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可以重来》大唐昭仪

13、柳暗花明

　　叶初不知道自己咬他咬了多久，直到自己的舌头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时，她才想到要松开他的手背。此刻，他的手背上已经被她咬破了皮，鲜血从他的皮下慢慢的渗了出来，牙印周围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淤紫，尤其是她那两颗犬齿咬过的地方，更是深深凹陷着。
　　她的心头一惊，她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咬他咬得这么严重，心中顿时涌上了无限愧疚和说不清的情感，她抬眼望他，就见他额上冒着冷汗，可脸上却还带着平静的神色，他看了看手背上被咬出来的鲜血，看着她，轻笑着道：
　　“瞧，你咬得多好看。就象是花环上染了颜色一样。看见这牙印，算起来，你这应该是你第三次咬我了。第一次是我们刚认识那会，我要赶你走，可你却怎么也不肯走，我伸手要推你，你当时拽着我的胳膊，低头就是一口，那牙印过了好几天才消下去。为此我还被建国他们笑话了好多天。可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其实，就是从那天起，我就再也不想赶走你，从那天起，我的心里有了你，记住了你。
　　第二次，你还记得是为什么咬我么？初初，我永远不会忘记的。那天是我毕业的日子，也是你１８岁的生日。就在那个晚上，你把自己给了我。那个晚上，我弄疼了你，你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也是很深很深的印子，当时你咬疼了我，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疼……”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叶初的声音开始发颤，她哆嗦着嘴唇，泪水开始在她的眼眶里聚集，她扭过脸去，打断了柳向东的话，也打断了那段联系着他们两人共同的回忆，她不能再听下去，再听，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哭出声来，再听下去，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心软，一定会原谅他，一定会屈从于心底真正的声音。
　　“为什么不说，这是我们之间那么美好的回忆，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初初，我从来都没忘记过我们之间拥有的过去，这十多年来，我们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我都记在心里，我不会忘记的。
　　其实，我们离婚之后，我有一段日子，天天窝在家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开始很深刻的反思我们之间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本来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后来，随着你离开我的时间越长，我就看的越明白，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
　　初初，我从二十一岁认识你，到今天我三十八岁，整整十七年。你等于是看着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的男孩，一步步成为可以拥有一切的男人。你见过我最倒霉的样子，也见过我一文不名，被人凌辱和耻笑的样子，对你而言，我可以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没有任何值得我夸耀和炫耀的地方。
　　你无怨无悔的跟着我，花你自己积攒下来的钱为我置办所有的行头，为我买菜做饭，为我创造了一个温暖的避风港，鼓励我，支持我坚持自己的梦想，可我当时却不能为你做任何事，就象是一个吃软饭的混蛋一样，我一直感到自己很没用，很自卑。尤其是后来我的发迹几乎可以说是依靠着你的支撑才有的，没有你对我的鼓励和支持，我恐怕根本不能挨到成功那一天的到来。”
　　柳向东双手揽住叶初的肩膀，站在她面前，低声说着发自肺腑的感言。叶初没有挣扎，而是静静地听着，垂着头，任泪水缓缓地自脸上滑落。
　　“初初，你原谅我的自私吧，你原谅我内心深处的大男人主义吧！功成名就之后，我得到了一个演员可以拥有的所有荣誉，鲜花和掌声。无论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赞赏和恭维声，我感觉自己的自卑得到了平衡，我感觉过去受到的所有的苦都有了回报，我很得意，尽管我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承认，我的内心深处有种想要对你喷薄而出的呐喊：我想对你喊，初初，你当初的选择没有错，我没有让你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很享受这种被人尊敬，被人仰慕的感觉，尽管我厌恶演艺圈里那些争风吃醋的事情，我厌恶无休止的炒作，潜规则，我看不惯圈子里所有乱哄哄的事情，但是我却不得不继续依靠这个圈子生存下去。
