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今年没下雪》以向北

44、斜桥

　　成衍来的时候，买的是往返程的机票。
　　他和闻屿说的时候，闻屿说，“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去海南。”
　　成衍没有丝毫迟疑，说：“那我也不走了。”

　　“别。”闻屿摇头：“你不回去简阿姨和成叔叔又要担心你，你先回去吧，等我去海南的时候再联系你。”
　　成衍问他：“元旦能来吗？”
　　闻屿点头：“差不多。”
　　成衍想了想，说：“那你事情办完，买了机票和我说，我去机场接你。”
　　闻屿点头：“好。”

　　闻屿把成衍送去机场，成衍说：“我在海南等你。”
　　闻屿笑着应：“好。”
　　成衍进了航站楼，闻屿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来他刚离开海南那一年和刚进部队那一年。

　　刚离开海南那一年，闻行和闻盛把他带回家，天天把他困在家里，他的手机也被拿走了。
　　美其名曰他父母去世怕他接受不了怕他想不开，为了好好照顾他。
　　其实就是为了软禁他，从而私吞闻屿爸妈的那点赔偿金。

　　第二年，闻盛联系了人，把闻屿送去了部队。
　　其实那个时候，闻屿就已经有点认了。
　　只是很巧的是，他进的那个军区，恰好就是高中军训的时候，他们教官和主教官待的军区。

　　他进部队第二天，那个主教官就拿着他的资料来找他了：“好啊你小子，当初我问你有没有当兵的想法，你是慷锵有力的给我说没有。”
　　当天晚上，主教官和他说了很多，闻屿其实没听进去多少，那时候颇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也是因为被主教官发现了他的这个状态，主教官和闻屿连队的指导员打了招呼，每次训练的时候，对闻屿都格外狠。
　　闻屿是那个主教官一眼就看上的人，主教官说什么都不愿意这么一个好苗子跑了。

　　在部队其实是允许有手机的，闻屿去买了个新手机、办了个新的电话卡。
　　看着空荡荡的联系人列表和空荡荡的微信聊天列表。
　　突然觉得很悲催，在这个微信聊天占据一切的时代，他甚至连一个人的手机号都不知道。
　　迫切的想给成衍打电话，但是希望一次一次的破灭。

　　元旦那天，成衍破天荒的没有去公司，反而是回了家。
　　十一月份成旭升出院之后，成衍就自己在外面买了套房子，一直住在那边。
　　回成旭升简辞住的那个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基本都是有时间回去匆匆吃个晚饭，说不上几句话就走。

　　所以今天，他一大早来了，成旭升和简辞还挺意外。
　　成衍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说：“爸妈，我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成旭升和简辞对视一眼，被他这个一本正经搞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成衍说：“闻屿回来了。”
　　“今天要来海南，我一会儿去机场接他……”

　　成衍避重就轻的说了很多，成旭升和简辞都知道，成衍是怕他们心疼他，对闻屿有不太好的态度。

　　闻屿坐的飞机八点半到海南，成衍八点就去了机场等他。
　　海南的冬天实在是不冷，闻屿穿了个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个加绒风衣，在黑龙江登机的时候还觉得很冷，现在真的一件都穿不住。
　　闻屿坐在成衍车的副驾驶上，把风衣脱了。

　　成衍笑着问：“感觉到热了吧？”
　　闻屿点头。
　　成衍：“回家先把衣服换了，你要是就这样穿着，估计得热死。”
　　闻屿没说话。

　　成衍在他家门口看见一辆灰色奔驰的瞬间，心里“咯噔”了一下。
　　转头去看闻屿。
　　很显然闻屿也看到了。
　　闻屿看着那辆看起来很眼熟的车，以及车牌号。
　　只是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成衍停了车，神神秘秘的和闻屿说：“做好准备，一会儿可能要见个老熟人。”
　　闻屿看他，成衍没再多说，开门回家。

　　听见开门声，简柠从沙发那边走过来：“哟，回来了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闻屿听见简柠声音的瞬间就认出来了是她，难怪那辆车看着那么眼熟。
　　那可不就是他的数学老师，简柠男朋友周礼以前天天开去学校的车吗。

　　成衍看见简柠，喊人：“小姨。”
　　简柠却直接越过成衍，看向他后面的闻屿，笑着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啊。”
　　闻屿开口：“简老师。”

　　这么多年过去，简柠还是一直像个小女孩一样，好像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
　　所以她和闻屿打招呼的时候，那么自然，就像当年她还是班主任的时候。

