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鏖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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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百夷部山寨中，顾浔和韩子峰在天不亮，听见百冲部来袭的动静时便起身了。韩子峰让顾浔带着他，觅得寨中一处制高点，居高临下，俯瞰远处山谷中的战局。
待见到孟郅回撤，韩子峰又让顾浔将他带往更靠近隘口的山头，战场就在脚下，能感受到喊杀声引起的震动。此举正合顾浔的心意，若遇险情，从处离开更为便捷。韩子峰脸色依旧很平静，唯见赫古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时，轻轻叹了口气。
顾浔见那赫古果然勇武异常，观他一招一式，确是身负上乘武功之人，难怪会在战场上收割人命如草芥。昨晚他与之交手不下百招，始终未占到便宜，要不是对方怕身下重围，主动退走，再战下去，胜负亦未可知。
若仅凭一人之力，自不能左右整个战局，但此刻百冲部来了强援，双方人数不相上下，孟郅又放弃了地势之利，战局便从刚才的一边倒逐渐转为平局，敌方又多了赫古这员猛将，不消片刻，百夷部已有不下百余将士死在其手下，士气渐渐被压制了下去。
百夷部在孟郅的命令下且战且走，待到大部队尽数退回寨中，孟郅便亲自登上山寨隘口，指挥作战。
以百冲部为首的那几部敌军都以为孟郅昨夜已死，陡然间见到他现身，补单安然无恙且亲自指挥作战，顿时一阵骚乱，百夷部众也有不少不知内情者以为少主昨夜遇害，此刻不由欢呼雀跃，士气大振，牢牢拒守住了隘口，敌军一时攻不进来。
韩子峰抬头看了看天，在心里计算时辰，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道：“无妨！孟郅守到巳时不成问题。”
顾浔知他是说给自己听的，因军机不能泄露，所以他只能旁敲侧击透露一些看似不相干的信息，这话也就是告诉顾浔，陆尘远最晚巳时能到。
对于顾浔来说，这场厮杀，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两军交战，那种血肉断肢横飞的场面，对一个第一次亲临战场的人来说，造成的冲击力不言而喻。哪怕见惯血腥如顾浔，也只看的片刻，便转过了头不忍再看了。
突然，只听韩子峰“啊”地大叫一声，顾浔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敌军武将正以极高明的轻功登上隘口城楼，像雄鹰一般，凌空扑向正在指挥作战的孟郅，正是赫古！孟郅的亲兵识得此人厉害，立即一拥而上，将主将护在了身后……
韩子峰一掌拍在腿上，显然紧张已极，还未来得及再开口，但见眼前一花，身边的顾浔已不见踪影。
顾浔知道，这个时候孟郅绝不能死！百夷部也好，百冲部也好，他们彼此攻讦，与梁国无碍，但若一部吞并了另一部，便是足以称霸南疆之势，尤其百夷乃南疆第一大部，百冲若将其吞并，势力大涨之下，极可能与梁朝分庭抗礼。
因南疆十六部中，百夷与梁国算是关系相对缓和，八年前甚至还有过归附之意，只因为陆临渊招安不利，不了了之，而百冲则偏向于亲近楚国，与梁国关系恶劣。
赫古便是百冲部首领干衍手下的第一猛将，他年纪不大，却早已成就威名，被誉为“南疆第一勇士”，纵横南疆，未尝一败。今日眼见战势胶着，他便借着艺高人胆大，想来个擒贼先擒王，若能将孟郅当场格毙，百夷部必败。
但见赫古来势奇快，孟郅虽有六名亲兵掩护，却被他十招不到，全部放到，孟郅人还未退下关楼，反被赫古一个闪身抢到身前，堵住了去路，紧接着三棱锥已经迎面刺到，孟郅只能挥起牛角刀格挡，当的一声，牛角刀被对方浑厚内力震断，孟郅虎口断裂，鲜血长流，下一刻，三棱锥再次朝着要害刺来……
孟郅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只能暗叫一声：我命休矣！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目，却只听又是当的一声，有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为他挡下了这索命的一锥。
孟郅睁眼望去，只见一道轻灵而瘦削的身影已经与赫古战成一团，两人身法极快，一招一式几为残影，孟郅只能从他身形判断出，此人正是顾浔。
顾浔昨晚吃过亏，知道赫古内力在自己之上，又见他使用的三棱锥势大力沉，正好克制轻灵武器，因此今日弃了软剑不用，刚才来时路上顺了一把百夷士兵手中的苗刀，此刀长逾三尺，正符合顾浔不愿与赫古短兵相接，比拼内力之意。若论招式之巧，身法之快，顾浔并不惧，与赫古对敌，他唯一的短板便是内力。
此时日近中天，阳光耀眼，顾浔看清了那赫古面貌。此人年纪大约三十来岁，高鼻深目，完全不是南疆人长相，倒像是来自西域。而且他武功路数也颇怪异，显然并非中原门派学成。