　　只是，我后来发现，每次我在外面风光无限的回到家，无论我拿了多少大奖，无论媒体对我的评价有多高，有多好，面对你平静的眼神，我会感到无地自容。我会感到自己象个做错事的孩子，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又好象自己突然被人拔光了身上穿着的鲜亮的衣服，变成一个光屁股的穷光蛋。
　　我害怕这种感觉，这就让我觉得自己的保护层被人揭走了一样。因为你太了解我的过去，你太熟悉我曾经所承受过些什么，所以，我无法在你面前有任何虚无的伪装，我在你面前高大不起来，你知道么？
　　我多想看到你的眼睛里对我流露出那种影迷似的崇拜的目光，我多想看见你热情地扑进我的怀里，亲吻我，就象当年你我刚刚恋爱的时候，你总是象只小鸟似的飞进我的怀里。我想要那种感觉，我希望你能想当年那样！
　　我不知道到底是你变得冷静了，还是我变的虚浮了，我当时只是想从这种无边的失望和渴望中解放出来，我开始不愿意回家，我竟然害怕见到你的目光！于是，我开始流连在外，和朋友一起吃饭，一起打球，一起参加各种宴会和活动。因为，只有那样，我好象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好象心里才会觉得平衡。
　　初初，我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想，不应该那么自私的不顾你的感受，只考虑到自己。可我直到你离开了我，直到房子里突然没了你，我回到家，面对一个空荡荡什么声音都没有的家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错的太离谱！我才惊觉自己犯了多么大，多么严重的错误！
　　原来我自己那么拼命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那么努力的拍戏，拿奖，那么积极的参加各种活动，上头版头条，我想要得到的一切美誉，其实都是为了想让你看到我的成动，都是为了从你口中多听到几句赞美，多得到你的拥抱，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其实都是为了你！
　　我后来越想越明白，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正是因为你有那样平静的眼神，才让我在外面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才让我没有被荣誉冲昏了头脑，是你让我没有变得嚣张跋扈。我有那么多影迷，我一直以来很少有绯闻缠身，这里都有你的功劳啊！
　　可你突然有一天从我生命中消失了，我就觉得自己为之奋斗的动力没有了，我拍戏就变成了象是在完成任务，我参加活动就好象是例行公事，甚至连和各色美女明星一起应酬，我都觉得是件多余的事情。圈子里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发的令我厌恶，我越来越讨厌参加那样的活动，越来越觉得自己过去的生活简直象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一样！
　　每天收工后，回到空无一人的家，我的脑子里出现的全是你的样子！我睡在床上，就好象感觉到你在我身边，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就感觉你和过去一样，就坐在我边上，一边安静的看书，一边陪着我……
　　我受不了那样的日子，再那样下去，我一定会疯的！所以，我选择了退出娱乐圈，只想走一条再也不靠脸，只靠脑子吃饭的、脚踏实地的商人。初初，原谅我过了那么久才来找你，因为有许多事情我都要想明白，想清楚。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我请你再给我一次照顾你的机会！
　　初初，我是真心的恳求你再相信我一次！我没有和任何一个女明星有过亲密接触，我没有和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上次你在飞机上说的事情，我是一点都不知道！我已经托了朋友替我去查那件事情，我一定会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不但是为证明我自己的清白，同样，我也要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背弃过我们的婚姻！”
　　柳向东将憋在心中长达五年之久的，一直没有说出来的心底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些言辞恳切的话中，有他的忏悔，有他的辩解，同样也有他的保证。那样的真诚，那样的感人，那样的令人心酸。
　　叶初的心动摇了，不可避免的动摇了。她的眼泪一滴滴地从眼中滑落，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垂着头，将自己的视线定在他那只受伤的手背上。她看着那手背上鲜血的颜色逐渐的开始发暗，逐渐深沉的夜色下，被她咬伤的伤口还是那样的清晰可见。
　　她感觉自己的心在一抽一抽的疼，她的头脑开始混乱起来，她甚至辩不清这种疼到底是为什么而疼。她的内心想要相信他的话，可她的理智又在告戒她，千万不要再踏进这段感情的陷阱中，他是演戏的高手，万一他是在用演戏的本事博取她的同情，那么将来她所受到的打击一定是致命的！
