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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久违的温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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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妃到底没对我做什么,在我这安插眼线也只为探知皇上的消息,大约是想营造一种和皇上心有灵犀的感觉,我其实不怪她。
当然她极有可能不只是在我这永乐宫里有所布置,那元妃、容妃乃至于昭仪、昭容和婕妤们所处的宫里殿外,恐怕都没能幸免。但皇上显然不想再追究下去,或许也是念及她那点真心实意的思慕之心吧。别说在这深宫之中,就是这世上能有一点真心也是极难能可贵的。
无端闹了这么一出,我也累了,想对皇上说要不早点休息吧,转头却发现皇上神色落寞地饮了口茶。
我道:“皇上若于心不忍,方才又何必那般声色俱厉。”
他自茶上抬眸。
我一向大度,便道:“要不皇上今晚去玉妃宫里陪她吧。”皇上骤然变色,可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好心好意道:“只要皇上温言安慰,玉妃心里那点不痛快一定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皇上脸色阴沉,声音里却听不出情绪:“玉妃做了错事自当受些教训,朕并未惩处她,只是告诫她莫要再犯。若即刻就去劝慰,只怕她日后更不像话。”
我感慨道:“玉妃也不过是太在乎皇上了,情到深处,难免心生妄念,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来。”
皇上深深地望着我:“这后宫之中有谁不在乎朕?”
我想起他曾说我不在乎他,蓦然心里一紧:“自是人人都在乎皇上,包括臣妾在内。”
他神色稍稍缓和了些:“那皇后所说的妄念,是指什么?”
我道:“大约是些自私的想法。”
皇上道:“说来听听。”我支吾不语,他道,“皇后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便是有逾矩之处,朕也不会怪罪。”
我问:“当真?”
他道:“君无戏言。”
我又问:“非说不可么?”
他并不答言。
我清清嗓子,坐直了身子:“就好比说想将皇上据为己有,不许皇上眼里心里有别的女子,也不许别的女子多看皇上一眼。日日把皇上绑在身边,一刻也不分离。”
我不知自己有没有脸红,只听他道:“那么皇后对朕,可曾有过妄念?”
我立刻指天誓地道:“臣妾不敢,绝没有过。”
皇上冷眼盯着我:“可皇后方才说情到深处,心生妄念乃是在所难免之事,难道皇后对朕之情只是泛泛,从未入心?”
我…
我方才是那么说的么?
我怎么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啊!
皇上目不斜视地瞅着我:“皇后不说话,是默认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回答:“臣妾与皇上夫妻同心,皇上待臣妾之心如何,臣妾待皇上之心便如何。”
皇上竟苦笑一声:“是么?”
不知怎的,我没法厚着脸皮说出个“是”字,只得垂眸不语。
皇上似是轻叹了一声:“乐儿,朕待你不好么?为何玉妃为了见朕宁可不折手段,而朕来看你,你却要赶朕走?又为何玉妃对朕一往情深而你对朕却只有敷衍?是朕待你不好,还是说朕做错了什么,使你如此冷落朕,置朕于不顾。”
我懵了:“皇上…”
他他他…怎么这么说!
只见皇上黯然失神道:“朕要就寝了。”
我还呆在原地,他已往内室走去,我瞧着他落寞的身影心里竟有些许伤感。睡前他要我给他拿床新被,而后把我的被子推到一边,他自个儿盖着新被睡在里头,我又愣了愣。
但我也没提出异议,径自钻进被窝睡下,不想才刚合眼,他便翻了个身面向我道:“你躲得这么远做甚,想摔下去不成?”
