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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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平要塞位于梁国、楚国、南疆十八寨三方边界交汇处，像一颗钉子一样，扎在这片交界地带中心，东临梁国，西临楚国，北面是兰墨江，南倚南疆的玉梁山脉。在一片平坦开阔的地势中，唯有这一块突兀的高地，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自梁国立国以来，就一直将这座要塞掌控在手中，直到八年前，陆临渊奉命来南疆招安，结果不但招安不成，反被楚国人借机夺去了南平要塞。
之前梁国因为有这座要塞在，多数南疆异族的入侵都能止步于此，然则从八年前丢掉要塞后，更在楚国背后支持教唆下，南疆边境之患日益严重，才导致梁国不得不与楚国暂时议和，
楚国占据要塞后，因其北面临江，南面有山，皆不需要设防，所以只在东、西两面设立两座大营，东面重兵设防，防的是梁国，西面临近楚国本土和南疆西昌古道，拒的是南疆异族。
因南疆十八部各自为政，楚国虽然拉拢了其中几部势力，但和梁国一样，都无法实现对南疆的完全控制，所以也免不了有与之关系交恶的部族，常犯边劫掠。
多年来，楚国也不胜其扰，所以才暂时与梁国结盟，共同对付南疆十八部。但至于是真正联手将十八部彻底剿灭，还是只打击威胁自己的那部分势力，两国其实各有盘算。
此时，南疆的雨季已近尾声，这些天降雨逐渐减少，但仍有一波余韵。就像今晚，日落前还是晴空万里，临近子夜时，乌云却一层层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满天星光和月亮遮蔽得半点不剩。不一会儿，雨点便淅淅沥沥落下，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雨夜，对偷袭来说是一把双刃剑。雨声可以掩盖踪迹，但是下雨导致城墙湿滑，也会给进攻增加难度。所以，权衡利弊，还是很少有人会在这种日子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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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平要塞东大营。
统领马浩刚刚从哨所巡视回来，解下湿漉漉的蓑衣，扔在一旁，就听副统领张宏抱怨道：“欺人太甚！同在一个军营，凭什么西营那些个家伙那么舒服，咱们却天天累成狗。日间修墙挖沟，夜间还要巡防……这么大的雨，巡他娘个鬼！”
对此马浩也颇有怨言，但他身为统领，不能在下属抱怨时火上浇油，还是劝道：“再忍忍，西营那些家伙也快活不了几天，大军一到，大家都是一样要出征的。”
这话并不能平息张宏的愤怒，“不一样！起码西营那帮家伙这会儿能舒舒服服的喝酒睡觉，不用像咱们还得轮流换岗…”
马浩道：“那没办法，说让咱们被分到了东营？这梁国人在东面，又不在西面……”
“妈的，说起这个老子就窝火，梁国人太卑鄙了！”张宏骂道：“这鬼天什么时候下完雨？大伙就等着高指挥室亲临吴川，带领咱们打进梁国去，也杀他个血流成河，把他们的南平，还有江州都杀光，烧光！”
此言一出，迎来不少附和。群情激奋，纷纷附和：“杀光梁国猪！”“为咱们死去的兄弟报仇！”“活剐了那个姓陆的！”
一时间，营帐内沸反盈天，都在骂梁国人背信弃义，猪狗不如。
“听说梁国小儿皇帝向咱们陛下递交了请罪书，说此事乃一人临阵抗命所为，梁国愿意道歉赔偿，将元凶交由我朝处置。”
“赔偿有个屁用，这是国耻！能用钱来算吗？再说，钱能买命吗？咱们死的可是足足三万人，三万！！就算把那一人千刀万剐，也抵不了三万条命！”
“听说那个姓陆的梁军将领叫嚣报仇，他一个还不过二十岁的黄毛小儿，能跟我朝有什么恩怨，要坑杀我们三万人？”
“我看是梁国人的诡计，推了个替罪羊出来，决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角落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兵坐在一旁，看着这群激动的人，默然不语。今夜当值这群人都是近年调来的，未曾经历过八年前的那场战事，老兵摸了摸前几天因为多嘴而被揍得至今还红肿的额头，不敢多说什么。
就在这喧闹叫嚷间，营房外似乎传来异响，众人起初都不在意，还以为是闷雷，渐渐的，那异响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逼近，马浩首先觉出不对，做了噤声的动作，侧耳细听，发觉竟然是作战的鼓声。
声音传来的方向竟是西营。
这个时候，西营不可能搞演练，事先也无人告知，就在大家惊疑未定时，一只响箭带着刺耳的锐鸣升上夜空，准确无误地宣告：敌袭。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南疆蛮子竟敢这时候来偷袭？
都知道楚军正在往吴川增兵，准备以南平要塞为据点，讨伐梁国。这两天，粮草、辎重已经陆续运往要塞中。南疆各族如果识趣，这时候应当是坐山观虎斗，待到梁楚两国打起来后，再伺机而动。
