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可以重来》大唐昭仪

17、卤水点豆腐

　　明媚的阳光从窗户外，争先恐后的洒进房间，透过白色的蕾丝纱帘，在地板上投影成一朵朵小花。大床上睡着的人动了动，轻轻地呻吟了一声，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柳向东推开了怀中的被子，伸了个懒腰，一夜无梦，令他整个人感觉轻松许多，身体机能仿佛也都恢复了正常。他已经很多时候没有象昨天晚上睡的那样安稳，这令他的心情和精神都格外的舒畅。
　　睁开还有些睡意朦胧的眼睛，刺眼的阳光明晃晃的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他连忙抬手遮住了眼睛，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习惯使然，他不是个爱睡懒觉的人，休息天他也总是很早就起床了，即使是以前，和叶初如胶似漆的在床上厮混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睡到那么晚过。
　　在床上厮混……柳向东想到那些甜蜜的片段，嘴角不由得微微地翘了起来。是啊，叶初回来了，她终于又回到自己身边了！他伸手往身边人睡的地方摸去，触手处的一片冰凉，床上是早已没人了，连床铺和被子都没有一点人的体温，这不禁让他登时睡意全无。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惶恐的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床位，只觉得自己背后的冷汗涔涔的冒了出来。
　　她又不见了？！她怎么会又不见了？明明昨天晚上他是抱着她入睡的啊！她和自己说话，对自己笑，她答应自己不会再离开，难道，难道，难道这些都是自己的错觉？难道这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初初！初初！”
　　柳向东慌了起来，他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到处寻找着她的身影。他大声的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在微微发抖，象无头苍蝇一样找遍了房间的每个可以藏人的角落，可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他心中更急，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不能让她又突然的消失在他的生活中！柳向东转身冲出房门，一边在二楼走廊上飞奔，一边大声叫着：
　　“叶初，叶初！”
　　当他跑下楼梯，就在楼梯转弯处，走出一个人来，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那是刘建国的妻子，王美芳。她和刘建国一样，都是北京人，是当年留学德国的留学生。刘建国移民到德国的时候，因为生意上的缘故，认识了她，后来便和她恋爱、结婚、生子。
　　柳向东和她以前并不认识，只在刘建国结婚的宴席上见过她，对她并不怎么熟悉。这次他来德国，本来是要住酒店的，房间都定好了，但后来被刘建国给退了，把他硬拉到家里住，所以柳向东这才和这位嫂子也有了实际的接触。
　　王美芳外表看上去挺纤细柔弱的，就象是南方女子，留着一头很飘逸的长发，但其实在个性上她和刘建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说话直率的爽快人，有着北京人身上那股特有的大气，做什么事都干净利落。因此，尽管柳向东和这位嫂子认识时间不长，但却对她也是极其尊敬的。
　　“嫂子……”
　　“呦，向东，醒啦！昨天睡得可好啊？哎，怎么不穿鞋，光着脚就下来啦？”
　　王美芳看着柳向东一脸焦急的模样直乐，她从刘建国的嘴里知道了他们这一对冤家的爱情故事，倒是想做些成人之美的好事，可她毕竟也是身为女人，挺替叶初当初的境遇抱不平的，因此，就想借着这个机会，故意的逗逗柳向东，也算是为叶初出了口气。王美芳不动声色的装着糊涂，就是闭口不提叶初人去了哪里。
　　“啊，睡得挺好的，谢谢嫂子关心，那个，建国哥呢？我找他有急事……”
　　柳向东毕竟与王美芳不是很熟的朋友，怕她笑话自己，所以不好意思让她知道自己着急要找叶初，没敢当着她的面直接问叶初的去向，只能一边用眼神偷偷的四处瞄着叶初的身影，一边暗自克制住发急的心情，笑着和她说着话。