　　简柠听见闻屿的称呼，笑着说：“你既然是跟着成衍一起来的，也别这么见外了，我是成衍妈妈的亲妹妹，成衍喊我小姨，你也喊我小姨吧。”
　　说完又补了一句：“只有当学生的那些孩子最气人，在家里就别让我听见这个让我头疼的称呼了。”

　　成衍回头，闻屿回头和他对视一眼，无奈笑道：“好。”
　　客厅里，成旭升、简辞和周礼正在聊天。
　　闻屿一一打了招呼，成衍适时开口：“好了，有话一会儿再说，让闻屿先上去换个衣服，穿这么多一会儿热死了。”

　　成衍带着闻屿上了二楼，直接把人拐进自己房间，锁上门。
　　成衍让闻屿坐在床边，二话不说就往闻屿脸上亲了一下。
　　闻屿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他们还在楼下……”
　　成衍笑着说：“没事，我又不干坏事。”
　　“你不干坏事？”闻屿突然勾着成衍的腰把他拉近：“你怎么知道我也不会干坏事？”

　　成衍呼吸一滞，随即笑道：“试试啊。”
　　闻屿勾着他的脖子往下拉，不给他任何一点反抗的机会。

　　十多分钟后，闻屿松开成衍，成衍脸上带着不太正常的绯红。
　　闻屿笑着说，“再闹一会儿真下不去了。”
　　成衍转身就走，打开橱门给他拿衣服。

　　成衍和闻屿开门出去的时候，恰好遇上对面房间出来的成源。
　　已经读高中的成源这六年个子真的蹿了不少，都快一米八了。
　　但是看到闻屿的时候，眼里还是藏不住的惊喜：“闻屿哥哥？！”
　　成衍吃味：“嘿臭小子！你看不见你哥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儿吗？”
　　成源笑着说：“emmm，不重要！”
　　成衍：“……给老子滚！”

　　成衍、闻屿、成源三个人一起下楼，也加入了简辞他们几个人的“元旦座谈会”。
　　话题大多是围绕闻屿展开的。
　　在听到闻屿去当兵了之后，简柠看他的眼神里都闪着小星星。
　　周礼：“……”

　　简柠问闻屿：“那你当兵这些年是不是很累啊？”
　　闻屿摇摇头：“其实还好，没有外面说的那么吓人。”
　　简柠又问：“那你有没有真枪实弹的上战场杀过人啊？”
　　闻屿笑着，刚要回答她，成衍开口了：“您这不是废话吗？下次让他带您去感受一下。”
　　简柠：“……算了吧，消受不起。”
　　成衍笑着说：“消受不起就别问了，一会儿问到机密给你抓进去。”
　　简柠：“……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之后话题又莫名其妙的转移到了成源身上。
　　因为成源今年读高一，原本已经教高二的简柠主动向学校申请了降级教高一。
　　所以她现在是成源的班主任。
　　成源现在是简柠的班长。

　　听到成源考进了海中，并且还进了一班的时候，闻屿向成源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要知道，当初的成源的成绩，连考上初中都有点难。

　　同样注意到闻屿目光的成衍说，“这熊孩子这几年就跟打了激素似的，每天学习到半夜。”
　　“小升初考试直接考了全市唯一一个满分，进了海中初中部。”
　　“中考考了878分，全市第一，保送海中高中部高一一班。”

　　878分，比当年他哥877的中考成绩多一分。

　　说到这，简柠突然开口：“源儿啊，你期末给我好好考，别跟你哥学。”
　　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为了给闻屿让出班长之位，考了个倒数。
　　成源点头：“明白。”

　　简柠看着成衍说：“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啊。”
　　成衍点头：“您说。”
　　“源源小时候也挺调皮的，和你差不多。我刚申请调到高一一班当班主任的那天晚上，特别想再申请调回去高二。”

　　“但是源源真的比当年的大少爷您听话很多，一点事都没犯过，当班长把班级给我管理得很好，自己也不会出去挑事，别人也不来找他。”
　　“虽然当年你读高中的时候，都是别的同学来挑事多一些，但是没有因哪有果，是吧？”

　　成衍抿唇点头：“这是实话。”

　　简柠叹了口气，成源其实挺要强的，每次大型考试，总分都必然要比成衍当年考试高一分。
　　不知道是他在控分，还是巧合，反正就是初中的每次期中期末都比成衍高一分，包括878分的中考。

　　高一上学期的期中考试，成源考了736分，也比当年成衍的735分高一分。
　　简柠其实挺服他的，成衍成绩好，那是从小成绩好，一路第一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