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张小冰

9、穆罕默德

　　穆赫里带她到了海边的一栋别墅，空间很开阔，外面的海景一览无余。除了马路，其他的地面铺着压得很平坦的沙子，一排排灰白色两层的房子，外面还配有小型游泳池。
　　穆赫里家的花园里栽着各式花卉，最注目的是高高的椰枣树，听说这种树的果实椰枣曾经是阿拉伯人的主要食物，一个人每天食用6个椰枣就能生存，在迪拜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这种植物。

　　穆赫里的家布置的非常有阿拉伯特色，家具样式，点缀的布艺，房屋的结构都透露出传统的阿拉伯风格，同时又处处流露出欧美现代风格的结合。
　　大厅里铺着花纹独特的阿拉伯地毯，室内梵着熏香，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穆赫里在楼下为她安排了一间小卧室，他说：“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程欢环视小小的卧室，白色床铺，木质桌子上有一些杂物。她打开衣柜，里面有阿拉伯女人穿的衣物，她换下身上的衣裙，随便选了一件套在身上。
　　程欢累极，一靠近床铺便一下子睡熟，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自从墨齐消失后，她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对于爱情太过于盲目，才会被蒙蔽双眼跟他来了这里。可是他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呢？程欢在梦里都想找到他问清楚。即使他曾经爱过她，那也如沙漠里的一汪水，当太阳一出来，它就会消失。

　　快天亮时，一阵高音喇叭传来高亢的阿拉伯男子的声音，把她从睡梦里惊醒。她开了灯，闹钟显示是早晨四点钟，阿拉伯人正在诵读古兰经。

　　古兰经诵读了半个小时，之后程欢就一直没有再睡着。天一亮，她就起床，推开卧室的门，房子里静悄悄的，早晨的曦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大厅，窗户是一格一格的排窗，窗影落到白色的地板上，暗的是窗木，黄白的是玻璃的折射，窗明几净，抬头便可见外面雪白的沙滩和碧蓝的天空，这是另外一个世界。

　　程欢精神有些恍惚，像是在梦里，但愿就这样永远不要醒来。

　　突然隔壁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程欢被唤回现实，她仔细听，房间里还传来妇人痛苦的呻吟声。她想也没想便推开门冲进去，眼前一幕不由使她吃惊。
　　只见地上躺着一名老妇，她四肢抽搐，脸色已经转为灰白，嘴里不断有呕吐物流出。程欢并没有被眼前这一幕吓到，她很快镇定下来，急忙蹲下来，把病人平卧头侧向一边，保持呼吸道通畅，又慢慢清除她口中的秽物，以免呕吐物引起病人窒息。

　　恰在此时，突然有人冲进屋惊慌地叫了一声“妈妈。”他一上来便推开程欢扑到病人面前，程欢一看，原来是穆赫里，他一身白色短衣短裤，头发上还滴着水珠，看样子是刚运动回来。

　　程欢本来正为病人急救，哪想到突然被人打断，心里不由的恼火，她大声喝道：“你如果不想她死，最好让开。”

　　穆赫里一怔，面对这个年轻女人眼里的一簇寒星，不由得急急避让。

　　程欢清理完病人口中的秽物，又起身打开房间的窗户，慢慢病人的呼吸已经平稳。处理好这一切，她才有时间喘一口气，用手一抹，额上全是汗。

　　这时房间门口有一个菲律宾中年女人小心翼翼探进头来，穆赫里怒道：“阿克劳，你一早跑到哪里去了？夫人晕倒了你都不知道。”

　　中年女人嗫嚅着回答：“对不起，先生，我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蔬菜。”

　　程欢打断他们：“别光顾着发火，尽快送病人到医院去要紧。”
　　穆赫里恨恨瞪了阿克劳一眼，急忙拨了医院的号码。

　　不一会儿，救护车便到了门外，几个医护人员进来把病人抬上车，程欢跟着他们到了门口。穆赫里突然返身说：“阿克劳跟我一起去，你。”他看着程欢，“留在家里等我们回来。”

