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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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施主，贫尼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下面的路该怎么走，施主要自已做决定。”昌元师太将君习玉等人送至乌榷河边，便向他们告辞。
“师太请留步，”君习玉指示清持拿来一袋金叶，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家母今后还要烦劳师太多多照顾。”
昌元看了看装着金叶的袋子，敛目回礼。“君施主，照顾昌慈师太本是贫尼份内之事。施主此次回京之后还须各处打点，你比贫尼更需要这些东西。请收回吧。各位施主保重，贫尼就此别过。”
她转身几步便消失在林间。
河边，普华公已经等侯在一旁。他看到君习玉怅然若失的样子，安慰道：“公子不必难过，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放宽心吧。”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君习玉突觉心中大跳。一些画面在他脑中出现。他想起昌元师太总是高深莫测的话，想起进门时看见母亲收进怀中的绢子，想起临行前母亲逼他发的誓，想起阿若信中所写。越想越不对劲。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风扬，我们回去！”他高声呼道，甩下惊诧的众人回转身往丹作庵奔去。风扬三人忙在他身后跟上。
当君习玉看到庵门时心中越来越慌，不祥的感觉也紧紧攥住他。突然从后院的小门里窜出一个影子直直的扎进他怀中。众人大惊，拔剑一看却是小尼姑静惠。孩子满脸泪痕，看到君习玉就放声大哭起来。
“静惠，发生什么事了。”君习玉抓住静惠的手臂问道。
“公子快回去救师父，昌慈师父她……她……”孩子边说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君习玉把她丢给身后的风扬，扭头就往前院奔去。
刚进入院内，肃杀之色立入眼帘。昌元师太跪在地上，怀中的闵婉清一动不动。
“夫人，我们来迟了！”风扬一看就跪下了。泪水滚滚而出。
君习玉没有流泪，他像是变成了石像，呆立在原地。
“你果然还是回来了。”昌元用衣袖擦着闵婉清嘴边的血迹，“昌慈师太已经示寂。”
她将脚边的诏书丢在君习玉面前。看他慢慢俯下身子捡起来。
“她早就知道自已身染痨症命不久矣，但是她一定没想到自已会是这个死法”昌元叹了口气。“你此次倒是真的不该回来了。她一定不想让你看到她这个样子。你真是浪费了她的苦心。”
君习玉打开染着点点红痕的诏书，看着上面不过短短的数百字，手指已将明黄的绸缎捏得寸寸断裂。
突然一排黑衣汉子从前门冲进来，将君习玉和风扬等人围在中间。人人皆手执大刀，杀气腾腾。
“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篱修走在最后，面带笑容。“七殿下，您可让篱修好找啊。”
风扬三人立刻拔剑防备，剑峰直指篱修。二十几个黑衣也抽刀与他们对持。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紧张的形势一触即发。
“是你杀的？”君习玉突然开口，问得篱修一愣。他抬头看到君习玉的目光射过来，那双黑色的眼睛此时如无底深渊看得篱修混身发冷。
“七殿下说笑了，篱修怎么敢杀闵夫人？我不过是传个旨而已。是皇上……”篱修还未说完，君习玉的剑已经破鞘而出。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感觉到一阵巨痛。
好快的剑！
“承影剑！没想到篱修今日竟能有幸看到失传已久的宝剑承影。更没想到七殿下有这么好的身手。”篱修看着刺入他肋下的青色剑锋散发着淡淡幽光。
篱修猛的咳出一口血。黑衣众人皆大惊，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风扬三人用剑逼退。
“传言说七殿下生性懦弱，心性平和。传言说七殿下终日只爱读书写字描丹青，对剑法武功却一窍不通且畏如蛇蝎。传言还说七殿下不堪大任，没有野心，是众位皇子中对皇位最淡然的一位。”篱修的血顺着嘴角滴落到承影剑上，饮了血的宝剑竟然发出龙呤之声。
“看来传言就是传言，不可尽信。三殿下对此一定会很感兴趣的。”他突然放声大笑。
“你的废话太多了。”君习玉将剑拔出，篱修的身体反射性的抽搐了一下，他闪身准备躲避，君习玉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第二剑又刺进他的肩膀。“你这么喜欢听传言，有没有听别人说过你笑得很难看？”
