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翻译][亲世代]Promises Remembered》思梦

132、第三十八章 人所不能为（一）

　　当岛上迎来漆黑一片、风暴席卷的黎明时，他已经知道了。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黎明。只有雷鸣电闪，电光在突然高卷的海浪上舞蹈。波涛撞击着海岸，嘶吼声大得足够震聋靠近的人的耳朵，就连湖水都在打旋儿，似乎是被什么巨大的涡流控制了。然而，没有雨点打在岛上。因为雨是自然现象，而这不是。
　　他是在轰鸣声之前醒来的，所以出门前还有时间梳洗。艾丽斯和弗兰克•隆巴顿就没这么幸运了——两人都在格子花呢睡衣上匆匆忙忙地罩了件长袍。艾丽斯赤着脚，弗兰克倒是成功地找了两只不配对的鞋才冲了出去，正发现一棵巨大的橡树倒在图书馆的房顶上。其他人渐渐加入了他们：海丝佳•琼斯和杰森•克里瓦特一起从主馆出现，衣衫不整，大概已经差不多准备好去法国了；德里克•德力士除了一条破裤子什么也没穿，看上去很想杀人；奥斯卡•怀特奈克依然火冒三丈地盯着自己的新学生；还有他的学生卡尔文•沃特斯，显然是又一次成功地把奥斯卡惹火了。
　　小天狼星是他们中最体面的，他醒来的时候浑身冰冷，还思考了一下为什么。现在他知道了。
　　“为什么没下雨？”克里瓦特沉思。
　　“因为这不是暴风雨，”弗兰克答道，简短地瞥了一眼小天狼星，“至少不是自然的暴风雨。”
　　像小天狼星一样，这位高级指导员最近几个月以来一直在认真研究着阿法隆，不过他没有小天狼星拥有的优势。首先，弗兰克没时间在岛上闲逛着探索，也就没法学到书本以外的东西；第二，他不是傲罗的首领。小天狼星很确定，阿法隆在他身上感觉到了这一点，尽管他不清楚这个岛喜不喜欢他，但它似乎是乐于与他合作的。这个念头几乎让他笑出声来。或者说，它没有跟我对着干，小天狼星讽刺地想。我不知道阿法隆会不会跟任何人合作。
　　黑暗急速涌上他的左臂，黑暗而冰冷的疼痛。世界在小天狼星眼前漂浮起来，让他头晕眼花地摇晃了一下，才找回了平衡——不过还是没能避免抓住左腕，以这个手势作无用的自保。这么做从来不会有用，如果小天狼星没抓到的话，还会给自己带来剧烈的痛苦，但不知怎么的，他一直都想要这么做。
　　“那它是什么？”好几个声音同时问。小天狼星摇摇头，把疼痛推到一边。没有时间。哪怕他停下来想想这剧痛，他都可能失败——要么现在，要么就没机会了，他暗自告诉自己。他已经作出了选择；现在是行动的时候。深呼吸。
　　小天狼星直起身子，三天前喝下康负剂以来第一次大步跨出。清醒瞬间击中了他。
　　以及力量。他从未感受过的力量——愉快，甜美，稳如磐石，迅如雷电。它飞速涌遍小天狼星的身体，充满了他的感官与灵魂，把他包裹在安全感和虚假的战无不胜感中。不过怎么会虚假呢？除了力量，没有别的办法去证明。甜美而强大的力量。小天狼星身经百战，却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他立刻就知道，这是自己之前从来不能涉足的领域，自己能力的延伸。这力量简直好像一直被束缚在一道墙的另一边，只是等待着他的召唤。
　　他没看到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红光，其他人也没有。光线太暗了，他们也太心烦意乱了。但小天狼星感觉到了变化。他咽回随着力量涌起的狂喜，压下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在他控制之内，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潜伏着，在意识的阴影里起起伏伏。它之前不在那里，可小天狼星立刻明白，它再也不会离开他了。为了力量而攫取力量是毫无意义的，他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在他六年级的时候这么说过。这么做总是会让人付出代价的。
　　代价和目标——小天狼星开始懂得了。反正他跟这两样东西都很熟。
　　“食死徒，”他缓缓回答，“食死徒们，还有他们的主子。”
　　“伏地魔？伏地魔来了？”沃特斯问。
　　小天狼星的目光没有焦距，穿过图书馆半塌的屋顶，掠过打着旋儿的湖水，越过古巨石门，看向远方。他轻轻摇摇头。“他们来了。”
　　“怎么会？他们怎么知道？”沃特斯倒抽一口冷气，头脑依然不清晰。鲁莽的男孩眼里有了恐惧。
　　“亚当，”海丝佳•琼斯咆哮道，众人的脑袋都转向她的方向。她脸上显出痛苦和背叛的样子好像那是光荣的徽章，她曾经爱过那个背叛了他们所有人的男人。狂怒在她的黑眼睛里闪烁。“他告诉了他们。”
　　“他带着他们，”小天狼星纠正她，眼睛依然望着远方。他几乎可以看到影子般的人形划着小船乘风破浪，能感觉到他们黑暗的前哨。大概有一打摄魂怪，也许还有更多，编成楔形的队伍，以光荣的护卫队之势守卫着他们的黑魔王。
　　还有亚当，正在他在这世界上最恨的男人身边打着抖。

　　“停……”卑微的喘气声。他之前听过，但一直当做没听见。这次他没有。
　　“为什么？”他轻声问，挥了一下手，让摄魂怪退后一步。这个傻瓜被下魔药还不到一个小时，不过按照惯例，它应该已经让他生不如死了。麦克米兰在地板上翻腾着，好像这能让痛苦减轻。都到了这时候了，他应该已经知道不能了。可他控制不住。这服魔药对囚犯们的首要功效之一就是剥夺他们的自控力。
　　一般来讲，正常人被下蚀骨剂后一小时就会彻底疯掉。傲罗大概能撑两小时。
　　“我……”近五个月来他都在这个傲罗身上下功夫。他知道答案会是什么。
　　伏地魔在等待。
　　“我干，”傲罗在剧痛中轻声说，“拜托……拜托停下……”
　　伏地魔笑了。
　　两个。

　　啪。
　　小天狼星颤抖一下，从他感觉到的令人恶心的满足感中抽了身——不，他看到的。记得的。虽然这不是他的记忆。小天狼星又发了一下抖，觉得很冷。他知道它属于谁。他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是从谁的眼睛里看出去——而这让他觉得自己很肮脏，很残忍。当时他并不在现场，可在那一刻他感觉好像身临其境，从折磨了他那么多年的红眼睛另一端看出去，那些年头比亚当忍耐的要长得多。
　　他还是觉得很难去责怪对方。如果我没有必须紧紧抓住的东西的话，可能也……小天狼星没有继续想下去。他比较愿意想象自己绝不会屈服——就算没有这样的朋友支撑他，也至少不是这么快。可人类的灵魂是种脆弱的东西，很明显，伏地魔已经粉碎了亚当的。
　　“小天狼星？”
　　弗兰克在看着他。弗兰克看到了什么？
　　他转过身。“怎么？”
　　“你没事吧？”很明显，对方没有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然而这句话就悬在空中，连聋子都能听见。
　　“没事。只是有点走神。”小天狼星远远不聋，但他没理这个问题。冷风将他的头发从脸上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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