　　程欢看着救护车驶远，一个人返回屋里。房间里重新又变得静悄悄的，她进病人房里把秽物打扫干净，然后打开冰箱，取用里面的食材，做了一顿早餐。

　　在房子里呆到中午，他们便回来了。穆赫里的母亲坐在轮椅上，脸色很苍白、疲倦，穆赫里直接推她进房休息。

　　阿克劳说医生建议伊玛尼夫人住院治疗，但是夫人不喜欢医院的环境，一定要回来，说完她跟着去了夫人房里看有什么需要她做的。
　　程欢觉得她真是个固执的老太太，没有什么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她返回厨房看锅里煮着的食物，拿勺子在里面慢慢搅动。
　　“真香，你在煮什么？”穆赫里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厨房门口。

　　程欢笑道：“煮粥，病人吃这个对身体有好处。”
　　“属于中草成药吗？”
　　“不是，你母亲好些了吗？”她问。
　　“她已经睡着了，今天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你也帮了我的忙。”
　　穆赫里由衷说：“其实我带你回来，只是希望找一个懂得护理病人的人能照顾我母亲，她一直有很严重的糖尿病，可是她一直不愿意去医院治疗。”
　　“老人通常是这样，只要你耐心点，多花时间和她沟通，慢慢她会理解的。”

　　“你愿意留下来照顾我母亲吗？”穆赫里问的非常诚恳。
　　程欢不出声。
　　穆赫里又说：“我会付你很高的薪水。”
　　程欢放下勺子，笑着说：“并不是钱的问题，我在这里也不会呆很久，迟早要回国的，不过这段时间我可以先在这里帮帮忙。”

　　穆赫里不由得放下心来，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如阳光般耀眼。

　　伊玛尼夫人的身体非常不好，平常特别容易累，嗜睡。虽然平时饮食规律，但是体重还是在慢慢减少。
　　中午阿克劳服侍她吃了一些食物，吃完她便又睡下了。

　　傍晚的时候她醒了，精神略好了点，她便起身淋浴，更衣。换过一袭干净，清爽的衣服，程欢只觉得伊玛尼夫人面容素净，气质高贵，优雅，年轻时想必一定是个美人。

　　她很慈善，吩咐阿克劳做事也是轻声细语，商量的语气。知道是程欢救了她，对她感激不尽，当听说了程欢在迪拜的迹遇时，眼露关切，唏嘘不已。
　　不一会儿，她便嚷饿，阿克劳忙进厨房准备了食物端上来。

　　程欢一看，盘子中盛着阿拉伯烤饼，烤鸡肉，还有一份上面喷洒了玫瑰露，混合有开心果的布丁甜点，程欢不禁摇头，全是甜、 香、 油腻的食物。

　　食物还没在桌上放稳，程欢便一手接过来，耐心对伊玛尼说：“夫人，您不能再吃这些食物了，这样对您的身体完全没有好处。”

　　伊玛尼皱着眉头：“我们阿拉伯人每天都是这样吃，也都好好的。”
　　“夫人，他们没有生病的时候吃这些食物是很营养的，但是您现在血糖非常高，需要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没有肉我会吃不下饭的。”伊玛尼抱怨。
　　“可是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夫人，您相信我吗？我会做一些美味的食物，既让您饱口服，也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阿玛尼对于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脆弱，心里也是很后怕的，如果食物真的能缓解她的病痛，她倒也愿意试一试。

　　程欢把食物放在一边，打开冰箱重新为伊玛尼夫人做一份无糖，低热量晚餐。冰箱里有新鲜果蔬，还有羊肉。程欢准备给她做一份羊肉白菜馅饼。因为据阿克劳说伊玛尼夫人平时口味偏重，不可一日无肉。
　　按照食谱上的做法，这味食物的配料起码需要10多种，且步骤繁杂，但是程欢有办法在只有主要原料的情况也能做出美味。

　　最后食物送到伊玛尼夫人面前，连她也不禁啧啧称奇。羊肉白菜馅饼，荞麦鸡丝面汤，西红柿沙拉，食物虽然很平常，但可见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她把食物统统吃光，连连夸赞程欢有一副好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