　　“呵呵，哦，你是急着找建国啊，到底什么急事啊，瞧你急得连鞋子也顾不上穿，就跑出来了……你建国哥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说是晚上再回来。他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关照我，要我好好照顾你呢！反正你建国哥不在，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啊，别跟我客气！”
　　“那个，那个，嫂子，她，你有没有，我，那个……”
　　王美芳故意装得象个完全不知情的人一样，眨着一双大眼睛，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快要迈入不惑之年的成熟男人，一点点涨红了他那张帅气的面容。见他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想说又不好意思说，明明很着急，眼神总是不断的飘过她的头顶，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着什么，额头上还隐隐的冒出汗来，可他还在那里死撑，脸上居然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看着他这副模样，王美芳终于觉得戏弄他戏弄的差不多了，这才憋不住笑了出来，道：
　　“行了，行了，别这个那个的，大男人的，有什么话不能说，是不是在找你媳妇？”
　　柳向东忙不迭的点头。
　　“嫂子，她，她去哪儿了？”
　　“找不着她，着急了？所以连鞋也没顾得上穿？”
　　柳向东尴尬的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你还跟嫂子这儿说瞎话，说找你建国哥！你们男人啊，就是喜欢死要面子，可到头来，活受罪的还不是自己？你就是跟我直说找你媳妇又能怎么地？怎么，是觉得不好意思，怕我笑话你？还是跟我见外，不把我当你嫂子看？”
　　王美芳故意沉下脸，瞪着他，口气也不是很善，柳向东当下连忙赔不是道：
　　“没有，没有，嫂子，你误会我了，我把你和我建国哥都当自己亲哥哥，亲嫂子看，只是，只是，我是有点，有点抹不开面子……”
　　“得了，别解释了，跟你开玩笑哪！瞧把你给急的！放心，你家媳妇跑不了，她跟你建国哥一起回她朋友家了，说是要去拿行李，今天晚上她准备跟你一起回北京去！她说你正病着，让你一人回去，她不放心，所以先送你回北京，等安顿好你，她再回上海去！”
　　“真的，嫂子？她真的这么说的？她说要陪我回北京去？你，你没骗我吧！”
　　柳向东又惊又喜的拉着王美芳的胳膊，激动的叫着。王美芳的胳膊被他拽得直叫哎呦，忙甩了他的手，笑着道：
　　“看把你给激动的，那手劲，跟大力钳似的！没骗你！没骗你！看时间，他们也差不多就回来了，等会你就能看见你的心头肉啦！”
　　正在说话间，刘建国拎着一个大行李袋首先推门进来，一抬头就见柳向东光着脚丫子站在客厅里，不由得乐了，他将行李袋放下，冲着柳向东揶揄道：
　　“呦，大明星，怎么连鞋也不穿啊，跟我这儿玩性感哪！”
　　“建国，怎么就你一人啊，她人呢？没跟你一起回来么？”
　　柳向东的心思只在叶初身上，看见刘建国回来，心头就是一喜，只是伸着头往他身后一个劲的瞧着，根本没在意刘建国的揶揄，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叶初的人影，不由得着急起来。
　　“老婆，瞧见没，这就是一标准的‘见色轻友’的主！他现在眼里除了那小叶子，根本没别人！唉！想我和他多少年的兄弟，也到底比不过那小丫头片子哦！悲剧，悲剧啊！”
　　王美芳不接茬，只是一个劲的在旁边笑，柳向东正要说话，就见叶初捧着一个大纸袋子推门进来。一进门，见他们三个人都站在客厅里一起回头看她，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笑道：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站着说话呢？”
　　柳向东一见叶初回来，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几个箭步走上前，急问道：
　　“你去哪儿了？一大早的就找不到你，我以为你又不告而别了！”
　　叶初见他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走过来，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却瞥见他居然还光着脚，连忙放下手里抱着的纸袋，伸手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没理他的责问，反而数落起他道：
