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张小冰

11、背后的女人

　　已经到了十月份，可是迪拜的天气还是异常闷热，程欢自从到了这片土地上，还从未见哪天下过一滴雨。
　　晚上难得穆赫晨没有出去，他呆在家中陪着伊玛尼看综艺节目。
　　可惜这里收不到国内的电视信号，程欢想了解一些国内的新闻，还得从阿拉伯的半岛电视台上得知。
　　趁着综艺节目在打广告，穆赫里拿着摇控转到新闻台。
　　主持人正在预测油价近期将会上调，这要是在别的国家势必会引起市民恐慌，可是在阿拉伯国家，对于他们而言是件好事，阿拉伯的地底下蕴藏着大量石油，未来100年内他们不用担心油价问题。

　　接下来的一段新闻恐怕会在民众心中引起不小的波动。
　　迪拜王储继承人苏尔塔因早年在美国留学时，在名流聚会上吸食大麻的照片被公布于众，使穆罕默德家族蒙羞。西方媒体也针对此事大肆渲染，现在迪拜民众都质疑这样一位王储继承人能否真正使他们信服。

　　虽然在迪拜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政治上的问题，程欢却觉得它很遥远，完全把它当娱乐新闻来看。
　　迪玛尼与穆赫里的神情却很怪异，程欢以为穆罕默德王储成员的举动与民众的情绪息息相关，王储的决定关乎迪拜今后的命运，他们有所担心也是正常的。

　　穆赫里沉着脸把遥控器一按关了电视，迪玛尼也是一声不响回了房间，他们两人的神情比阿拉伯男人诵读古兰经时还要严肃。

　　程欢在这个家庭呆了这些天，多多少少对这家人的脾气有些了解，通常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嘴才好，以免触到他们的楣头，弄得大家都不开心。她见穆赫里一直板着面孔想着心事，也没打扰他自己先去睡了。

　　穆赫里答应要帮程欢找回护照，第二天他就出门着手去办这件事情。程欢自从离开黑子那伙人，便再也没敢到中国鞋城附近去。

　　那天晚上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是一无所知，迪拜政府对于从事□□团伙的惩罚是很严厉的，也不知道琳琳被警察抓去没有。

　　如果琳琳被抓进了警局，通常迪拜政府会立即把他们遣送回国。这个结果也不坏，琳琳也许并不想回去，她一向有自己的主张，她更乐意去英国，或是法国，一切没有人认识她的国度，开始她新的生活。

　　程欢预备等穆赫里一拿回她的护照她就启程回国，这里带给她的只是恶梦。
　　唯一让她不放心的是迪玛尼夫人，她今天看起来精神恍惚，饭也没吃多少，在花园里呆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去海边走走。

　　迪玛尼这几天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程欢生怕她又会像上次那样突然昏迷，迪玛尼在沙滩上行走，她一直跟在她后面陪着。

　　程欢抬头看了看海平面上的天空，阴沉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迪玛尼在前面默默地走着，满怀心事。这个优雅的老人在她身上一定藏着许多秘密，程欢只知道她有穆赫里这个独子，却极少提到其它的家人。

　　迪玛尼的房间里珍藏着一玫精致的金质鹰章，她时常把它拿出来细细端详，眼里柔情似水，程欢猜那一定是穆赫里的父亲留给她的礼物。

　　突然天空中起了一阵大风，海水一下一下拍打着沙滩，前面单独走着的迪玛尼穿着宽大的黑袍被风吹起来贴在身上，显得她的身体单薄、孱弱。

　　程欢上前几步追上她劝道：“夫人，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迪玛尼惆怅地叹了口气，伤感地说：“我的身体已经这么坏了，现在走几步路都没有力气。”
　　“夫人，您会好起来的。穆赫里会给您请最好的医生，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能治好您的病。”

　　“你不要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我倒没什么，穆赫里以后就要孤零零在这个世上了。”

　　程欢劝道：“你明知道他会伤心，为什么不振作起来呢？”
　　“人都是要死的，我也没有办法，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
　　程欢心里难过，迪玛尼的心里却已经把世事都已看透，心如直水。
　　程欢慢慢扶她回到家，迪玛尼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穆赫里到傍晚时才回来，程欢见他全身湿透，忙拿毛巾给他， “外面下很大的雨吗？”
　　穆赫里一边擦头发，一边抱怨：“在路上的时候就下了，而且雨下的很大，马路上全积满了水。”
　　“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吧，免得着惊。”
　　他点点头，又问：“我母亲呢？”。
　　“在房间里。”

　　穆赫里朝迪玛尼的房门看了一眼，才回房换衣服，程欢进厨房给他准备椰枣茶。
　　不一会儿，穆赫里换了一身蓝色棉质衬衣，他倚在厨房门口，说：“我去警察局问了，那天晚上旅店的人全部被带进了警局，旅店也被封了，老板与那些□□的女人已经全部被遣送回国。”
　　“那我的护照呢？”程欢停下手中的动作连忙问。
　　穆赫里摇摇头，“警察搜查旅店的物品时并没有发现你的护照，也许被老板藏起来了。”
　　她满脸的失望，原本她不想直接去大使馆求助，那样她要将自己的伤口重新暴露在陌生人面前，博取他们的同情。现在看来，护照不知踪影，是不得不去了。

　　穆赫里说：“你为什么要急着回去呢？你原为着来这边赚钱，现在回去，对你一点帮助也没有，原来的困难还是会在那里等着你去解决。”

　　“可是留在这里也不见得有别的办法。”她苦恼的说。
　　“也许我可以帮你，如果你想在这边工作，我可以叫我的朋友帮忙，给你办一个长期的工作签证。”

　　程欢想了想，穆赫里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即使回去又能做什么呢？一家人苦苦在那方小天地里挣扎。母亲的一生就是最好的例子。就像琳琳曾经说的，反正已经到了这步，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只要穆赫里能帮自己拿到工作签证，在这里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