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爱》芳泽素修

15、第 15 章

　　成恬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大公司主动投递过来的offer。
　　李清很为他高兴，看来上次电话很有用，宫家人以后不会再为难成恬了。
　　“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吧。”李清电话里饶有兴致地提议。
　　“算了。”成恬却一点兴致都没有，离婚协议已经签了两个月，云里雾里的他此刻最想做的事，是去看看宫芊和千心。
　　他真的好想他们，更甚几次他在午夜梦回醒来，接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的事实，只能流泪，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好吧，那我回去做饭。”李清很想问清楚，但她忍住了。
　　她已经忍了太多了。

　　好几次看到成恬坐在沙发上发呆，得叫好几声他才能听见，不用问她也明白，成恬虽然人在她眼前，但心思一直在九霄云外。
　　李清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满屋子找成恬。

　　巡视了一圈，行李箱还在但不见人，最后她拽了拽洗手间的门，才知道他在里面，他听到她喊，一点声儿都没有。李清又喊了几声，一种危机意识突然涌上心口，一直抵到喉口。正准备要拿锤子打锁的时候，门把手才动了，成恬颓废地走出来。李清把锤子扔在一边，满脸泪水得上去拥住他。

　　成恬的双手一时犹豫，终究还是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你在里面干嘛？你没有听见我叫你的名字吗？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一连串的疑问像豆子一样，蹦到成恬的耳朵里。

　　过了很久成恬才说:“我想回家待几天。”

　　李清把脸凑到他的脸前，看到成恬眼里的余泪，问道:“你还是放不下她？”

　　“不是，在外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回去过。”

　　“我不拦着你，但你要对我有个交代。”李清想要一个回复，一个接纳。

　　“我……”成恬摇着头。

　　“你可以尝试一下……”

　　“对不起……”

　　他们之间只有那一晚。她也不可思议，想不到自己对他的感情经过这么多年的无回应，还是没有改变。

　　“你如果超过一月不回来，我一定会去找你。”

　　看着如此斩钉截铁的李清，成恬摇了摇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一模一样，这种压抑在内心的疲惫并没有因为离开宫芊而消失，他依然那么痛苦，他的人生怎么好像没有一点希望？命？可为什么这是他的命？他依旧搞不懂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自己，他希望自己还能好。他已经处在谷底，不会更差。

　　做好晚饭，李清叫成恬吃饭，刚坐下，成恬便直接说道:“明天我想去见宫芊还有千心，一会儿你帮我打个电话吧。”
　　“干什么？这么好的工作你不要了？”李清质问道。
　　“明天办好离婚手续，我想离开这里。”成恬郑重道。
　　李清又急又慌，再次问道:“为什么？”
　　“我们没法这样一起生活，谢谢你这段时间收留我，照顾我，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成恬感激道。
　　“我为你付出多少，你是最清楚的，难道你不能留下来吗？”
　　“我是你的双重战利品，但对我而言，你是宫芊的好朋友，八年前是，八年后也是。”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婚吗？就是因为你太没出息了……”李清大吼道。

　　成恬不愿跟她吵架，所以没有反驳。

　　即便没有了宫芊，他也不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自己，即便他看不清未来的路，也不愿栖息在自己身旁。
　　李清眼泪涟涟：“我之前告诉自己，没关系，就算你成恬从今以后一无所有，我养你一辈子；就算你从来都不曾想过来安慰我，只要你在就好了……真的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可为什么这样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满足我呢……你不用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

　　“现在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对不起。请你不要继续这样子，不然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看着李清委屈得样子，成恬直截了当道。
　　大学毕业后，李清和宫芊的联系慢慢变少，她对宫芊的怨恨和嫉妒也减轻了，但有一点却从未变过，那就是希望宫芊婚姻破裂，有时候想得更极端点，巴不得宫芊发生一场意外死去。

　　早晚都会出问题的，李清十分确认。家庭条件的差异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的原因，最重要的那个原因埋藏在成恬内心深处，世界上第二个额外知晓的人是李清。
　　就算他们同踏而眠八年，宫芊那个傻女人，都没有自己更了解她的丈夫。
　　所以凭什么？

　　她不是笨蛋，不会深根究底，因为不会有答案。

　　第二天一大早，宫芊接到了李清的电话，约在之前的咖啡厅，她准时10点赶去，却看到李清已经在等她了。

　　宫芊面无表情地坐下，首先问道：“今天你不忙？从前都是我等你。”

　　“今天周日，我休息。”李清假装笑笑。

　　“什么事？”宫芊冷静地问道，十年好友一朝之间变得陌生，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李清捋了捋头发，正襟危坐道:“宫芊，有件事早就应该告诉你，成恬最近一直住在我那里。”