“我是奉旨前来，你杀了我回京打算怎么和皇上交待？”篱修话音未落，君习玉又拔剑，青色的剑一连砍翻两个上前来阻拦的黑衣人后第三次刺入篱修的身体。他的动作始终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一众黑衣人都看呆了。
“我怎么交待与你有关系吗？那时你已经是个死人了。”篱修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染了血气的黑色双目闪着嗜血的光。
“你杀了我三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篱修跪倒在地，满身是血，一脸惊恐。君习玉的剑刺在他的大腿上，他似乎能听到锋利的剑刃磨擦着他的腿骨咯咯作响。
“你怕了？你在这世间还有牵挂，所以你怕。但是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觉得你的话威协得了我吗？”君习玉抽手拔剑。在一片杂乱的叫喊声中砍倒几个黑衣人，又提剑刺进篱修另一边肩膀。
“你有完没完？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篱修失血后的脸惨白一片。他无力的喘息着，已经虚脱，只在君习玉的剑刺入身体时因疼痛抽搐着。身边这么多护卫却被风扬三人挡在一边无力施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君习玉一剑一剑刺入拔出。
“已经想死了吗？”君习玉歪了歪头，终于露出一丝让篱修遍体生寒的笑。“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你死的。”
“住……住手，够了。”篱修一手死死握住肩上的剑，另一只手指着一边。“除非你想让她们给你陪葬。”
两个汉子提着静安静惠立在一边，手中的刀架在她们脖子上。静安杏眼怒睁，不断挣扎，小小的脖子上已经渗出血珠。
君习玉稍一迟疑，篱修已经拔身而出。两名手下迅速将他挡在身后。
“拿你自已来换。”篱修捂着伤口，绿色长衫已经全部染红，分外刺眼。“放下剑，我放她们一条生路。”
“公子不要听他的，他害死了昌慈师父，你快杀了他。”静安叫道，扭着她的男人把她一脚踹到地上，踩着她的头骂道“闭嘴，再说话我一刀宰了你。”
君习玉思索了一下抬头盯着篱修。“放了她们。你要的是我，和她们无关。”
“公子不可。”风扬等人大急。
篱修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虚弱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韭菜叶。“你命中注定斗不过三殿下，你还是太过妇人之仁。”
“篱修你这卑鄙小人，受死吧。”一旁的玄飞突然发难，扑向篱修，却被黑衣汉子砍在肩头。
场面顿时陷入混战，风扬大喝一声，与清持开始同黑衣人拼杀起来。君习玉提剑杀了几个黑衣人。看到篱修在手下的掩护下正朝大门逃去，他闪身一步拦住他。正要杀他，身后传来一声惨呼。他侧目看到静惠倒在地上已经没有生气，身上插着黑衣人的大刀。
“静惠！我杀了你们！”静安吼叫着，拼命挣扎。她一口咬在抓着她的黑衣人手上，对方吃痛松开手，却又立刻追上静安，一刀砍在她腰上。静安小小的身体抽动了一下扑倒在已经死去的静惠身上，鲜血喷了黑衣人一头一脸。
君习玉睚眦欲裂。转身奔到黑衣人面前透心一剑。
“静安！静安！你挺住，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他抱起静安，小尼姑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圆圆的脸蛋儿上全是鲜血。
“公子，”静安一开口就有大股的鲜血涌出。“阿若姐姐什么时侯才回来看静安？静安想她了。”
君习玉紧紧抱着静安，她的眼睛慢慢合上。“静安你醒醒，我马上带你去找阿若。你看着我，不准闭上眼。”
“公子，”静安的血像一下子从身体里都流了出来，把君习玉的月白色长衫也染红了。小尼姑突然用力伸出手摸了摸君习玉眼角下的朱砂痣。之后她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等见到阿若姐姐我就告诉她，你是真的。”说完，她的小手慢慢垂下来，黑黑的眼珠也失去了光彩。
门外传来了嘶喊声，篱修眼中露出兴奋的神情。
“是援兵，三殿下的援兵到了。”他扶着墙站起来，嘿嘿的笑着。“君习玉，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快快放弃抵抗，乖乖受死吧。”
君习玉放下静安的尸体，提剑向他走去。篱修的背抵在墙上，他慌张的叫道,“你要做什么？”
“就算是死我也要先杀了你。”君习玉扬手挽起一个剑花，向他刺去。
“你这个疯子！赵天宝快来救命！”
突然门被撞开。一堆穿着官兵服装的人涌进来。领头的男子挥刀格开君习玉的剑。朝篱修微一躬身:“篱大人，赵天宝来迟了。请大人恕罪。”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篱修指着君习玉叫道。
