刚喝了一口便‘噗’的一声喷出，斜睨着她，然后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几个子儿，塞到对方手。

　　“谢了。”她决定不还，这是应得的加班费。

　　“不客气，用身体来还就是。”

　　“啊？”小楼手一抖，差点甩下。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吓的。

　　“白痴，我是说你以后全心全意来帮我，我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材，啧，思想真龌龊。”赤王低低沉沉的嘲笑，似是她的反应有多么可笑一样。

　　“哦。”她楞了楞，还真有点自惭形秽。

　　“今天，谢了。”

　　小楼一听又傻呆了。谢她帮他把妞时看风？

　　“剌客。”赤王见她这副傻样，好心提醒。

　　原来他还是知道了？应该是她离开后才发现的吧。

　　“不……这是我的职责。”小楼突然觉得别扭起来，这是他对她第一次说谢谢。

　　“去吧。”

　　“嗯。”她向他点头，转身撒丫子往外跑。

　　边跑边想。

　　役所里的晚饭早就收了，现在去也只剩冷饭残菜了，还不如再跑一趟温泉街，晚饭变夜宵了。

　　唉，怎么觉得扬大侠都比她过得好。

　　……

　　可正当她下定决心想找扬羽好好谈谈时，扬羽却被带走了。

　　四道带上他往樱岛的方向去了，统领着制压西日本时最精锐的部队——雷神，雷神又被称为幻影军团，是全副武装的马车军团，可以说是刀枪不入。

　　海上又动用了赤王的水军——风神。

　　目的是，更达。

　　浩浩荡荡的两支大军，只为了一个更达。

　　带上扬羽，也只为了验证更达的真实，实在是谁也说不清更达究竟长得如何。

　　扬羽也不是乖乖合作的主。

　　更达到了樱岛的密港，吸收了当地海盗的势力，听说是在寻找朱雀刀，但朱雀村早就沉到海底了，刀也跟着没了。

　　听完四道派来使者的报告，赤王默默地沉思，良久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四道，看你的了。

　　全天下都知道在灯台城堡一役中，赤王对更达束手无策，大名顶顶的更达，命运的少年，现在正被四道全力追赶着，就像狮子全力追赶老鼠。

　　这次是下了决心为他除去更达的。

　　为赤王，为朱理，为最亲爱的的表弟。

　　更达，海盗，猩猩族，樱岛这一片，无论女人和小孩，一个活口，也不会留。

　　这就是他与四道遵从的原则。

　　既然四道把这事包揽，他就安心等着更达的首级奉上便是了，从不怀疑四道的能力，赤王的西日本，有一半是四道亲手打下的。

　　四道……

　　那一夜，在鹿儿岛昏暗的月光下，几万盏灯光在摇曳着。陆上的雷神，2000名骑兵纵横驰骋，20头为一组的铁连环，以及并排的战车军团；而海上的风神，大小共有200来艘的船影，还有在这个国家少有拥有完备军火的无敌战舰，总指挥，太宰府的长官，四道。

　　当地人民闻风丧胆，纷纷躲藏起来，那情景，和当初赤王制压九洲时，一样。

　　战争，说到底，受害的还是无辜百姓，四道与更达两方大斗法，樱岛便是生灵涂炭。

　　还好这时没有导弹核武器之类的先进道具，否则依赤王四道这般豪气作风，樱岛就是几百年前广岛的下场了。

　　小楼就搞不懂，追捕一个更达，就出动到海陆两军，掘地三尺滥杀无辜，劳师动众的，太小题大作了吧，简直是大炮打蚊子，几千兵去抓一个人，是肯定抓不到的，还不如派一个杀手去暗杀来得有效，大概，是想让天下人震慑于赤军的实力吧。

　　毕竟，人心不定。

　　中千手，下次再贴清晰的左起更纱，茶茶，座木，后二人是归附于更纱的海盗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