　　“既然你是那么的想要得到我的肯定，你是那么的在意我的看法，可是你为什么却不愿意多听听我的心声？你不肯相信我，是你不肯相信我！出了事情之后，你为什么连问都不问我，就那么肯定的相信了那些话，你宁愿相信那些话，却不愿意相信我！你说要我给你辩解和申诉的权利，那么当时你为什么不给我呢？”
　　叶初哭着朝柳向东喊道，眼泪终于如泉般的涌了出来，想到那段伤心往事，她难以遏止心头的酸楚，禁不住泪如雨下。
　　“初初，我没有不信你，我当时是真的希望自己是错的。我一直告诉自己，眼见为实，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可是，我是男人，我是你丈夫，你要明白，男人心底里最在意和忌讳的东西是什么！我不能容忍你和其他男人走的那么近，我不能容忍有任何男人出现你的生活里，你知道么？我当时不知道那些谣言和景象都是有人故意捏造出来的，是故意引我产生误会的。
　　我当时只是看到这个男人一大清早从你房间里走出来，再看到你睡眼惺忪，衣衫凌乱的样子，你知道我第一反应是什么么？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吗？我真是恨不得冲上去宰了那男人！我看你对着那男人露出那种崇拜的目光，对他露出那种仰慕似的表情，看着你对他笑得那么甜，你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么？
　　我恨，我妒忌，妒忌的就要发狂了！我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你从来没给我，反而给了那样一个外人，当时我的自尊心实在是受到了很大很大的刺激，就在那一刻，我头脑一热，我想要给你一点教训，我想看到你哀求我的样子，我想要你对我露出那种被剥去了平静神色的表情！所以，我才会断然提出离婚，才会没有问你只言片语，因为我只想看见你求我的样子，我根本没想过要真的离婚，我根本没想到你会同意，而且同意的那样的干脆，那样平静！
　　可你却同意了，我震惊后悔之余，这才发觉自己做的事情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被自己弄的骑虎难下，可我又要面子，以为自己离开了你，照样也能过的好好的，所以我才……初初，现在回想一下，你不觉得我们的分开，其实都是由一连串那样愚蠢的误会造成的么？
　　你误会我在外面搞女人，花天酒地，我误会你在家里给我戴绿帽子，而我们又没有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谈，把一切误会解释清楚，这才造成了我们之间的分手。明明一切都可以用语言解释清楚，明明我们那么爱对方，却偏偏就这样为了一点面子，一点自尊，就这样错过了对方。
　　这一切一切都是有人故意搞出来的，我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也不确定是不是给你看照片的那女人弄出来的事情，但是，初初，总有一天，我会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搞鬼，但是今天，现在，我们既然都把话摆开来说了，那么误会澄清之后，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也是给我一个机会呢？
　　我爱你，初初，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不要再拒绝我，不要再躲我，你如果不放心，可以用时间来考验我，初初，初初，你看着我，你看着我，我没有骗你，你看我的眼睛，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你看我啊……”
　　柳向东不顾自己的手伤，他用力的握住叶初的双臂，用力的摇着她，直到她将视线对上了他的，他将她锁在自己的胸前，用双臂紧紧地环着她，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暖意。
　　“你不要骗我，你不要再说好听的话骗我……我不年轻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你玩什么爱情游戏，我不是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有着足够的精力和耐心来追着你跑，现在的我，已经三十三岁了，我跑不动了，也玩不起了……
　　你放了我吧，我已经输不起了，我好累，累得只想要过一个平静的生活，我要找个普通男人一起过下半辈子……他可以不帅，他可以没有很多钱，他只要全身心的想着我，顾念我们的家庭就可以了……然后我想和他一起生一个孩子，然后和他一起把孩子健康的养大，看着他成人……”
　　叶初哽咽着，在柳向东的怀抱中喃喃地诉说着自己的愿望，她的双手依然还在有意识的推拒着他的怀抱：
　　“我不想招惹你了，我自愿退出，我累了，追了你十多年，我太累了……”
　　话没有说完，想到心酸处，她终于忍不住抓着他胸口的衣襟号啕大哭起来，把头埋得深深的，将从离婚后憋在心里的委屈，全部全部的哭了出来。
　　她凄婉的哭声，令柳向东的喉头也有些紧涩，鼻子酸酸的，眼底隐隐的泛上了泪光。他用力的抱紧了她，吻着她的发，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
　　“没关系，建国说过，风水轮流转，当年你追着我跑，那么现在就换我来追你吧……只要你愿意停下脚步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