赵天宝朝着君习玉大声喝道。“我们是三皇子的亲兵。奉三皇子之命前来捉拿私出京城的七皇子。殿下，请放下武器放弃抵抗！”
君习玉冷笑一声，上前与他缠斗起来。丹作庵的小院已经成了人间地狱，不大的院内到处是兵士的尸体，鲜血洒满了小院的土地。不少受伤的人倒在地上呻吟。撕杀却一直没完没了。不断有三皇子的亲兵涌入。双拳难敌四手，君习玉四人已渐渐露出疲态，动作也迟缓起来。
“公子，他们的人太多了，这样下去我们会先体力不支。我想办法给你杀出条路，你先趁乱离开这里。”风扬砍倒一个亲兵后退到君习玉身后与他背靠而立。他身上已经多处受伤。已经累气喘嘘嘘的玄飞清持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我不走。我要杀了篱修。”君习玉咬着牙又砍倒一个亲兵。
“公子，留得青山在。你快走吧，我们掩护你。”清持也退过来，背上一条刀伤深可见骨。
“是啊公子，你要是不走，我们也杀得顾虑重重。一点也不爽快。”玄飞哈哈大笑，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冲着篱修骂道：“喂，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杂碎，像个爷们儿一样过来与你爷爷一战。”
施修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玄飞对赵天宝说道：“杀了他！”
“我呸，有种你自已来领爷爷的剑。光会喊帮手算什么英雄。”玄飞啐了口，恨恨的骂道。
“公子，我们一会儿给你杀出条路。你出去后尽快下山。”风扬在君习玉身后悄声说。
“要走我们一起走。”
风扬抓住君习玉的手臂，目光沉沉。“公子，风扬答应了夫人一定要护送公子安全离开，公子不要让风扬失信于夫人。”
君习玉面色一变，终于咬着唇点了点头。
“你们走不掉的。”这时赵天宝突然一挥手，门外又冲进十几个亲兵，人人手握弓箭列队摆开阵势，箭头直指君习玉。
“你们这群王八蛋，太卑鄙了。”玄飞气得破口大骂，一剑劈开一个亲兵。
赵天宝举起手，只要他的手一放，君习玉四人翌时就会被射成筛子。
风扬黑着脸，握着剑的手又紧了紧。“公子，看来您今天真的走不成了。”
君习玉笑着看了看三个忠心耿耿的侍卫，转过头去盯着前方。一阵风吹过来，将他染血的长衫吹起，他目光清澈，似又回到当初那个风采绰约的翩翩佳公子。“君习玉今日连累你们了。不过有你们相陪，我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了一遭。”
“公子现在还说这些话也太见外了。我玄飞下辈子若能再做公子的手下，死而无憾。何况临死前还能这么舒坦的打上一架，值了！对吧清持。”
玄飞转头看向清持，清持正撕了布条把自已的手和剑绑在一起，他的眼睛已经快被血糊住了，可能是看不清楚前方，他胡乱的用衣袖擦了擦脸。听到玄飞的话，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玄飞笑着对风扬说道：“兄弟们，看来我们今天要载在这里了。到了阎王爷那儿，你们可记得跟他说声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好兄弟啊。”
“你下辈子要还是这么罗嗦，我才不想再遇到你呢。”风扬正待开口，一贯沉默的清持撇撇嘴抢着说道。惹得玄飞一阵牢骚。“什么我罗嗦，是你话太少了，一天到晚像个鬼一样飘来飘去又不出声，你能死在这列云妖山倒真的是死得其所了。下辈子哥哥一定要多和你说说话，免得这么无趣的性子连媳妇也找不上。”
清持一愣，面色大窘，但是嘴上功夫确实不如玄飞。他气得骂来骂去却只有一句话：“你才找不到媳妇呢。”
君习玉和风扬听到两人少见的斗嘴，都哈哈大笑。风扬边笑着边对君习玉说道：“看来清持还是很在乎媳妇的事，公子要是有机会，就找个漂亮的女鬼给清持配配，他也确实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
“你才娶女鬼呢。”清持听到风扬的话脸更加红了。“别光说我。你们还不是一样。风扬大哥你今年有二十九岁了，玄飞也有二十四了。别光拿我说事。”
君习玉叹了口气。“这都怪我。是我考虑得不周。让你们这个年纪都还是单身。我不是个好主子。”
三人相视而笑，风扬打趣道：“公子说得我们像是色中恶鬼一样。你才十六岁，怎么能想到这么周全。”
“你们有完没完了？娶了媳妇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讨论生孩子了？”篱修在一边怒道。“赵天宝，你还不下令？”
“公子，保重！下面清静，我们一会儿在下面接着聊。”风扬三人大笑着和君习玉道别。双眼紧盯着赵天宝。
“七皇子殿下，对不住了。”赵天宝眯了眯眼，手正要缓缓放下。突然一颗石子射过来，将他的手射了个对穿！他顿时捂着手惨叫起来。
“什么人？”篱修喝道。
“列云山白若！”一个清洌的声音回答道。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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