顾浔以苗刀和他对战，每每兵器即将相交时便中途变招，或借着轻功步法退开，不与他硬碰硬。几次下来，赫古顿时恍然，对手显然内力不如自己，意在缠斗拖延时间而已。他一窥到敌人弱点，当即反手又抽出一根三棱锥，双手各执一根，攻势如暴风骤雨一般展开来，心想，论快速对攻我便会输给你了？再说，常言道：暴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快也以内力为根基的，且看你能快到几时？
以顾浔的武学天赋，是不该有此短板，他虽不是陆尘远那样不出世的奇才，却也足够出类拔萃，论眼光，悟性，都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唯独内力一项，是他无可奈何，也难以言说的痛处。
原因还是他所中的慢性奇毒。常人修习上乘内功，每习得一分真气，便存储于丹田气海之中，日积月累，内力便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日益深厚。但顾浔每习得一分真气，却总在毒发期，与毒素苦苦相抗时耗去七成以上，剩下的不到三成。长此以往，别人修一年，抵得上他修三年，若对手是修为比他低一个境界的还好说，若遇到与他同境界的对手，内力便成了他拖后腿的短处。
更何况，赫古不但年龄比他大了十岁有余，而且境界比他也只高不低。
韩子峰远远观战，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顾浔武功底细，但却清楚赫古的恐怖实力。这种人放在战场上，与普通将领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只能说个异类。别说南疆，就算是放眼整个梁国，恐怕也只有一个陆尘远可与其一战。但令他想不到的是，顾浔竟然会在孟郅危急时刻，不等自己开口，便主动下场相救，待见到他与赫古的战况，韩子峰便知他武功并不能胜过赫古，对于他挺身救人的胆量更是佩服不已。
好在顾浔不求胜，只求拖延住赫古，让他无暇追杀孟郅，待孟郅脱身后，顾浔更无顾虑，只是远远与他缠斗，好叫他腾不出手来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赫古与他交手数回合后，便即认出昨晚阻止自己行刺孟郅的，正是此人。刚才又是因他横加阻拦，孟郅才得以逃脱。此人两度坏自己大事，还在继续纠缠他，碍手碍脚，赫古越战越怒，下手狠辣已及，势要将此人立毙当场，以消心头之恨。
顾浔亦感到赫古动了真怒，与之前战场上不带感情的杀戮不同，他的出招越来越狠辣，不需兵器相交，就算被罡风扫中，都是身催骨折的下场。然则对方越怒，他却越是静心。他二人已经不是战场厮杀，而是一场高手之间的较量。怒则心浮气躁，于武学上来说，便是一项大忌，顾浔虽然叠遇险招，但心下却越战越清明，借着身法和招式精巧避免正面硬抗对方凶狠攻势，偶一窥见赫古招式破绽，他还能反攻一二。
韩子峰善于打战，武艺在高手面前只能算是平平，但眼光还是有的。一开始他生怕顾浔折在赫古手里，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待见到顾浔在赫古急风骤雨的猛攻下却始终无恙，知道他自保无虞，便渐渐放下了心。更难得的是，顾浔虽然处于下风，却丝毫没有怯战之态，更没有一味防守，十招之中，虽然攻势只有一两成，时机却拿捏得奇准，可见其眼光和胆量。他不知顾浔内力不足的原因，只当他是年轻，习武之日短造成的 ，心想这位大夫年纪轻轻身手竟如此了得，假以时日，前途定当不可限量！
两人此刻在关楼上酣战不提，下方，百夷部与以百冲部为首的几部也陷入胶着的局面。百夷部背靠山寨，死守隘口，百冲等部虽然人数占了上风，但仰攻不利，又加上去掉了赫古这个强大助力，直用了一个多时辰才逼近关楼下。
巳时，七月的南疆，阳光毒辣得刺眼，战场上苦战了一整个上午的双方将士无不体力透支，汗如雨下。孟郅死里逃生，虽然见顾浔死死缠住了赫古，然则敌方人数实在太多，已有敌军登上了关楼，情势危机，当下不顾劝阻再度登楼亲自参战。
他刚一冒头，立时便有羽箭纷纷射来，孟郅忙挥刀格挡，忽听见一支羽箭带着异常响亮的破风声迎面射来，不及作何反应，便擦着他的耳际呼啸而过，身后响起惨呼声，孟郅回头一看，竟是有敌方士兵登上了关楼高处，想从背后偷袭，却被那一箭洞穿要害，一命呜呼。
孟郅片刻回神，认出那一箭的气势，心中顿时狂喜，目光灼灼向远方搜寻，果见敌军阵后，有一队人马，不知何时，已悄然摆开阵势，阻住了百冲等部的退路，与己方顿呈合围之势。当先一人，身着玄甲，手握强弓，骑在马上，气势如渊渟岳峙，乎朝着远方的他微微一颔首，正是陆尘远到了！
这么远的距离，寻常弓箭射程根本到不了，更别说将敌人一箭贯穿。孟郅心中一定，那一瞬间一句话几乎冲口而出：阿诀，你总算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鏖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