先发制人，这些蛮夷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脑子坏了？
随后，一名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来报信：“梁军偷袭西大营！”
梁军？！
很多人都觉匪夷所思，就在马浩带领着士兵们匆忙拿起武器纷纷往西大营增援的路上，还不可置信。他们拒守要塞，日夜提防，防的就是梁军随时打过来，这本不意外。
但没人会想到，位于要塞东面的梁国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南疆的西昌古道，对西营发起进攻。
楚国在南疆十八部也有亲近自己的势力，还安插了眼线，但百冲、百柔被陆尘远一夕之间铲除，余下几部还在被徐庆明率领的梁军和百夷部联手围剿。消息封锁下，梁军借道南疆，绕到了南平要塞西边，楚国人竟事先一无所知。
西营楚军在深夜遇到这几乎从天而降的偷袭，顿时陷入慌乱。也不知敌人是如何躲过前线岗哨，到发现时，已经是真正兵临城下。
这些敌军个个悍勇异常，一度差点攻上城墙，但好在楚军经过最初慌乱后，迅速布防，借着城墙坚固，尚可抵挡。
就在双方拉开攻守战势后没多久，守军将领高仓忽然发现，除了打头阵的几百名身穿梁军铠甲的士兵，跟随在后面的大部人马，竟然全是做南疆异族打扮。
雨势太大，连火把都浇灭了不少，所以在敌人没有逼近到眼前时，大家都误以为来偷袭的尽是梁军。
随后他又发现，这些来犯的敌人并没有携带攻城辎重，这很符合南蛮子一贯作风。
借骑兵之利和敌人疏于防备的时候，比如今晚的雨夜，迅速冲开防守进城打劫，抢了就走，要是遭遇抵抗太顽强，冲不进去，那就掉头就跑，损失也不大，所以南蛮子来犯一般不携带辎重。
高仓暗叫一声侥幸，差点上当！随意便想到，南蛮子敢进城抢劫，却未必敢来打要塞，难道是见这些天来塞中运送来的粮草军需，眼红得失去理智？还是他们暗中联合了梁军，蛮夷攻打西营，而梁军在东边伺机而动？看着这身穿梁军装束打头阵的这几百人，高仓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但无论哪一种，南蛮子人数虽多，西营守一时不成问题，高仓经过一番分析后，拟定战略，同时命人紧急传令，东大营按兵不动，严守防线，听候调遣。
高仓的这个判断和随后做出来的应对，作为一名将领来说，都是合格的，也是符合正常人逻辑，但是，他今晚遇到的，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惯于使诈的高手。
于是，就在张浩等东营统领各自率领着手下队伍赶往西营支援的途中，接到了寨中最高指挥官的命令：撤回东营，严防偷袭，原地待命。
几千人哗然散去，这时要塞中，靠近西门不到里许的西南城墙便成了防守最薄弱的地带。
既是城墙，自然是有军士布防的，但人数不多。
因为这一段城墙下临兰墨江，江水湍急，无法集结人马。而且城墙高逾七八丈，虽然可以借助钩锁翻越，防也只是防守奸细出入刺探敌情，大部队不可能从这里攀援突破，普通士兵更可能爬到一半便体力不济。
而且攀援耗时，只要楚军能有几人守在城墙上，砍断绳索，便足以以一当百，就算能杀掉守军，亦或无人防守，能借此潜入要塞的人数也终是有限，哪怕上来个几百好手，也很快会被歼灭，于战局也毫无意义。
所以守在这段城墙的士兵根本没有如临大敌的警惕。而且，即便他们再警惕十倍，也不是那道悄如鬼魅的身影之敌。
即便是有雷雨声掩护，如果放出钩锁，还是有可能事先惊动敌人。所以这道身影，并未借助任何绳索，徒步用登天梯的轻功，途中只借力了两次次，便翻过了高逾八丈的城墙。落地那一瞬间，附近几名士兵才堪堪发觉，一拥而上，眨眼功夫，便全部倒下。
但凡身手再慢一点，必会有打斗呼和之声引来更多守军，但黑影武功之高，不但瞬息解决了头一波围攻，还能主动出击，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迅速清理掉这一带的守卫，然后将随身携带的锁绳一一放下，等待底下人攀援的同时，还以神鬼莫测的身手不时结果掉附近的士兵，将开辟出的这一安全地带扩大，待上来之人又再放下绳索，供更多人攀援。
约莫一炷香时间，攀援而上的人数达到大约五十人。
黑影对领头的之人道：“分头行动，务必切断楚军东、西营之间的联系。”
五十人，对于攻打一座要塞来说，如九牛一毛，泥沙入海，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是，五十人分头扼守塞中要道，让楚军东西两营之间传递不了消息，却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楚国人做梦也想不到，已经有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要塞中，伏击的是两营之间派出来传讯，毫无防备的传令兵。
这五十人，也不是普通梁国士兵，而是曾经在这所要塞中被围困到弹尽粮绝，挖井取水，树皮果腹，熟悉寨中阡陌，如同自己手掌纹路的陆临渊亲兵。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雨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