　　宫芊皱眉：“你今天找我来不会只是想说这个吧？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对方反应超乎自己意料，但李清还是回道:“看来你已经放下了，不过我还是有必要跟你讲清楚，其实很久以前我就喜欢成恬了。”
　　“你的意思是成恬是因为你才跟我离婚的？”宫芊质问道，她不是很信。
　　“没有，他决定跟你离婚后没地方可去，是我收留了他，不然他真得可能会死在大街上。”李清煞有介事道。

　　“现在你父亲放手了，他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但还是犹豫不太敢留下来。你现在已经有了沈嘉严，赶快跟成恬两清吧。”说着说着，李清有些激动，眼角有泪光。
　　宫芊不太想多解释些什么，只能忍痛道:“只要他给我打电话，我会去的。”

　　“还有些事，你也要知道，其实这一切发生并不是我欠你。七年前，在你遇到成恬之前我就喜欢他，但是他想追求得是你……还记得我流掉的孩子吗？”

　　宫芊这才惊恐起来，李清淡定道:“没错，那是成恬的，我已经为你们两个付出了太多，希望这次你能成全我们。”

　　他们之间竟然有过去！
　　“那为什么当时你不告诉我！”宫芊再次质问。
　　“我爱他，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
　　宫芊心痛得无法自抑，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就泼了上去，大声喊道:“可我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

　　苦涩的咖啡顺着李清几绺头发滴落在地上，她苦笑道:“你知道当时我有多舍不得，如果我留下那个孩子要挟成恬，他会留在我身边……可是偏偏你们家比我们家有钱有势力，可以帮成恬出人头地，我当时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以后会找到什么样的工作……所以为了他，我愿意把孩子打掉。这些年成恬每次见到我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我也不忍心跟他搭话，本来我都快死心了，但是芊芊，不合适的两人迟早是要分开的，即便我没有从中作梗，你们也还是离婚了。你还记得大学时候的成恬是多么自信阳光吗？但是现在他变得跟你一样唯唯诺诺！”

　　“他跟你结婚后，你爸爸不仅从来没帮过他，还让他许下承诺，五年赚下五百万……”李清停顿了一会儿，“宫芊，你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看着他一天比一天颓败无动于衷……”

　　李清拿出包里的湿巾清理脸上的咖啡，继续说道：“宫芊，我的话说完了，这样也好，我们所有人都解脱了。”

　　宫芊万念如灰，此时的她说不出任何话。

　　“以后我来照顾成恬，他会过得比以前好，你不用再愧疚。”

　　宫芊记得那天爸爸跟成恬谈话的内容，爸爸已经不再追究那个承诺，并给成恬机会，但他执拗不想要。其实宫之林对待他们兄妹也一向如此，并不是完全针对他，而这些，她通通跟成恬讲过，但是他从未想开过。

　　李清整理完从桌子上站起来，拿起了自己的包，最后说道:“什么时候带千心去我们家一趟吧，成恬现在很萎靡，他想见千心，顺便你们商量一下离婚手续的事情。”

　　宫芊回到家，心情全部表现在脸上，宫驰就问她：“干嘛去了？脸色这么难看。”

　　宫芊摇摇头，然后又对宫驰说：“哥，我想带千心去看成恬。”

　　“成恬怎么了？”宫驰不禁问。

　　“他很不好。今天李清来找我，跟我说了很多，原来……”宫芊委屈地想大哭一场。

　　“她都跟你说了？”宫驰有些愤怒。

　　“难道你都知道？”宫芊不解地望着宫驰。

　　“爸爸调查过他们，傻丫头，为什么爸爸一直都不喜欢成恬，现在你总该明白一些了吧。其实那年，爸爸过生日你从学校回来，跟他说你跟成恬的事情，当夜爸爸就派人去学校想把那个男生请过来看看，顺便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那天回来的人只带回了几张照片。爸爸气得火冒三丈，以为事情会不了了之，可没想到后来你们还是执意要结婚。爸爸确实很严厉，可这么多年以来，他唯独对你的要求无可奈何。”

　　“其实说起来，这个成恬蛮怪的，爸爸从来不想跟他为敌，但他却一直绷着一根神经，给他台阶也不下。”
　　“他虽然叫过几声爸，但每次都心不甘情不愿，这个你也知道，所有的事情不全是我们的错。”

　　“全是我错了……”宫芊已经泪流满面。

　　“知道了也好，知道了也好……”宫驰任她哭着，并拍着妹妹的肩膀轻轻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