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单人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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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从没觉得自己的房间小，谁知等没头脑的稻草人、没胆子的狮子和没有心的铁皮人进驻之后，我这个山寨桃乐丝立刻郁闷了。
梦想需要有个盛放的容器，容器容积大小很是重要。
这么个句子忽的从心里冒出来。一冒不打紧，特想“打保龄”。
我没有画室，只能带着画具去学校。若是在家画，老妈会把我当保龄球从窗口丢出去。
不经历大四，是不会了解毕业班有多萧条多荒芜的。背着画板从油画系长廊穿过，一张熟悉的面孔都没看到。热乎乎的风刮过，教室里却是清冷。直到此时方才察觉我是喜欢教室里人声鼎沸喜欢同学们大谈特谈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的。怎么四年时间里我都不怎么愿意跟他们说说话呢。
角落里，还真剩下一个人。她探出头来，看到来人是我同样万分诧异。“郑好？”
怎会是她？忒巧了。我点点头，微笑着打招呼：“熊歆。”
“来画画？”
“嗯。你也是？”这反问显得有些无聊兼没话找话。
果然，她耸耸肩，接着画画不再理会我。
挑了另一个角落，扎好画板，开始甩颜料。呼，无法形容我有多么喜欢丙烯的味道，当然松节油也不错，但还是丙烯闻起来最踏实。偶尔习惯性的想要用小拇指长指甲刮颜料的时候，才发觉它已然被剪断。
章豫东。我用力诅咒这个名字。
画布上有盏很丑很丑的酥油灯。就藏区寺院里最常见的那种。灯座变形扭曲，酥油流了出来四处蔓去，灯火微弱几乎快要熄灭。
此时天色渐渐昏暗，另一角落里的熊歆收拾了画具走过来。
她在那盏极丑的酥油灯前站了片刻，说：“早就想告诉你。郑好，我喜欢你的画。”
“哦，我也喜欢。”
“但我不喜欢你这个人。”她紧接着说。
“哦，我也不喜欢。”
熊歆一愣，“你有才华，可你不去经营。你有爱情，可你不懂珍惜。你有很多别人想要而不得的东西，却总是毫不在意。老实说这种人真挺招人烦的。”
“或许是的。”我承认。
“呵呵，”她笑出声来，似是后悔跟我废这些话。“先走了。晚上跟豫东一起约了一家画廊的负责人吃饭。”
“好，再见。”
她刚走章鱼的电话就打过来。“郑好，我妈扭着脚了，你赶紧带她去医院看看。我这边有事走不开。”
“什么事？”
“公事。吃完饭我就过去。”
“跟谁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
“哦。”
这幅画还差一点儿就画好了，但今天显然已无法完成。对着那簇微弱的火苗看了几秒钟，嗤笑，然后站起身关门离去。
或许这么说有点不厚道，不过章鱼他娘受伤后真的又乖又听话，甚至有点夸张的可怜兮兮。
拍完片子，拉着我紧张的问：“好好，阿姨不会骨折了吧？”
“不会。”
她右脚脚踝肿的老高，我心里也没底，却也只能捡好听的话安慰她。
果然不是骨折。医生看了片子，说是软组织挫伤。我在划价处、收费处、西药房之间来来回回的折腾，总算忙活完了。
送她回家的路上，章鱼他娘不停的唠叨。说什么章鱼他爸出国公干儿子在外应酬自己没人管啦。说什么宋阿姨刚得了大孙子，不想干了要回家带孙子。说什么谁谁家的儿媳妇整天陪着婆婆逛街旅游做美容。
等到了家，宋阿姨跟我交待说火上的大骨汤再有二十分钟就能炖好，然后解下围裙迫不及待抱大孙子去也。
我只得把围裙套在自己脖子上，钻进厨房盯着砂锅里的大骨头。
汤炖好了。章鱼他娘一边喝汤一边接着唠叨。说什么我的工作已经跑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去学校领一下派遣证。说什么结了婚就赶快要孩子。说什么当老师挺好，不是每个学画画的人都有熊歆那样的才华……
章豫东赶过来时他娘已经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安稳睡去。我冲他“嘘”了一声，示意别吵醒阿姨。
他探头看了看，安下心来，轻轻关上主卧房门。
我解下围裙，坐在玄关的小凳子上换鞋。
“你干什么？”章豫东走过来问。
“回家啊。十二点了都。”我仰头望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的气息呼在我的脸上，一阵比一阵急。忽而，我整个人腾空而起被他紧抱着来到他的房间。惊呼还没来得及从口中喊出，只感觉那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撤去，我被地球引力牵引，重重坠在章豫东的床上。
这是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不大。只滚了一滚我便紧抵住床头，退无可退。
章豫东开始解领带，然后是扣子。
“你干嘛？”我蜷缩着身子问。黑暗里，树影摇曳的身姿映在墙壁上，还伴着哗啦啦的声响。我的声音是颤抖的，说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
他脱去衬衣，弯腰捉住我的双足用力一拉——我的身体被迫呈现出温顺的姿势，平展躺着。他俯身紧紧压迫住我，唇舌紧接着汹涌袭来。
我的挣扎前所未有的厉害。
不在意这个。真的。不在意这个。早就想过，让他拿去拿去都拿去，连渣都不要剩下。但可以是昨天或者昨天的昨天，可以是明天或者明天的明天，唯独今天不行。