　　“喂，你干什么呀？怎么不穿鞋？烧才退下去，要是着凉了怎么办？还想再发烧是不是！快去把鞋穿好！……哎呀，臭死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洗脸刷牙，等会就吃午饭了！”
　　叶初说完话，象挥苍蝇一样的对柳向东挥了挥手，要赶他回楼上去。一旁的王美芳这时看了眼下的情景，忍不住乐了起来，走到叶初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乐不可支的说道：
　　“我说弟妹啊，要说什么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今天总算是看明白了。你可真是本事，能把我们大明星给训得老老实实的，你瞧他的脸色，被你说的都傻了呢！
　　你是没瞧见，刚才他起来，没找着你，哎呦喂，把他给急的哎，冲着这屋里直喊，差点没把我们这警察给招来，到后来，连喊你的嗓子声都变了，喏，急得连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子就跑下来找你了！
　　弟妹啊，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是被你给吃的死死的了，那你可千万记住了，他要是还敢再欺负你，你就用这招，让他着急，让他上火，你也狠狠的欺负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惹你！记住没？”
　　王美芳的话刚说完，就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刘建国这个时候走上前，把自己老婆给拽到一边，笑着骂道：
　　“难怪老话都说‘最毒妇人心’，哪有你这么说和人的，这也忒不上道了，不说往一块拢拢，你还撺掇着小叶子闹离家出走呢！没瞧见东子都急成什么样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怎么有你这号老娘们呀！我可得防着你点，万一哪天你也拿这手对付上我了！”
　　“德行！去，去，瞎起哄什么！我这怎么叫没同情心，我的同情心从来只用在女人身上了！谁叫你们老爷们总是那么靠不住，我这是在教我弟妹怎么保护自己呢！你烦个什么劲！你要是敢对不起我，嘿嘿，你看我用什么手段对付你，指定让你的下场比这惨多了！你就瞧好吧！”
　　“东子，瞧见没，其实你哥我的日子也比你好过不了多少！家里有这么一只河东狮，你说我还哪敢干什么坏事呀！哥跟你说句实话，有时我挺羡慕你的，一个人也没人管着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是跑出去泡个妞都没人管……哎呦，哎呦，你掐我干什么……东子，瞧见没，你嫂子说话这就上手了……哎呦，你轻点，干嘛呢……你给我留点面子哎……”
　　“怎么意思啊，敢情你还想出去泡个洋妞是不是啊？你给我把话说明白喽，是不是平时就动这脑筋了……”
　　王美芳故做恼怒的掐着刘建国的胳膊，连掐带拧的把他给拖出了客厅，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说话声渐渐的远了，叶初瞧着那对象活宝似的夫妻，被他们唱作俱佳的搞笑举动惹得笑出声来，她上上下下的看了看还傻站着的柳向东，温言道：
　　“快上去穿鞋，别真的着凉就不好了！我去收拾东西，晚上不是还要赶飞机呢！”

　　柳向东站在原地还是没动，他直直地看着叶初，认真的回答道：
　　“你别听建国胡说，我没想要跑出去泡妞。”
　　“我知道，建国哥的嘴巴爱跑火车，我心里还没数么？”
　　“还有，嫂子的话，你也别听。”
　　“嫂子说的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她在这方面比我有经验，所以那可说不准的，指不定哪天那个办法还能管用。”
　　“胡说八道！什么管用不管用的！我说了让你别听她的，你非故意跟我对着干，是不是？以后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跟我直说，一句话都没有就跑了，这算什么呀！拿我寻开心呢！”
　　“你又冲我嚷嚷！我不过说说，又没说一定能用上，你现在着得什么急呀！真是的，行了，快去洗脸刷牙，顶着一张隔夜面孔，就是再帅的男人也打了折扣了。快去！”
　　叶初用看外星生物似的表情看了一眼柳向东，嗤笑了一声，对他的大声说话根本不以为意，转身就去整理自己的行李包。柳向东看着叶初忙碌的身影，慢慢地走回楼上。站在楼梯转角处，他背靠在墙上，听着叶初在楼下和刘建国夫妻俩人又说又笑的声音，禁不住闭上了眼睛，抚着逐渐恢复正常心跳的胸膛，轻声对自己说：
　　“柳向东啊，柳向东，她是真的回来了！要是你再抓不住她，你可真就白当一回男人了！”