我忙慌睁眼,喃喃道:“臣妾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睡个觉还摔到床下去,再说臣妾小时候也不曾摔下去过。”
他道:“还敢顶嘴。”
我困倦道:“可臣妾这床就这么大,臣妾也没躲远啊,离床边还有好些距离,皇上不必担心。”
皇上默不作声地看着我,我觉得他才是个需要人哄需要温暖的小孩子,但他同时又是皇上,他若不肯合眼,我也没法睡。于是我用恳求的语气向他道:“要不皇上让臣妾睡到皇上的被窝里吧,皇上抱着臣妾,就不怕臣妾摔着了。”
他果然两眼一亮,掀开被子一角,示意我挪过去。我只好挪进他的被窝里,他将我抱着,我枕在他胳膊上,也顾不得他会不会手酸了,浓浓睡意袭来,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翌日天明,皇上睡醒,我也跟着起了。一道用过早膳,皇上赶去上朝,我在门前恭送,他似乎心情不错,嘱咐我在宫里等他,他下了朝就直接过来,不仅温声细语,而且含情脉脉,一大早的就惹人怦然心动。
我自是欣然应允。
送走了皇上,我回屋歇着,歆儿收整好床被从卧房里出来向我问道:“娘娘几时变得这样怕冷了,初冬便要盖两床被子。”
我近来总没什么精神,天气又干燥得很,懒懒地饮了口茶:“谁说被子一定要盖在身上了,昨晚我跟皇上都只盖了一床被子,另一床是用来占位置的。”
歆儿呆了呆:“占什么位置啊?”
我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皇上喜欢挤着睡,可本宫身子纤弱不够挤,只好放床被子在旁边占位置。”
歆儿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虽不是第一次听我说这样私密的话,还是羞红了脸,把头撇向一边。
我再笑了一声:“去给本宫拿点梅子来,要酸的,越酸越好。”
歆儿愣道:“娘娘不是不爱吃酸吗?”
我疲乏道:“本宫也不知道,就是想吃了,可能是嘴里没什么味道。”歆儿应声去了,我视线追着她的背影,“还有山楂酸杏酸橘子,有什么酸的都给本宫拿来。”
很快歆儿和妍儿便人手端着个大托盘过来,把一碟碟酸食放到我面前,我两眼放光,执起一枚山楂送入口,只觉得这真是人间美味,什么鲍参翅肚,山珍海味都比不上。
我一样样尝过去,觉着山楂最合心意,很快便将整碟山楂一扫而空,并嘱咐道:“往后宫里多备着些,本宫而今就喜欢这个。”其余的让她俩也尝尝。
歆儿与妍儿一人取了一枚酸杏放进嘴里,顿时把脸皱到一起,四手分别捂嘴发出两声痛苦的感叹。
我面色古怪:“你俩这是怎么了?”
歆儿囫囵把那酸杏咽了下去,眼中噙泪:“娘娘,这、这也太酸了。”
“酸么,本宫觉得还好。”随手又尝了尝了酸杏,委实一般。
歆儿匪夷所思地看着我:“娘娘跟奴婢吃的果真是一个东西?”
我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挑了本教人养胎的医书来看,没翻两页便打起了盹,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竟然是皇上。
我忙要起身,皇上拦着我道:“不必多礼。”我便仍然坐在榻上,才发现身上多了张薄毯。
歆儿适时道:“娘娘您醒了,皇上来了有一会儿了。”
“皇上,怎么不唤醒臣妾?”我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味道,软软糯糯的,像个小白兔。
唔,我近来脸皮越发厚了。
皇上眼里浮出温柔笑意:“无妨,朕在旁等着便是。”
我坐直了身子,看了看窗外:“可臣妾这样,只怕要重新梳妆,不知来不来得及。”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后,临出门前妍儿拿来一碗安胎药,我下意识道:“本宫不喝。”恍然想起皇上,怀着不好的预感望向他,果然见到他别有深意的模样。我记忆犹新,还没喝药,脸上就微微发烫。
皇上向妍儿道:“把药给朕,朕亲自喂。”
不等妍儿反应过来,我已取过药碗,屏住呼吸一股脑灌了下去。
妍儿与歆儿皆呆若木鸡,以往要本宫喝药真是千难万难,一碗药热了凉凉了热,都快熬干了我也没喝多少,想不到今日能见到我如此爽快地服下一整碗药,就跟瞧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似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转头对皇上道:“区区小事怎敢劳烦皇上。”
皇上含笑道:“走吧。”
轿辇已在门外久候多时,只是单有一乘,我向身侧的下人道:“本宫的凤辇何在?”
小太监支吾不语。
皇上道:“是朕的旨意。”他携起我的手道,“朕与皇后同乘一辇即可。”
虽说龙辇上的御座足以坐下两人,可是这不合规矩啊。我不大情愿,皇上却只管携我落座,我没奈何只得与他同坐。
闵公公高喊:“起驾奉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