不是对这个一窍不通。也不是不知道女人越挣扎的厉害男人就越是兴奋异常。我就他妈的想挣扎。
章豫东的气息愈发急促，身体紧绷热烫。他开始剥我的衣服，但背带裤比较难对付，费半天劲只褪了一半。他略有些气恼，在我轻颤光裸的身体上轻咬，每过一处定要留下微红痕迹。像是雄狮在自己的领地四周到处撒尿，以宣告自己牢固的领地所有权。
我的双手在空气里徒劳无功的挥舞，什么也抓不住。在意识即将消亡溃败之时，它们终究还是抓住了什么，用力向下扯去。某件东西从床头掉落，发出碎裂的声响。
静寂夜里，这声音大的可怕。
章鱼他娘被吵醒，喊叫起来：“小东，小东，你回来啦？”
章豫东蹙起眉毛，盯着我，眼含不满。
我抓紧衣领，“快去看看。”
他掐住我的腰，很是用力。“把这见鬼的背带裤脱掉，等我。”说完，翻身下床穿上衬衣朝隔壁房间走去。
刚逃到楼下，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我死命的抠掉电池，拼命奔跑。
此时这个样子真不知该去何处。老妈若是见着了，问清楚始末，只会责怪我不懂顺从。老爸若是见着了，问清楚始末，只会沉默以对连故事都讲不出来。
似乎，只有投奔莫奈。
可那个永远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家伙居然关了机下落不明。放下电话，我对便利店收银员说拿包烟。
她问我要什么牌子的。
我说要最冲的最带劲的。然后拿了烟转身就走，连收银员直呼找零找零都懒得搭理。
诺大的城市，能去的地方却少得可怜。
走进那家咖啡馆，游姐正准备打烊，见到是我，她先是高兴地问：“怎么这会儿跑来了？”待看清楚我浑身掩饰不住的狼狈，又犹疑地说：“搞什么啊，快去后面洗个澡换件衬衣。”
洗澡的时候我想，游姐的生活真让人羡慕。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每天睡到日晒三竿自然醒，下午开门做生意。生意嘛做的怎样也不甚在意，碰到合眼缘的人便交个朋友。没事一起喝喝酒追忆追忆往昔向往向往未来。真是自由自在。
走出卫生间，我说：“真不好意思，又要借你的衣服穿。”
“没事，回头还我两件就行了。”
“嗯，没问题的。”
她挑了张唱片放进唱机，跟我一起窝在沙发里抽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聊着，丝毫没有询问我碰到什么倒霉事儿的意思。我真喜欢她这样不八卦不好事的女人。
“郑好。”
“啊？”
“那天说好了住游姐这儿，怎么丢下莫奈一个人跑了？”她直撇嘴，“你不知道后来多搞笑。”
“怎么？”
“我那抽风的儿子凌晨五点多突然冒了出来。愣是以为我给他找了个后爹。哎呀，折腾了并半天才解释清楚。你说搞笑不搞笑。”
“儿子？”我顿时惊悚了，瞪大了眼问：“游姐，你居然有个儿子？”
游姐一脸当然如此的神情，反问：“怎么，我不能有个儿子？”
“是的呀，呃，不是不是，哎呀，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不像是结过婚有个儿子的样子。”
“婚的确是没结过，不过嘛，儿子倒还是有一只的。他挺独立的，不喜欢黏着我，一早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哦。”我吸了口咽，被浓烈的味道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游姐夺过我手里的烟，丢过来一包柔和七星。“抽这个吧，没那么冲。”
想喝酒，想醉的不省人事，于是问：“游姐，上次那个年份的红酒还有吗？”
她悠哉游哉地说：“有。”
“那能不能……”我嬉皮笑脸的耍赖皮。
“不能。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多好的酒都让你糟蹋了。”
“游姐，可人家真的很想喝酒啊。”
“红星二锅头，爱喝不喝。”
唉，人生真杯具。
早说过不能宿醉于咖啡馆酒馆的。在这类地方睡去，你总不晓得自己将会在什么地方醒来。太不靠谱。
我是被一阵阵扑面而来的狗臊气熏醒的。就见莫奈抽着游姐给的柔和七星，抱着他的秋田犬贱贱的坐在我面前。
“醒啦？”他乐呵呵的笑，顶着一对熊猫眼。“醒了就滚一边去，让我睡会儿。”
我登时大怒。“莫奈，你可是我亲生的朋友！”
他哭丧着脸。“就因为我是你唯一的知根知底的亲生的朋友。所以昨晚上凌晨三点被死章鱼挖起来满世界的找你。困死我啦！把我的床让给我，你去刷刷牙洗洗脸，章豫东一会儿就过来接你。”
我脑子里蹦出个比莫奈出卖我更严重的问题。
“喂，昨晚上你根本不在家，电话也关机。我都找不到你，章豫东是怎么凌晨三点把你挖起来的？”
莫奈攸的闭上眼，表示他本人很烦恼拒绝回答该问题。
接下来我说的话充分反应了我是个女人这一毋庸置疑的事实。“难道你柜子里藏的人就是章鱼？”
闻言，他彻底崩溃了，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笑得差点没气。
我盘腿坐着，安静等他笑完。
“回答问题。莫奈。”我继续发挥胡猜的本领。“或者，那个人章鱼认识？”
他收起笑容，算是默认。
轮到我崩溃了。亲生朋友的一切章豫东居然比我还了如指掌。这叫我情何以堪。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单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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